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整,外面一片漆黑,可却是万家灯火,苏家也一样,从外面远远看去,屋里敞亮的光线将外面的一条人工小湖照耀的波光粼粼,今晚的月色都美的不可思议,沉静,优雅。
“开饭咯!开饭咯!”
厨房里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随着声音而来,一路缓缓走来的是路明矫健高大的身影,他的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红烧鲤鱼,在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年里,一定要做上一道鲤鱼,寓意新年新气象,来年无论男女老少,在事业学业还是身体上,都会像这鲤鱼一样,一跃龙门!
“看看苏家大厨苏陌女士的杰作,无论是这颜色,味道,还是外观,可都是一等一的精品,你若是在外面可都吃不到这样的一绝哦,作为本次谁是大主厨嘉宾的我,现在宣布,苏陌女士荣获本届厨师第一名!”
路明夸张的开场白引来屋内一片笑声,尤其是杨芊芊,笑的都快掉下眼泪了,直捧着肚子嘴都合不拢,一边还踹了她家亲亲老公,“你就臭美吧,还评委呢!咱妈的手艺我相信那绝对是一等一,可哪个电视台要是请了你去做评委,不是我损你啊,那还真是要笑掉我大门牙,路明我说你怎么就这么逗呢,哈哈哈……”
路明的俊脸立刻一沉,一步步走进自己的小妻子,手指对着她的下巴一勾,森森的笑道,“是吗?我做评委真就这么让你丢人?杨芊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个道理,为夫我教了你不下多少回了吧,嗯?”
“哎,别别别,你别总是来这一套行不行啊?要威胁你老婆我好歹也换个新花样不是?爸,妈,您看看路明这副德行,当初我要儿是不回收了他,还真就不知道哪个女人能看上他这样儿的呢。”
杨芊芊说完又是一阵咯咯的大笑。
路明一张俊脸扭曲无度,心想晚上再收拾你!
路海坐在沙发上看着今天的报纸,不时摇头失笑,两个孩子在那里也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着杨芊芊,苏陌端着一盆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这一幕也是一阵好笑,不断说,“你们两啊,都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说给小的竖个榜样来着。”
苏晨端着另一只菜从后面出来,也是抿嘴笑着。
“哎妈,我们这叫生活乐趣,乐趣你懂不懂啊?”杨芊芊偷吃了一口菜,咕哝着说了一句话。
下一刻,手就被苏陌一掌拍开,笑着嗔怪道,“谁让你偷吃了!馋猫!”
杨芊芊一脸皮厚的蹭着苏陌的肩膀,“我就馋,我就馋,谁让咱妈烧的这么好吃呢!”
苏陌笑着摇头,只能用无语两字来形容。
“舅妈羞羞脸,羞羞脸!”乐乐忽然跑过来,做个怪脸,仰头咯咯直笑。
“好哇!苏小乐,亏我平时这么宠着疼着你,临了关键时候你居然拆我的台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舅妈要打人啦!妈咪快救救乐乐!妈咪妈咪!”
乐乐再客厅里窜着跳着,笑的肆无忌惮。
小宇在一旁笑着附和。
路海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插上两句话,苏陌一路忙活着今晚的饭菜。
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和乐融融,苏晨看着原是该高兴的,可为什么,这么热闹的气氛下,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片是那么空落落的……
她的嘴角总是牵强的扯动着……
晚饭,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新年晚会,外面已经开始响起了炮竹声,一阵接着一阵,好不热闹,灿烂的烟花,看的人的眼睛有些缭乱,那么美。
吃到一半的时候,全家人正看着赵爷爷的小品笑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乐乐却在这个时候忽然说道,“妈咪,爹地呢?不是说要和我们一起过新年的吗?”
顿时,一张圆桌上,所有人的眼睛全都定定的望着苏晨。
当然,他们全都不是在期盼她的回答,有的只是担心。
只有乐乐,是充满了无比的期待,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欢喜,心想着他的父亲,为什么没有来。
苏晨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组织了一条善意的谎言,说道,“爹地打电话告诉我,说……他在这里有很重要的公事要去做,今晚不能来陪乐乐过新年了,但是他说,以后会用很多时间来补偿乐乐,所以,乐乐,不要失望也不要伤心难过,爹地不是不想来陪乐乐,而是身不由己。”
虽然是这样说,可小孩子幼小的心灵还是受到一些小小的打击,四年来,这是第一次他找到了爹地,可却是第一个有爹地的新年而没有一起过,怎么能叫他不失望呢?
“哦,好吧……”孩子小声的应道。
这下,所有人总算松了口气。
可是,过了一会儿……
“妈咪,乐乐现在能给爹地打电话吗?我想和爹地说别太累了,还要祝爹地新年快乐,说乐乐很想他。”
呃……
苏晨有些怔愣,半晌,才说,“当然可以。”
说着就起身拿手机,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就此拨了过去……
城市的同一片夜空下,矗立在酒店落地窗前的厉天禹,独自端着酒杯,俯瞰着这座江南古镇的夜晚,它不像国际大都会那样的繁华似锦,也没有一般城镇的大气磅礴,可却有着它独有的小家碧玉的温柔,就如这个古城的小桥流水,孜孜不倦的灌溉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此时,是晚上的八点过五分,这在平常对他来说,还很早,换做从前,他可能还在某个饭局上谈着生意经,或者在赶着哪个航班,从一个国家飞到另一个国家,又或者,呆在办公室里,批阅着一份又一份的文件,总之,从来没有像这般的空闲,还能一个人安静的欣赏着这美丽的夜晚,而什么都不做,不想。
但,他唯一想念的是那个人,在他心房里整整住了四年之久的女子……
就在他思绪凌乱的时候,身后诺大的沙发上,忽然传来手机的提示声,微微转过头去,瞥了一眼,原来竟然是没电了,他讽刺的一笑,还以为是她来了电话。
而电话的那一端,苏晨拨打过去,听到的却是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对方将在开机后收到您的未接留言……”
苏晨在心里轻轻叹气,关机了?他……是不是已经回香港了?
一桌的人都在等着她的结果,尤其是乐乐。
“妈咪,爹地不接电话吗?”
“哦,是…爹地在忙,没有打通。”
她没有说关机,为的是不想让孩子失望。
但究竟失望的是谁,她不想去细想。
努力掩饰好慌乱,回到桌边开始吃起了菜。
苏陌在这时伸出一只手轻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笑容。
苏晨也回了个微笑,一桌人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等到晚饭后,已经将近九点了,乐乐毕竟还是孩子,刚才没有打通厉天禹电话的事,转瞬就忘记了,尤其有小宇陪着。
苏晨和杨芊芊帮着苏陌一起收拾碗筷,苏陌在厨房里直将两个人赶出来,“都出去,出去出去,这里我一个人来收拾就够了,别再这里添乱啊,去看春节晚会,一会儿,再去放烟花,小宇和乐乐这两个孩子吵着要看,你们啊就陪孩子去,我这很快就好!”
苏晨和杨芊芊无奈一笑便向外走了去。
而杨芊芊在此时忽然问道,“晨,听妈说,他今天来找你了。”
苏晨一愣,不甚自在的说道,“恩。”
“晨,我不了解厉天禹,但是我毕竟也见过他,他人品好坏我不好判断,对于你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我也是女人,我非常懂你的心情,换做当初路明要是那样对我,在我最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却不见踪影,我肯定也会恨,但是有一点不能否认,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是没有对错之分的,问问你自己的心,到底怎么想的,然后跟着自己的心走,结果总不会错的。”
苏晨微微震撼着,杨芊芊的一番话像是说到了她的心里去,可是……
她现在很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芊芊,谢谢你,我会好好想想的。”
杨芊芊一笑,“什么话,我们要的,都只是你幸福呀。”
一切收拾好后,苏晨和杨芊芊他们就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大门口,开始放烟花,此时此刻,到处都充斥着烟火的味道,还有天空中五颜六色的绚烂,一声接着一声,从不间断。
路明拿着打火机,开始点燃第一个烟火,随着一声砰的声响,夜空中,绽放了美丽的花火,红黄蓝绿……
孩子们兴奋的呼喊声,大人们欣慰的笑脸,烟花的瞬间倾城,都融入在这夜色中,和平了一切。
苏晨看着徐徐上升的花火,眼里有着异常的情愫,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又在哪里呢?
孤单了四年多,每一年都是如此过,她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孤单,可为什么这一次,心会那么酸涩。
白天,男人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的印刻在脑海中,怎么也忘不掉,在这欢笑的除夕夜,相思,浸润了整颗心房……
灿烂的烟火中,苏晨看见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还有芊芊和路明他们嬉笑的打闹声,阿姨和姨夫并肩相携手的那种白头到老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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