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捉虫】
屋里二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
微一愣怔之后,卫娘子顾不上理会天歌,依旧用自己消瘦的子去搀扶边的男人。
说是搀扶,不如说是借着炕沿的力道拖抱更为合适。
然而在这当口,那被她抱在怀中的男人却不知怎得,从卫娘子怀中挣脱出来,推开她自己伸手,想要借着沿撑而上。
只可惜炕边无物可抓,他的双腿却又借不上力,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卫娘子连忙上前,却还是慢了一步,男人整个人都坐倒在药污之中。
“卫……”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男子神色坚毅,手臂撑上旁边的小杌子。
卫娘子眼圈一红,尽管心中疼惜,却依旧咬着唇什么也没说,只飞快地用手背拂去泪水,抬头看向天歌。
然而不等她开口问询,门口的少年已经渐步走近。
“我是大夫,卫先生不必为了面子为难自己。你这双腿若是还想继续行走,最好还是少受些不必要的折腾。”
听到这句话,卫娘子眼睛登时一亮,可是很快又黯淡下去。
眼前这少年未免也太年轻了些。
地上的卫廉显然也是如此作想,手上的动作只停了片刻,便又再次动起来。
“如果你想拖着这么一副残躯,去实现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抱负,大可继续如此不过我想到时候卫先生怕是连参加国试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杌子上男人手臂青筋鼓起,天歌知道自己说到了卫廉心坎上。
“我在院中等二位。若是卫先生信的过我,半个时辰后,在下为先生诊治。”
说完这句话,顾不上屋内惊诧的二人,天歌走出东屋。
出门之时顺手将屋门拉上。
后的屋门开合两次之后,卫娘子带着几分恭谨站在天歌面前,鼻翼还有细细微汗:
“小公子……”
“在下姓林。”
“林大夫。”卫娘子连忙改口,“您方才说,卫的双腿还能继续行走……”
听出的那话里渴盼夹杂犹疑,天歌眉头微动:
“卫娘子信不过在下?”
“不不不,不是。”
卫娘子连忙摆手,见天歌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看一眼屋门紧闭的东屋,压低了声音:
“林大夫不知道,卫的腿自从那次摔了之后,我们看了许多大夫,个个都说能治好,可是后来卫不仅不能走,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如今这偏方我们也用了小半年,可是却依旧收效甚微,卫不止一次说过不愿再治……他心气高,若是林大夫给了他希望,接过却又跟先前一样,我怕他再受不住……”
“卫娘子请放心,在下既敢开这个口,便不会让卫先生失望。”
天歌声音虽清,却没有分毫犹豫迟疑,落在卫娘子耳中,竟当真生出几分希望来。
她欣喜而笑:
“卫的腿受不得寒,还请林大夫随我进屋。里头药腥味有些重,还望您莫要介怀。”
“我是大夫,不碍事。”天歌道。
……
……
重新进入屋里,不管是先前地上的药污已被清洗干净,卫廉上方才染脏的衣服也重新换过。
天歌不由看了旁边细腰不盈一握的消瘦妇人一眼。
娶贤妻如此,也难怪卫廉后来不再续弦。
天歌站定在炕边,感受到铺面而来的意。
火炕在寒冷的北地常见,睡着冬暖夏凉,但是在南地,却鲜少有人家睡火炕,尤其在暑天还烧着炕火。
这一切,应当都是因为卫廉不能受寒的双腿。
卫娘子拿出一件衣服叠成方形放在边,又去拉卫廉的手。
方才她注意看过了,林大夫并没有随的药箱,只能先拿衣服当脉枕凑凑数。
坐在矮炕边沿,天歌伸手探脉,不多时又站起来,准备揭开被子去看卫廉的双腿。
直到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任由卫娘子摆动的卫廉却出手按在了被子上。
天歌微微蹙眉:
“你的病在腿上,只靠把脉是探不出根由的。”
卫娘子见状,连忙温声去劝自家夫君,然而刚说了两句,就被卫廉打断:
“你先出去,我有话与大夫说。”
卫娘子一愣。
她知道自家夫君的脾,平素都是极好说话的,可是在摔伤了腿之后,整个人都跟变了一样,尤其是提到腿伤,便无比暴躁。
方才她见林大夫三言两语说动夫君看诊,本还有有些开心,可是如今这样子,又让她止不住担心起来。
万一惹恼了林大夫……
“卫,林大夫年纪虽小,可是……”
“出去!”卫廉的声音拔高几分。
“卫娘子不必担心。”天歌拿开悬在被子上方的手。
犹豫几许之后,卫娘子带着几分乞怜看向天歌:
“若是卫有什么冲撞,还望林大夫您多海涵。”
见天歌点了点头,她这才离去,临了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张看。
听到屋门阖上的声音,天歌看向眼前的男子:
“卫先生想说什么?”
卫廉抬起头来,消瘦的面容显得凹陷的双眼愈发深邃幽深:
“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句话,天歌忽而一笑:
“卫先生想问我的,是我为什么知道那句话吧?”
“‘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这虽是杜少陵毕生的夙愿,却也是卫先生的追求。”
“若在先生还未受伤的时候,以您州试魁首的名头,在国试上大放异彩由此佐君以明并不难,可是这双腿一不好,先生便一于国试无望,只能隐埋于这陋巷破屋之中,忍受无知妇人讥讽,更罔论竟毕生之志。”
“先生问我是谁,其实并不是问我的份。只是想知道,在下来此有何目的,为什么要在先生病躯缠榻之中,戳破先生的痛处。”
“其实我来此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想看看当年意气风发的苏州州试榜首卫廉,是否还有一腔血,是否还记得自己在放榜时道与世人的抱负,是否还是当初那个卫廉。”
听到这句话,靠坐着的卫廉忽然笑出声,只是那笑声中,似有道不尽的无奈与悲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你所见,卫廉已经是个废人了。他连走下这张炕,走出这道门,走出这间屋都做不到,又如何走进上都,走入朝堂?他连自己都顾不好,又如何去顾及整个天下?”
“苏州府的卫廉,早已经死了。公子面前的,只是一个在临安陋巷等死的废人。”
听完这闷声之言,天歌点了点头:
“既如此,我也没有帮你治腿的必要了人心若死,药石无灵。就是能再走动,也是行尸走。叨扰了,告辞。”
看着少年人离去的影,炕上的卫廉面色挣扎,放在被子上的手攥紧又松开,眉间也浸出一层细汗。
终于,在少年人探手向门框的时候,声音从卫廉口中破嗓而出: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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