“作弄?堂姐真是言重了,枭然怎会是那种人呢?”
裴枭然丝毫不怒,慢悠悠的在屋中找了张圆凳落座,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我此次前来,是因发现了一些东西,想弄清楚来历,为了能够套出堂姐的实话,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堂姐不要怪罪才好~”
裴幼敏余怒未消,声音依旧尖利道:
“有什么事你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何必故弄这些玄虚?我看你就是想故意整我!”
裴枭然摊摊手,一脸无辜道:
“堂姐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若是此事能够解决,一直困扰着堂姐的那个心结,也会随之消失,堂姐何不好好听我说说呢?”
提起‘心结’,裴幼敏不由又想起那个死在了湖中的丫头。
她满含怀疑的盯着裴枭然,质问道:
“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裴枭然笑了笑,道:
“多年以前,我便见堂姐似乎对家中的那片湖多有忌惮,便留了些心。
如今终于得了空去湖底一寻,结果,竟当真搜出了些东西来,与堂姐的表现一联系,便不难猜测,这‘东西’,应该与堂姐有关了。”
裴幼敏想了想,家中的那片湖虽然并不算很大,可湖水颇深。
况且,又过了这么多年,那人的血肉早就腐烂个精光了,湖底又有淤泥遮盖。
除非将湖水全都抽光,否则的话,她就不信,裴枭然当真能搜出什么东西来!
对方怕是想从她的口中诈出什么来,然后以此作为把柄,拿来要挟自己而已!
裴幼敏冷笑一声,道:
“你别再唬我了,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方才的话不过是我在惊吓过度之余的胡言乱语而已,根本做不得数的!”
裴渊然摇头失笑,她这个堂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啊。
“桑蚕姐姐。”
裴枭然转头对桑蚕唤了一声,桑蚕会意,立刻从肩上卸下了那只黑色包袱,放于地上,动作利落的将之解开。
顿时,一堆零散的白骨随着她的动作铺散了开来,在黑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鬼气森森。
更可怕的是,那只随之滚落而出的骷髅头,正好正脸对着裴幼敏的方向。
眼窝处两只幽深的黑洞直直的盯着裴幼敏,好似有了生命般,令人不寒而栗。
“啊!!!”
裴幼敏尖叫一声,一把将身上的薄被掀了起来,朝着那堆白骨使出浑身的力气扔了过去。
然而浑身没有力气的她,根本没法精准的击中目标,薄被只稍稍碰到了那只骷髅头。
骷髅头微微晃了晃,并未被遮盖,左摇右晃的,反而似是在嘲笑裴幼敏的自不量力。
裴幼敏见一击不中,顿时心慌意乱,自我催眠似的自言自语道: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假的?”
裴枭然起身,弯腰捡起一截臂骨,举到裴幼敏的面前,道:
“堂姐,你好好儿看一看,这镯子你可否认识?”
血肉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腐烂,但首饰,却不会。
那是一只成色还算不错的玉镯,上头的纹路有些特别,裴幼敏清楚的记得,那是自己亲自赐给那丫头的镯子……
裴幼敏愣愣的盯着那只镯子看了好一会儿,几次想要抬手拿过来细细瞧瞧,却因两只手都抖的不成样子只得作罢。
她忽的掩面,大声哭道:
“心云!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推给那个畜牲的!是我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好不好?求求你了呜呜呜……”
裴枭然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其实这件事谁都有错,而最错的那个人,却并非裴文长或裴幼敏,而是裴府的老太太与裴醒山!
若不是他们偏纵庶出,也不会将裴文长娇惯成那般模样,甚至欺压到了嫡女的头上来!
当然,裴幼敏和裴文长也有错。
裴幼敏错在不该将一个无辜的丫头推出去,给她自己当挡箭牌。
她大可以与丫头一起逃跑,她不是说那时裴文长喝醉了吗?两个人莫非还对付不了一个醉汉了?
可是为了保全自己,她却并未那么做,而是选了损人利己的法子。
裴文长更是罪该万死,不仅欲要对自己的堂姐不轨,竟还将一个丫头推入湖中淹死。
怕是因为那丫头抵死不从,所以才让他起了歹心吧?
那五十大板当真是打的轻了。
裴枭然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将那截骨头轻轻放了回去,重又回到裴幼敏的身边,缓缓道:
“堂姐,事已至此,哭是没有用的。
你后来应该也派了人去那湖中找过吧?可是找来找去,却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丫头的尸体。
怕是因为那丫头怨气未消,所以,她不愿被人找到、入土为安。
如今,她却被我和桑蚕姐姐找到了,这就表示,她愿意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了。”
裴幼敏已经被那只镯子彻底震慑。
哪怕她还是不会相信裴枭然,却不得不相信,那堆白骨,正是被她害死的那个丫头了。
抬起一张涕泗横流、狼狈至极的脸,裴幼敏抽噎道: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枭然冷笑一声,道:
“堂姐这还不明白吗?
如今,五哥被打了五十大板,正是身体最为虚弱至极的时候,不是有句话叫做‘趁他病、要他命’吗?
我想,这也是这丫头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被我们找到的根本原因所在吧?
她知道这是个绝佳的复仇机会,所以便指引着我来找堂姐你了,只要你愿意帮她一个忙,将当初害死她的凶手杀掉,她或许,就会原谅你了。”
“杀、杀掉裴文长?”
这个念头其实裴幼敏早在裴文长欲对她不轨时就有了。
那个该挨千刀的畜牲!
不止如此,在亲眼看着自己的丫头被推入湖中淹死之后,那裴文长还狠狠的威胁过她,若是她胆敢向外泄露一个字……
那么她的下场,会和那丫头一样!
甚至,比那丫头更惨!
放在别家,庶子若是胆敢这般对待嫡女,哪怕不是嫡女,也会被家法给处置了,省的放出去酿成大祸!
可惜,这是裴府。
就算裴文长当真将她怎么样,甚至是杀了,老太太和国公爷,也不会责怪裴文长分毫的。
相反,死了一个嫡女,老太太说不定还会高兴的倒仰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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