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凌宁》第329章 蝴蝶与希望

    就在东宁帝国轰轰烈烈的整顿内部势力时……
    帝都海家。
    现在的海家已是东宁帝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虽然人口量不多，但因为陈东的声望，却是无人敢招惹。
    当然，也是因为公孙罪常常在海家出现，想打海家主意的人也得惦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公孙罪这些年来为东宁帝国征战，偶尔会在海家歇息，对他来说，公孙家早就不是他的家，尽管公孙文正等人已经死了，但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这一天，海家迎来一个女子，且指名要找公孙罪。
    这个女子看起来小家碧玉的样子，约莫三十来岁，是个美貌少妇，当公孙罪看到她时，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小……小蝶？”
    来人，正是公孙罪的前未婚妻，玉小蝶。
    当年，便是这个女人叛离公孙罪，转而嫁给公孙涯，并且生下了公孙剑，从此与那时落魄的公孙罪恩断义绝。
    看着眼前这个脸庞愈加成熟的男人，玉小蝶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而后才轻轻开口道：“公孙……大哥。”
    “别叫我大哥。”公孙罪挥挥手，叹了口气，道：“我不会恨你……也……也不会原谅你……你我早就没关系了，何苦又来找我？你走吧！”
    玉小蝶低下头，轻轻说道：“我知道……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我今天来，就是要把一些话说清楚的。”
    “说清楚？”本来想要回身进屋的公孙罪，忽然转过头来，苦笑道：“要说清楚什么？说你当年是受了胁迫？是受了委屈？这一切都是我冤枉你了？”
    玉小蝶低头不语，良久后，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公孙罪，只是……她的眼眶却隐隐有些泛红。
    “你别哭……我们之间，我不想再追究了，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有瓜葛，虽然公孙家没落了，但你应该还是可以过得不错的，你走吧！”公孙罪又一次摆手，准备赶人。虽然公孙家由上到下，从公孙文正到公孙涯再到公孙剑通通都被以叛国罪处以死刑，留下的都是一些旁支，但大家族多年来的底蕴，还是可以在帝都立足的。
    再说了，公孙剑生下了一个男孩，叫做公孙无傲，玉小蝶身为祖母，日子应该也不会太难过的。
    “公孙大哥，我来这里，不为别的，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玉小蝶仍然是低头说道。
    公孙罪一怔，答应一件事？
    想了良久，公孙罪终究无法真正挥别当年的感情，忍不住点头，道：“好，你说，我能做到的话，我一定会做到……只是从今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玉小蝶娇躯微颤，点头道：“好……”
    “说吧，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我希望……你能恨我。”
    你能恨我。
    玉小蝶抬起头来，第一次直视公孙罪的眼睛，可是她的眼里，却有掩藏不住的痛苦。
    她的心……好痛。
    公孙罪恍惚了一下，不自觉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恨我！”玉小蝶的眼里流下泪水：“当年我对不起你，你应该恨我的……我要你恨我！求你了！”
    “我办不到。”公孙罪毫不犹豫的道：“我……早该放下，恨你又有何用？”
    说罢，便转身进屋。
    看着公孙罪逐渐远去的背影，玉小蝶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最终，只能这样看着公孙罪进去。
    公孙罪进去后，海永盈从一旁窜出来，神色不善的看着玉小蝶，冷声道：“阁下既然话说完了，我海家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还是赶紧走吧！”
    她从童珊珊那里听说过公孙罪与玉小蝶的故事，所以打从心底瞧不起眼前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玉小蝶没有走，她站在原地，看着海永盈，轻声道：“你是公孙大哥的女人吗……你要好好照顾他，他很容易故作坚强，其实他的内心很脆弱的……”
    海永盈听了后俏脸一红：“谁……谁是他女人？他只是在我家混口饭吃的！”
    “是吗……”玉小蝶轻轻一笑：“这样也好啊，你看起来很可靠，不如就跟公孙大哥在一起吧！”
    海永盈嘴角一抽，道：“你再不赶紧走，我就亲自动手罗！”
    “别急……虽然我还有很多话想跟公孙大哥说，不过看来已经来不及了。”玉小蝶说着，嘴角忽然滑落一条血丝。
    “你……你怎么了？”海永盈大吃一惊，赶紧问道。
    咻！
    这时一道身影忽然从门内冲出来，一把就扶住即将倒地的玉小蝶。
    他是公孙罪。
    原来他进屋后并没走远，而是一直关注着门口的玉小蝶。只是他没想到，玉小蝶竟然会吐血倒下！
    他……终究放不下我，心里还有我。
    玉小蝶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笑容。
    不过下一瞬，更多的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她的脸色也是越加苍白。
    “小蝶！小蝶！你怎么了！”公孙罪着急地大喊，然后对海永盈叫道：“快……快去叫白魔法师！”
    “不用了。”玉小蝶摆摆手，微微一笑：“我服下的毒药刻有许多禁制，哪怕是一名间术师来，也无法用间术救回我的，我早就……死定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公孙罪满脸悲痛的道。
    玉小蝶阖上眼睛，轻轻说道：“我想赎罪……我对不起你太多，我只想以死谢罪。”
    “不用那么做！”公孙罪眼中逐渐泛红，大声喊道：“我早说过我不在意，你不用死的！”
    “可是我在意！”玉小蝶忽然流下眼泪：“我在意啊！我一直觉得我是脏女人！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爱我的你！”
    公孙罪鼻头一酸，却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小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玉小蝶在公孙罪怀里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说谎！”公孙罪毫不犹豫的道：“你一定说谎！你有事情瞒着我！快……快让我知道……”
    玉小蝶依然摇头，对着公孙罪微微笑道：“公孙大哥，能死在你怀里，小蝶很知足了……”
    看玉小蝶坚决不说，公孙罪迟疑片刻，开口道：“小蝶，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吧？”
    玉小蝶的表情一僵，旋即又吐出几口血，她挣扎了一下，想要解释。
    但公孙罪摇摇头，轻声道：“你别说了，其实我早该知道的……你不是故意的，你是……被公孙文正他们逼的。”
    玉小蝶眼中闪过一丝内疚。
    “可以……把所有事情告诉我吗？”公孙罪声音陡然柔和起来：“让我知道最后的真相……好吗？”
    玉小蝶流出眼泪，颤抖道：“公孙大哥，你……你不会恨我？不会讨厌我？我是脏女人，我对不起你…‥”
    “我想听得，不是这些。”公孙罪打断道。
    玉小蝶看着公孙罪决绝的眼神，沉默了一下后，终于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当年，她会出现在公孙涯的床上，是被下药的。醒过来后她既惊惶又愤怒，不过公孙涯告诉她，如果不按照他的话做，他就让公孙罪死于非命。
    那时的公孙罪虽然颇有天赋，但终究还不算独当一面的强者，公孙家要玩死他太简单了。
    玉小蝶思考良久，终究答应了。
    这一切，是为了公孙罪。
    后来公孙罪被公孙家囚禁，玉小蝶背着本意，去探望他时说了一些恩断义绝的话（详情请见一百五十七章），公孙罪愤而出逃，背离了公孙家。
    听到这里公孙罪忽然意识到，自己能跟李卫他们浪迹这么多年不被公孙家抓到，可能也是玉小蝶在其中起了作用。
    毕竟在蓝星帝国，那时的公孙家虽称不上一手遮天，但也差不多了。想必玉小蝶应该有帮忙隐藏住关于他的情报，让公孙罪可以屡次躲过公孙家的追杀。
    对此玉小蝶也不否认，笑着道：“我对不起你，因此只能从这些微末的事情上帮助你……但我还是觉得亏欠你好多，好几次都想一死了之，来忏悔我对你做的一切……不过我放不下阿剑这孩子，他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想看他长大，看他生孩子，然后我就去寻死……只是没想到……”
    玉小蝶的眼里出现一抹哀伤。
    没想到他的儿子会死得比她快，参与了叛国，直接被判了死刑。
    “阿剑他们走了以后，我原本也想随同跟上，可是对于你，我有太多的亏欠……一直到今天，我才下定决心想跟你说清楚，我不想告诉你这些真相的，我只希望，你能恨我……而我，还爱着你，仅此而已。”
    “我一直……都是爱你的小蝶哦……”
    玉小蝶说完这句话，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缓缓阖上了眼睛。
    这个带着内疚活了一生的女人，不会再醒来了。
    公孙罪眼眶泛红，没有流一滴泪，但一旁的海永盈知道，现在的公孙罪比谁都难过。
    良久后，公孙罪抱起玉小蝶，走出了海家。
    ……
    很多天以后，有人看到公孙罪在一个坟墓面前轻哼着歌，那个墓前放着一束鲜花，花上停留了很多蝴蝶。
    “轻轻的，慢慢的，诉说着，轻拥着……你说我像春天一样温柔，我说你像沉默的沙漏……我是蝴蝶，你带给我希望，我展翅，你笑得温暖……”公孙罪轻轻唱着，声音柔和而沧桑，但又带着一股暖意。
    这一首歌是当年玉小蝶所做的，那时的她整天围绕在公孙罪旁边唱着……
    公孙罪嘴角勾勒起笑容，唱着这首歌，想起了以前的一切，那个总是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小女孩，似乎又带着甜美的笑容出现在他眼前……
    “小蝶，我也很爱你哦……我是你的希望，你是我温柔的蝴蝶。”公孙罪看着眼前的墓，轻轻笑道。
    忽然间，他的周身涌出了绿色光芒，一股带着希望之气的气场逐渐荡漾而出，周遭的花草树木也因此生机勃勃起来……
    特别是墓上放的那束鲜花，绽放出鲜艳的色彩，似乎是为了什么而欢欣鼓舞一般……
    砰！
    公孙罪背上那把从不离身的破魇剑，猛然化成碎屑，飘散在空气中，逐渐被那股希望气场同化。
    当年破魇剑之所以会认公孙罪为主，是因为公孙罪身上有浓重的绝望气场。
    如今，绝望不再。
    破魇剑也随风飘散。
    现在的公孙罪，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充满了希望。
    虽然失去了玉小蝶，但他知道，他要更坚强的活着，否则小蝶会难过的。
    她为自己内疚这么多年，不能再让她伤心难过了……
    “小蝶，我会很快乐，我要带着希望，很快乐的活下去。”
    一阵风吹过，鲜花上的蝴蝶纷纷起舞，其中有一只，缓缓停在了公孙罪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