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笠上川再次恢复了一身霸气,冷眼看了看在场的十五人,大野隆治并没有让他们坐下,而是从自己勤务兵手中接过一份文件后,将文件直接甩到了会议桌桌子中间。
众人朝着那份文件看去,只见文件的封面上,写着硕大的两个字?——玉碎!
众人心中一动,然后脸上露出了肃穆的神色,身子站得更加笔直了。
“诸君,你们都是我从大本营的名单中私自截留下来的人,我给大本营的回复中写的是,你们都已经战死了,因此,你们的家人应该都收到了后勤部门的死亡通知书。”小笠上川眼神中闪着一丝决然。
这句话说出来后,在场的十五名飞行员都互相对视一眼,其实在这之前他们就收到了去太平洋战场支援的命令,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讲,他们此时应该早就在太平洋战场作战了。
太平洋战场的残酷他们都是知道的,据说大野隆治去了太平洋战场不到一个礼拜就被击落,他们都有自知之明,大野隆治在他们中间都是技术顶尖的,大野隆治都这么快战死了,他们去到太平洋战场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们眼神中也更加淡定起来,这个计划的代号叫做“玉碎”,哪怕自己真的玉碎了,那么这段时间的生活也是赚到的。
“你们都是我尽力留下的,武汉驻地仅剩的王牌飞行员,你们的技术毋庸置疑,你们将接受这次光荣而伟大的使命,这段时间,我允许你们做任何你们想做的事情,所有费用驻地都会报销!”
小笠上川没有任何征求他们意见的想法,直接下达了命令,随后,又将他身边的勤务兵拉了过来对大家说道:“他叫猪口健人,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自己的遗书,然后将遗书交给他,他会回到国内,将你们的遗书一一送至你们亲人手中。“
“哈衣!”
众人得到命令,直接点头坐了下来,猪口健人将一支支笔,一张张白纸发放到了每个人桌前,甚至小笠上川的跟前也放了一张,整个会议室很安静,只剩下一支支钢笔滑动纸面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议室中开始有了轻微的啜泣声。
随着小笠上川命令的下达,武汉日军驻地的村庄迎来了一群红着眼睛的鬼子,这群日本根本没有任何顾忌,进村之后他们的目标只有三个,钱、酒和女人,除这三个目标之外,生命成了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他们需要钱,将他们掠夺过来的钱财待会日本给自己的家人,他们需要女人,在自己死前得到最大的欢愉,他们需要酒酿,用酒精麻痹自己内心的惊恐,所谓的驻地报销一切费用就是一句屁话,日本人在中国大地上做的事情哪样花过钱?他们生存下去的法宝就是烧杀抢掠.....
这些事情小笠上川是清楚的,自从岗村宁次上台之后,他的政策就是对日占区实行温和行动,企图笑话和吸收现在日军占领的中国国土,小笠上川这么做,无疑是跟岗村宁次的指导方针相违背的。
小笠上川对于这十五名飞行员的兽性非但没有约束,反而派出了驻军对他们保护,一群飞行员,就在驻军的注视下开始对自己的疯狂行为。
就在这十五名飞行员发泄着**的时候,小笠上川却在自己的家中点燃了一个火盆,一封一封地拆开十五名飞行员写的信件,读完一封烧一封,既然是绝密行动,怎么可能让他们将遗书寄回家,让他们写遗书,也仅仅只是个心理安慰罢了。
日本人的阴谋正在筹划,而陈泰文他们的婚礼也逐渐进入了倒计时,要想成为真正的夫妻,除了大办酒宴获得乡亲们的认可之外,还要领取结婚证,确切的是说是结婚公证书。
民国时期领证可不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己穿个白衬衫去民政局领证就好了,到县政府去领取结婚公证书,陈泰文和宋澄还得带一大帮子人。
结婚公证书上记载了男女双方的姓名籍贯,出生年月日,还记载了订婚日期等信息,除了这些之外,在结婚证上签字的还有订婚人、介绍人、主婚人和证明人。
订婚人很简单,就是陈泰文和宋澄,介绍人就一般都得两个,男方一个女方一个,视情况而定,证婚人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人,主婚人是为信任主持婚礼的人,一般都是双方的重要长辈,比如男方家长、族长之类的。
光是家长这一块,陈泰文和宋澄就废了不少功夫。
陈泰文的父亲死了,因此陈泰文的婚事就交给了大伯陈友德来操持,陈泰文死了父亲,陈友德死了儿子,两家人合在一起,陈友德也将陈泰文的婚事真当成了自己儿子的婚事来办。
一大早,陈友德便吆五喝六,让人拉着三辆牛车朝着梅县走去,陈泰文和宋澄二人坐一辆,这算是新浪新娘的特殊待遇了,其他人坐两辆,都笑呵呵地在牛车上吹牛聊天,看得出来陈友德很高兴,自己侄子结婚,他们陈家也算有后了。
“澄澄,委屈你了,嫁到我们这个小山村,还得坐牛车去领订婚证。”陈泰文脸上带着歉意,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看着现在这个简陋的环境,陈泰文感觉有些对不住宋澄。
宋澄听了陈泰文的话后噗嗤一笑,挽着陈泰文的胳膊说道:“这些都是形式,我不在乎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不去领证又如何?”
宋澄将脑袋靠在陈泰文的肩膀上,眼睛微微闭起,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他们都是经历了战火的人,宋澄当然明白,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能和自己爱的人共度余生才是最大的奢望,她经历过了太多的生死,二人之间的命运早就连接在了一起,这一辈子,二人注定是分不了彼此了。
“泰文,你给我唱首歌吧!”就在牛车晃荡着朝县城前进的时候,宋澄突然对陈泰文提出了一个要求。
说实话,宋澄才是戏曲和歌舞方面的行家,陈泰文虽然平时也爱唱戏,但是却对歌曲有些不通窍,听到宋澄说要自己给她唱歌听,这让陈泰文真有些诧异。
“咳咳,澄澄啊,唱个曲可以,但是唱歌我不会啊.....”陈泰文憋红着一张老脸,有些尴尬地对宋澄说道。
宋澄摇摇头,轻声对陈泰文说道:”这首歌你一定会唱的,我要听你们飞虎队的队歌,你加入飞虎队,我还没听过你唱队歌呢。“
确实,这怕是陈泰文会唱的第一首歌了,以前唱队歌是在集合鼓舞士气或者取得胜利的时候进行的,那个时候,飞虎队就是自己的蓝天,现在,听了宋澄的要求后陈泰文也轻声哼起了飞虎队队歌,在他看来,现在的宋澄就是自己的蓝天。
“youaremysunshinemyonlysunshine,youmakemehappywhenskiesaregray.....”
陈泰文唱的是正宗的英文版,宋澄安静地听着,跟在他们身后的两辆牛车也安静了一阵,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热闹,他们不懂得英文,在他们的世界里,还不如听陈友德讲述陈泰文和陈吉二人小时候的调皮事来的开心。
梅县县政府内,陈泰文和宋澄二人缴纳了契税之后,政府工作人员认认真真地在结婚公证书上写上了一应信息,二人坐在木凳子上,看着政府官员那工整的小楷,宋澄和陈泰文二人十指紧扣,开心地哭了。
“你们双方都是自由恋爱,确定要成为夫妻吗?”政府官员也笑盈盈地看着眼前一对小青年,手中握着政府的大印问道,这个大印一落,双方的关系算是确认了。
“我确定。”
“确定,万分确定。”
宋澄和陈泰文的态度十分坚定,官员见状,再也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大印直接朝着结婚公证书上盖去,大印刚落下,官员便拿着婚书站起身,大声念道:“兹证明,陈泰文,男,一九二二年出生,广东梅县人士;宋澄,女,一九二三年出生,四川重庆人士;二人自愿成为夫妻......
“天也欢喜,地也欢喜,人也欢喜,欢喜你遇见了我,我也遇见了你。当时你心里有了一个我,我心里有了一个你,从今后是朝朝暮暮在一起。地久天长,同心比翼,相敬相爱相扶持,偶然发脾气,也要规劝勉励。在工作中学习,在服务中努力,追求真理,抗战到底。为了大我忘小己,直等到最后胜利。再生一两个孩子,一半儿像我,一半儿像你。"
不得不说,民国的婚书是非常有情怀的,就这么一段婚词将祝福写到了极致,内容写的平凡,很质朴,但也很有情境,更带着一丝这个年代的时代背景,结婚公证书一式两份,陈泰文一份,宋澄一份,在这个年代,农村没有什么交换戒指的环节,但是却有着交换婚书的仪式。
婚书上记载着二人的一切信息,也记载着二人的生辰,交换婚书,也意味着二人将自己的一生,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对方。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走走走,今天中午我请客,我们去县里的鸿运来吃一顿去!”陈友德满脸红光,扶着自己的嫂子豪爽地说道,此时陈兴旺的妻子,陈泰文的母亲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他不是伤心,而是太过激动。
陈泰文和宋澄将两个封好的红包递给官员之后,转身也朝着政府大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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