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老宅。
自从小儿子被警察拘留之后,周秋月整日以泪洗面,然而,她对此事无能为力,动用了可以找到的所有关系,几乎想破了脑袋,也不知该如何把傅正北救出来,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傅斯承的身上。
一大早,傅斯承收拾妥当后正准备出门,哭丧着脸的周秋月拉住他的袖子,急切地问他:“你想到办法没有?正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闻言,傅斯承的表情瞬间冷凝下来,皱着眉头应道:“目前,还没找到对他有利的证据。不过警,察那边同样没有证明他杀人的直接证据,他们暂时不会把正北怎么样。”
周秋月对他冷漠淡然的态度很是不满,质问他:“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你就不能去疏通一下关系,早点儿让警察把他放出来?”
“警察怀疑他杀人,这是很严重的刑事犯罪,没那么容易解决!”傅斯承黯然地叹息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你放心,只要他是清白的,很快就能回家。”
其实,他的本意是想安慰周秋月,可是落在她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多了几分敷衍的味道。
周秋月觉得异常委屈,双眼不经意间已经雾气满满,最后还是没忍住,积聚在眼眶中的泪水一起落下。
眼泪是女人的利器,能够软化男人的心,同时,也会带来一个副作用,就是让对方心烦气躁,急于摆脱眼前的困境。
“公司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傅斯承拿起公文包,转身就要离开。
周秋月拽住他的胳膊,泪水涟涟地指责他:“你不赶紧想办法救正北,还有心情忙公司的事情?”
傅斯承被她弄得不胜其烦,眉宇沉沉的敛起,正色道:“我是去给你儿子收拾烂摊子!他涉嫌杀人的事情被媒体曝光了,现在傅氏集团的股价大跌,所有股东都急了,逼着傅家拿出解决方案!你帮不上忙就算了,别再给我添乱了。”
言毕,傅斯承用力甩了一下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卧室。
下一秒,周秋月的啜泣变为嚎啕大哭,泪水如瀑布般地倾泻下来。
傅氏集团会议室。
傅老爷子坐在主位,霸气地扫视全场,只见股东们个个眉头紧拧,脸色黑得如同暴雨来临之前的天幕。
死一般地沉寂之后,一位老股东率先开腔,“目前形势紧迫,股价一直在往下跌。全因为董事长涉嫌杀人,给公司造成了不良的影响。因此,我提议立刻更换董事长。”
话音落下,另一名大股东附和道:“我同意!要想重拾股民的信心,就得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更换董事长势在必行。”
随后,股东们纷纷表示支持这个提议,急于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听到两人的发言,傅老爷子的眸光渐渐地黯淡下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半天都没有吱声。
事已至此,恐怕很难保住正北的位置,可是,傅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正南已经“离世”,但是又不能让正清上位,以免他成为敌人的新目标。
那么,只剩下自己和傅斯承可以代表傅家,只可惜他这个儿子没什么能力,很难委以重任。
与此同时,股东们也在交头接耳积极讨论,结果同样不尽如人意,他们实在想不出谁能坐上董事长之位。
傅正清则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偷偷玩手机,根本没参与大家的讨论。
突然,傅斯承说出口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提议让老董事长重出江湖,继续担任公司的董事长,然后找猎头公司聘用首席总裁全权管理。各位意下如何?”傅斯承神色坚定,说话的声音冷淡沉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行,唯有这个办法,才能解除傅氏的危机。
这个提议,让所有的股东精神为之一振。
傅老爷子的能力自不必说,有他坐镇至少可以保证集团战略没有重大失误。而且,整个傅氏集团里,就数傅家人的股份最多,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财富缩水,必定会尽全力为公司挣钱。
此外,首席总裁的管理机制并无不妥,目前不少大公司都会聘用职业经理人,只要选对了领导者,就可以让公司的业绩再上一层楼。
基于以上几点,股东们对傅斯承的提议很满意,全票通过了这个方案。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样定了。”傅老爷子霸道地宣布,他侧首看向傅斯承,郑重其事地说,“斯承,找首席总裁的事情交给你来办,一定要选出最适合这个职位的人。”
“是,我明白。”傅斯承痛快地应道。
傅正清从头到尾没说过几句话,最后表决也是随声附和而已,表现得对工作丝毫没有兴趣。
实际上,他全程都在观察傅斯承,暗自琢磨其中有何原因。
傅斯承貌似对工作的兴趣不大,再加上能力也不行,否则,爷爷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正南身上,而不是把公司托付给儿子。
思来想去,傅正清决定先跟正南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傅正清回到办公室后,马上锁紧了房门,掏出手机给堂弟打了个电话。
远在安城的傅正南看见手机上显示的人名,急忙划开接通键,沉声问道:“正清哥,有新情况?”
“嗯,跟你爸有关。”傅正清的声音沉凝了一些,表情严肃地解释说,“刚才在董事会上,不少股东提议更换董事长,但是傅家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后来,你爸提出让爷爷继续担任董事长,找猎头公司选出首席总裁管理公司事务。”
听到这个消息,傅正南蹙了蹙眉,那双暗沉的黑眸里,是不动声色的清冷。
他对此感到非常诧异,以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对方并不是个在事业上有野心的人,要不然自己也不至于这么早当上总裁,取代父亲管理傅氏集团的业务。
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父亲的做法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傅正南的眉峰一挑,正色道:“就像咱俩之前分析的那样,谁在这个时候引入新人,谁就有可能是藏在背后的大BOSS。但是,真的没想到,怎么会是我爸呢?”
“嗯,我也感到很纳闷,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而且他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应该不会伤害你和正北啊。”傅正清挠了挠脑袋,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傅斯承好像不怎么关心自己的儿子,但是他没有伤害他们的必要,如果说他是幕后黑手,貌似有些牵强。
两人默默地沉寂了一会儿,傅正南浅吁出一口浊气,倍感无奈地说:“暂时只能继续观察了。”
等到宋清雨下班回家,他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妻子,她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傅斯承不可能是坏人。
聊完这件事,傅正南轻浅的叹应一声,目光却深邃得让人难以琢磨。
她意识到他的心里肯定不太舒服,毕竟谁都不愿意将亲生父母当成罪犯,在事情尚不明朗之前,心里始终会有个疙瘩。
她把头枕在男人的颈窝里,伸出手臂轻轻圈住他紧实的窄腰,温柔地说:“老公,我相信爸不会害你,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你别着急,我们迟早会查出来的。”
女人的声音轻柔缓慢,像羽毛一般落在他的心底,触动了其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搂紧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在她的秀发上落下一吻,柔声说:“宝贝,你真是我的命中贵人,只要你一开口,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就在两人互诉衷肠的时候,听见有人用力咳嗽了两声。
他俩循声望去,看见王玉海笑眯眯地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女人的小脸蓦地一红,想要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不料他却搂得更紧,丝毫不顾及有外人在场。
王玉海自顾自地坐在他俩对面,调侃道:“你俩都快成连体婴了,一天到晚撒狗粮,还有没有人性?”
“你没结过婚,当然不懂,我们这叫‘小别胜新婚’。”傅正南得意地一勾唇,骄傲地说道。
王玉海自知在斗嘴方面不是他的对手,赶紧转移话题,将纸袋递到他手里,认真地说:“我给你做了个假身份,从今以后,你就是刚回国的海归精英叶子峰,可以用这个身份回宁城。”
傅正南看了一眼纸袋里的资料,沉声说道:“谢谢你,玉海。”
“你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王玉海眉毛轻轻一挑,目光在他俩脸上依次掠过,半开玩笑地说,“只要你俩少在我面前秀恩爱,兄弟我就知足了。”
“不秀恩爱……”傅正南刻意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接着说,“那是不可能的。”
王玉海无奈地扶额浅叹,懒得继续做电灯泡,没待多久便离开了公寓。
当晚,在傅正南熟读资料的时候,女人细心地为他收拾行李,帮他做好回到宁城的准备。
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默默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昨晚,宋清雨在收拾行李已经打定主意,不能让正南一个人对付那帮凶恶之徒,自己要与他并肩作战。
更为关键的是,她再也不想和他分开了!相思的滋味太苦,她不愿意继续品尝。
因此,她一大早来到江默川的办公室,将辞职信递到他的面前,提出了离职申请。
“出于个人原因,我想请你批准我的离职请求。真心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异样的肃然,漂亮的眉头皱在一起,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江默川觉得这件事太过突然,怔愣了片刻,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辞职信发呆,不知她为何提出离职。
因为从她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她对江氏的工作适应的很快,再加上他俩之间多了一层网友的关系,相处起来更加轻松。除此之外,当初她主动提出要来安城工作,应该早已想的清清楚楚,必然已经得到家里人的许可。
只不过,傅正清是gay的事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总觉得她嫁给傅正清另有内情。
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辞职,难道家里出现了新的变化?
想了想,江默川试探性地问道:“清雨,家里人是不是反悔了,不同意你在外地工作?”
她拧眉摇摇头,坚决地否认,“不是,跟傅家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干了。”
“那你不想干的原因是什么?是嫌工作太累,还是薪水太低?”江默川不死心地追问道。
若不给他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他怎么舍得放她走呢?
“都不是!我只是想好好养胎。”她说得理所当然,神色坚定,“怀孕到中期不宜过度操劳,所以不适合每天来上班。”
江默川对怀孕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绝对不想让她离开自己身边,现在两人同处一个城市,正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他不可能随意放弃。
但是,见她态度坚决,江默川自知不能硬碰硬。
从多年的接触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个表面柔弱内心坚强的女人,只要是她打定主意去做的事情,必将坚持到底。
因此,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提议说:“要不这样吧,既然你想养胎,那就休个长假好啦,没必要非得辞职。”
“这样不太好吧?留着我的职位,可我却什么都干不了。”女人颇感为难地说道。
江默川蹙了蹙眉,郑重其事地说:“虽然你的职位还在,但你不上班,公司不会给你发工资。而且,你和公司签了合同,随便离职也不太好办。”
顿了几秒,江默川又站在“避风港”的立场劝她,苦口婆心地说:“清雨,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要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别用这种方式避开我,好吗?”
江默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话的口吻时而强硬时而温柔,让她觉得进退维谷,好像坚持离职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最终,她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好吧,那我先休个长假。”
办完这件事后,她担心江默川再次追问,赶紧向他道别,径直走出了公司大楼。
没想到,她刚迈出公司大门,便看见段强迎面向她走来。
“清雨姐,你要外出公干吗?我的车就停在路边,可以送送你。”段强扬了扬眉,帅气的脸上全是温润的笑意。
她若有若无地弯了弯唇角,轻声应道:“不用了,我正准备回家呢,司机在外面等我。”
段强一听,诧异地问道:“那你不上班了?”
“我要休个长假回宁城养胎,未来一段时间都不会来公司了。”她说得轻描淡写,面色没有半分波动。
然而,段强的反应远没有她淡定,他惊讶得瞪大双眼,再次发问:“你要离开安城了?”
她“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我请你吃饭吧。”段强回过神来,立马提出邀约,“你是我姐,理应为你饯行。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面对段强的热情,她感到哭笑不得,明知对方没有恶意,却不得不和他保持距离。
一方面,不能让他的未婚妻误会;另一方面,自己也没那个时间,正急着赶回去和正南一起回宁城。
她倍感无奈地摆了摆手,淡笑道:“谢谢你的好意,吃饭的事,还是改天吧。”
“等你有空了,千万别忘了约我。”段强用失望的口吻说道。
与段强道别后,她坐着专车回到公寓大楼,悄悄地走进傅正南的房间。
此时,男人的手里捏着人皮面具,正准备给自己易容。
看见她的一刹那,他愣了几秒,随即放下面具,好奇地问道:“宝贝,你不是去上班了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直接扑进男人的怀里,撒娇般地说:“老公,我想跟你一起回去。刚才去公司申请离职了,可是领导没有答应,只给我批了个长假。”
傅正南闻言,那双如深海般暗沉的黑眸亮了亮,轻抚着她的秀发,温柔地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其实我也不愿意跟你分开。”
她听到这话,连忙抬起头来,柔声说:“那就带我走吧,真的很想陪在你身边。”
这一刻,傅正南差点儿心软答应她,因为,他又何尝愿意跟她分隔两地呢?!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要打的那场硬仗,他不得不狠下心来,正色道:“不可草率行动!你突然回到宁城,会引起敌人的怀疑。”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娇嫩的嘴唇就被男人的吻缄封住了。
唇齿间一阵缠绵过后,彼此的唇瓣都沾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津液。
他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说话的口吻极尽温柔,“宝贝,你先去上班,过两天回傅家的时候,再找机会来看我,你说好不好?”
她知道一切应以大局为重,微微地叹了口气,应道:“好,我听你的。”
傅正南离开安城之后,她在家里待着实在没劲,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便回到了公司。
她走到江默川的办公室,请求对方同意自己销假。
“我想回来上班,可以吗?”她面带愧色,漂亮的眉头微蹙,认真地说,“不好意思,给公司添麻烦了。”
江默川闻言,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改变主意,喜的是又能经常在公司里见到她了。
虽然对于背后的原因感到很好奇,但他知道问得过多会让她不舒服,因此,江默川聪明的选择什么都不问。
“清雨,江氏随时欢迎你回来!”江默川深深的凝视着她,浑然未觉他溺毙人的目光。
“谢谢你。”女人的秀眉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傅家老宅。
昨日,万雨纯的父母打电话通知傅家人,说他们要来为女儿收拾遗物。傅家人没有心情理会他俩,于是派傅正清代为接待。
这个安排正中他的下怀,他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联系万家人,看看能够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所以,他早早地便在房间里守候他们。
万家父母走进女儿生前住过的房间,不禁睹物思人,泪如雨下。
傅正清耐心地等他俩哭完,贴心地安慰他们:“请两位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万母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我不相信傅正北杀了雨纯,他俩马上就要结婚了,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大少爷,傅家比我们有能力,拜托你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凶手,为雨纯报仇!”
说完这句话,万母从包里掏出一个日记本,递到傅正清的面前,说道:“这是雨纯的日记,里面提到一个很凶的老板,可是我从来没听她说起过。”
“对,雨纯也没跟我提起过那个人,所以,我俩觉得非常可疑。”万父笃定地说道。
傅正清接过日记本,眉宇沉沉地敛起,正色道:“放心,我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万家父母走后,傅正清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认真研究万雨纯的日记。
她确实在日记本中写到老板是天哥,但是却未写出全名,只用缩写MST代替。
当初,眼镜蛇在看守所里的时候,曾提起过这个天哥,证明万雨纯的确受他的指使。
傅正清琢磨了半天,将这三个字母与傅家的所有人进行比对,可是不论亲人还是佣人,都没有一个人的姓名缩写与之相符。
正在冥思苦想之际,宋清雨的电话打了过来,和他说了一下傅正南回宁城的事情,傅正清也将在日记本中发现的线索告诉了她。
她琢磨了半分钟,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在双方屡次的较量中,敌人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如果是这种行事风格,对方自然不会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他们也不应轻易断定MST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正清哥,也许MST并非真的大BOSS,只是替对方效力的,我觉得真的幕后黑手应该还在傅家。”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傅正清沉思了片刻,表示同意她的假设,回复道:“你说的有可能,我们还得继续留意家里人。”
傅氏集团。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傅斯承抬起头来,朝门口看过去,沉声说:“请进。”
房门开启,傅正清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办公桌的对面,在宽大的转椅上坐了下来。
傅斯承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拧眉问道:“找我有事?”
“我想问问您,找猎头公司招聘总裁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傅正清并未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傅斯承有几秒钟没有吭声,他看了看放在办公桌上的应聘报名表,微顿片刻,淡淡地说:“还在找呢。”
傅正清悠然的浅哼一声,淡笑道:“这么说,仍处于海选阶段?感觉那些真人秀节目和选总裁的流程差不了多少嘛。”
“还是有区别的!”傅斯承不紧不慢地说道,面色没有半分波动,“先选出一些符合要求的,最后会通过笔试和面试选定3个人,再由董事会进行票选,得票最高的会成为首席总裁。”
傅正清瞥见桌上的应聘报名表,眉峰轻轻一挑,试探性地问道:“应聘人员的资料,能让我瞅一眼吗?特想看看现在高端人才都是什么路数。”
他说得云淡风轻,目光在报名表上掠过,很快便移开视线。
傅斯承扯了扯嘴角,将手上的一叠资料递给他,沉声说:“你有当总裁的经验,正好可以帮我参谋参谋。”
“我这个总裁可远远比不上正南。”傅正清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傅斯承,认真地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自从傅斯承提出要找猎头公司聘任总裁,便被列为他们的首要怀疑对象,傅正清这次来找他当然也有试探的成分在。
话音落下,傅斯承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目间似乎隐藏着一团莫名的忧伤。
他紧蹙眉头没有吱声,目光有些游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除了忧郁和伤心之外,傅正清并未从对方的表情上读出更多内容,他伸手接过报名表,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
当看到报名表里出现“叶子峰”的名字时,傅正清漆黑的眼眸亮了亮,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没敢在这份资料上耽误太久,看了两眼便马上翻过去,煞有介事地继续研究其他应聘者的资料,心里默默感叹道:“要不是知道他是正南,凭肉眼还真不出来有何不妥,希望接下来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
看守所里。
周秋月坐在傅正北的正对面,望着面容憔悴的儿子,眼眸里是难以掩饰的心疼。
傅正北的头发略显凌乱,眼下一片青黛之色,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身上穿的衣服皱皱巴巴,上面还有一点儿油渍,跟往日西装革履的英俊形象相距甚远。
见状,周秋月的眼泪即刻夺眶而出,呜咽着说:“正北,这几天受了不少苦吧?”
“妈,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床板特别硬,睡得我浑身酸疼。更别提饭菜了,简直跟猪食一样,难吃的要死!”傅正北的声音里染着怒意,两道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阴冷的眸光表明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闻言,周秋月哭得更加凶猛,整个人抽噎得厉害,反复念叨着:“妈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傅正北显然忍受不了她的哭声,不耐烦地说:“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没找到能证明我不是凶手的证据,被拘留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无奈地叹息过后,傅正北的眼底的怒意更深,咬牙切地说:“全怪万雨纯那个贱女人,死后还要把我拖下水。”
提起万雨纯,周秋月的心里瞬间涌上了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这个女人是她带进傅家的,当时自己急着救正南,不曾想居然引狼入室,不仅没能救成大儿子,还把小儿子搭进去了。
周秋月抹干净滚落在脸上的泪珠,冷冷地说:“万雨纯真是个灾星!死后肯定会下地狱!”
母子俩骂了半天万雨纯,总算感到心里痛快了一些。
“妈,您去找一趟正清哥,现在只有他能帮我!”傅正北神色笃定,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说正清吗?”周秋月不解地问道,没明白儿子为何会信任他,紧声追问,“去找他就能救你出来?”
傅正北点点头,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应道:“对,他能想出办法来。”
听到这话,周秋月深感困惑。前段时间,还听说两人动手打了一架,后来他俩当着家人吵了几次,怎么看都不像是感情好的样子,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傅正清身呢上?
虽然心存疑问,但是,周秋月并未当着儿子的面否定这个提议。她走出看守所后,坐车来到了傅氏集团。
刚走到傅正清办公室的门口,就看见他半倚在女秘书的办公桌前,正在跟对方打情骂俏。
“今天的妆化的真不错,新学的吗?”傅正清眯着眼睛,向前探了探身,两人之间只剩一拳的距离。
女秘书娇羞地一笑,柔声说:“是啊,每天总是一个造型的话,怕别人看烦了。”
傅正清邪肆地挑了挑眉,笑道:“怎么会烦呢?人长得美,百看不厌。”
女秘书含羞垂眸,说话的语调又嗲了几分,温柔地问他:“真的吗?”
“那是当然,在美女面前,我一向只说实话。”傅正清浮魅地一笑,看起来像个浪荡公子。
见到此景,周秋月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像他这种每天忙着沾花惹草的主儿,有什么本事可以救正北?
真不知道为何正北会觉得这个堂哥有能力,事实证明他根本不值得相信!
周秋月郁闷地离开傅氏大楼,暗自思忖了半天,唯一能指望的人只有周明辉,自己把他弄进傅氏工作,他和正北已经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这种关键时刻还得靠他出力。
想到这里,周秋月赶紧掏出手机,给侄子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在医院里照顾宋清雪,于是急忙坐车赶往医院。
她看了一眼宋清雪,走了个过场,没在病房里待多久,便把周明辉拉到走廊里。
“明辉,你知道目前傅家的情况,正南走了,正清又不着调,姑姑只能依靠你了!”周秋月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惜打出了感情牌,“你想想办法,赶紧把正北从看守所里救出来吧!我只剩下他一个儿子,他要是再出什么事,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周秋月悲从中来,眼眶开始泛红,似乎下一秒眼泪就要掉落下来。
周明辉的眉头微微地拧了起来,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反应令周秋月心头一紧,没料到侄子表现得如此冷漠淡然,周明辉是她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如果他也帮不上忙的话,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够为自己所用。
这一刻,周秋月觉得非常忐忑不安,紧声追问道:“明辉,姑姑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正北要是失去董事长的位置,你在傅氏集团也会受到排挤。咱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不能随随便便放弃啊!”
周秋月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利益关系说得清清楚楚,希望他能明白什么叫“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从而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努力搭救和他同处一条战线上的正北。
然而,周明辉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只想照顾好清雪,没有心思工作,更没力气跟人勾心斗角。姑姑,这个忙,恐怕我帮不上了。”
对于这个结果,周秋月倍感失望,她觉得心塞塞的,一股寒气直逼自己的心脏。
如今,唯一的希望化为泡影,难道正北真的没救了吗?
周秋月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虚无的一点,头脑中灰茫茫的一片,好像是古老的旧电视机里,飘着的黑白雪花。
周明辉见她不再说话,苦涩地蠕动了几下唇角,跟她说了句“保重”之后,抬步回到了病房里。
怅然若失的周秋月像跟木头似的站在原地,许久未能挪动一步。
薛珠佩见到周明辉又回来了,怔愣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清雪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我一个人能照顾好她。”
经过几天的相处,宋清雪不再害怕周明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玩手中的玩具。
望着犹如孩童般天真的女人,周明辉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的攥紧,每个细胞都像被撕扯一般,硬生生地刺疼着。
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她,不过就是玩玩而已,可是没想到,亲眼看见她出事了,才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她。
或许,此生永远无法参透,为何浪子能变成情种,甘愿放弃自由,接受感情的羁绊?
周明辉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伯母,无论清雪能不能好起来,我一定会如期娶她!”
听到这个消息,薛珠佩惊讶得一时竟然忘了说话,直到激动的泪水不知不觉流下来,滚落到了嘴边,她才哽咽着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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