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女帝坐在椅子上沉思,银面人匆匆走进来行礼:“太皇殿下,古丽娅公主已经被陛下遣送出宫了。”
女帝用尖尖的护甲轻轻弹了弹华丽的裙摆,唔了一声,“陛下向来沉得住气,三个月期限过了大半,他才动手解决了一个。摩温克部落与长老勾结,解决了也好。”
“殿下,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吧,”女帝微微一笑,“陛下颓废得太久,孤还以为他真的不行了,暂且看看他的本事吧,他身体里流着孤的血,有狼的狠性,不逼一逼他是不行的。”
“太皇殿下英明。”
“密切注意阿云苏和那莎的动向,皇帝与孤达成协议那天,孤就知道,他不会善罢干休的。”
“那,尉迟不易……”
“他是孤牵制皇帝的法宝,暂且不能动,”女帝苦笑,“那么多漂亮的公主,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偏偏喜欢男人,大约是孤造孽太深了吧。”
“殿下不必自责,殿下所为全是为了南原百姓。”
“孤很欣慰,总还有人懂孤的苦心。”女帝懒洋洋靠进椅子里,摆了摆手,“孤乏了,你退下吧。”
银面人躬了躬身子,无声的退了下去。
烛火静静的燃烧着,偶尔啪的一响,爆了个烛花,女帝抬眼看了看,轻声叹息,大约真的老了,这一段,她总是想起从前的事,想起与她有过交集的男人们,还有她的一双亲生儿女。
她性格强悍,可一儿一女,性情皆不象她,蓝霁华温润如玉,谦和有礼,可做为一个皇帝,不光要有仁慈,还要有强硬的手段,更要有野心,这样才能让自己强大,才能守护江山社稷,守护南原的子民。
她又想到白千帆,那个一生下来就离开她的女儿,对白千帆,她是有愧疚的,可理智永远大于情感,她有尊贵的蓝姓,是南原的守护者,只要是为了南原,她什么都可以舍弃。她不后悔实施了千面人计划,只是没想到白千帆性格看似弱,实则刚,她破解了大祭司的法力而逃走,令计划失败。
白千帆是唯一一个确解大祭司法力的人,因为太纯粹,反而无法掌控,她害得女儿夫妻分离,骨肉分离,女儿应该是恨着她的,可至今,东越皇帝也没有要她的命,大概还是看在白千帆的面子上吧。只是她不愿意象蓝霁华一样蹉跎岁月,漫长的等待会消磨人的意志,东越的天下迟早会落到墨容麟手上,比起墨容澉,她更忌讳自己的外孙,那个在周岁时登上她王座的东越小太子,如今,墨容麟已经长大了,他不是墨容澉,他也不会看任何人的面子。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时间已经不多,离那一天不会远了。
——
亲眼目送古丽娅离开皇宫,蓝霁华的心情不错,慢悠悠踱进殿里,问,“不易呢?”
康岩龙答,“不易公子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去哪了?”
“这个……奴不知。”
蓝霁华哼笑,“去孔雀殿了吧?”他转身往外走,“朕去找她。”以前若是听到尉迟不易和阿云苏在一起,他自然不高兴,可现在知道她是姑娘,那份担心便没有了。
孔雀殿。
阿云苏正和尉迟不易说着古丽娅离开的事。
“古丽娅真的走的么?”尉迟不易问。
“走了,伤了灵蛇,人神共愤,她如何还能呆下去,只是,”阿云苏微蹙着眉,“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寻常。”
“为何不寻常?”
阿云苏看了小桑一眼,小桑立刻把屋里的人都赶了出去,站在门口替她们守着。
阿云苏这才说,“在南原,没有人不尊重灵蛇,古丽娅性子再娇纵,也不会公然的伤害灵蛇,她应该知道这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她?”
“一半一半,”阿云苏分析道,“上次狩猎的事,她承认了,所以她想对付你是真的,只是灵蛇跑出来以后的事,可能不是她做的。”
尉迟不易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些绿蛇跟着我从树林里跑出来,看到灵蛇的时侯,都停了下来,好象有些畏惧,可是后来,它们还是向灵蛇发起了进攻。”
“灵蛇为万蛇之首,任何蛇类看到它,都会臣服,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控制它们,那些碧蛇是没胆子伤害灵蛇的。”
“你怀疑谁在背后操控它们?”
阿云苏把尉迟不易当作自己人,并不隐瞒自己的看法,“我怀疑是陛下。”
尉迟不易,“……啊?为什么是陛下?”
“只有陛下有这个能力,”阿云苏分析给她听,“上次狩猎的事也很值得怀疑,古丽娅要射杀你,为何用御赐的金箭,那不是堂而皇之告诉大家要杀你吗?若是没有那支金箭,便是她做的,也要有时间调查才能怀疑到她身上,可金箭一出,立马把矛头指向她,她没那么傻。这次的事也是一样,她让人控蛇伤你,这件事真要闹起来并不算大,可伤了灵蛇,事关重大,上次有长老保佑,古丽娅逃过一劫,所以这次,陛下肯定要想个周密的办法,让她无法再逃脱。”
尉迟不易看了她半响,慢吞吞的说,“……陛下是个很温和的人,不会这样做吧……”
阿云苏嘴一撇:“陛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当然向着陛下说话,可是不易,你把陛下当朋友,陛下可不一定把你当朋友。”
“什么……意思?”
“宫里都传你是陛下的男宠,只有我知道你不是。你是个男人,只把陛下当朋友,可陛下对你……你懂我的意思吧?陛下对你有多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易,你不觉得隔应吗?”
“我……”尉迟不易生平第一次觉得说话如此困难。
“我知道你,就算陛下有那个意思,你肯定是不愿意的,可他毕竟是陛下呀,不易,你要早做打算,况且,”阿云苏极轻的笑了一声,“能成为皇帝的人,从来都不简单,不易,你不要被陛下的温和迷惑了,那只是他的伪装而已。”
尉迟不易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咱们还是不要在背后说陛下的坏话了。”
这时,小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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