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海双手插兜,静静地站在卧室门口,直到宋清雨抹掉脸上的泪痕,这才开口向她说明情况。
“嫂子,这里没人能监视到,你可以放心说话。”
“谢谢你,玉海。”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底的微红还能瞅见。
王玉海笑着点点头,离开卧室时将房门轻轻带上,让两人得以单独相处。
多日未见,她的视线完全无法从傅正南的脸上移开,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即使无数次看到他的睡颜,现在心里依然会有一种悸动,大概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她勾起葱白的手指,在男人的俊脸上划过,柔声说:“老公,最近我经常梦到你,梦见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一家三口手牵着手,在傅家老宅的花园里散步。还梦到你变老了,满头银发,嘲笑我是个‘老太婆’。”
说到这里,她嘿嘿笑了两声,“大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一定是太想你了,所以总会梦到你,对不对?”
然而,不管她说得多么激动,对方还是没有反应。除了平稳的呼吸声,听不到他的任何动静。
她眨了眨眼睛,在男人的唇瓣轻啄了一下,双颊即刻染上两抹好看的红晕。
“前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等等我,马上说给你听哦。”
语毕,她转身来到卧室里配套的洗手间,端出一盆清水和毛巾,开始为他擦洗身体。
解开他上衣扣子的时候,她惊觉自己的动作如此熟练,不禁失笑,“等你醒过来之后,肯定会说我好色,每天都在扒你的衣服。”
她拿起毛巾为他擦洗上半身,看到他似乎瘦了一些,顿觉心疼不已,但又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担心的情绪,只好强忍住泪水,说些别的来转移注意力。
“你还记得我说过怀疑万雨纯没安好心吗?后来,我发现你的房间里装了监听设备,所以故意在你面前表扬了她。老公,称赞她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啊。”
万雨纯毕竟做过他名义上的妻子,因此提到她时,女人的心里总是有那么点儿微微的泛酸。
“不知道你那会儿有没有印象,有一阵子,你的身体突然变差,我在老宅外面拦下爷爷的车,把心里的担忧告诉他,之后我俩带你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你的肌肉开始僵硬,不过之后就变好了。”
提起这件事,她仍能感受到当时的痛苦,因此没有继续说下去,转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有一天,万雨纯把我约到池塘边,装作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样子,故意让爷爷看见。这件事成为一个导火索,爷爷说怕家宅不安,让我暂时离开傅家。”她黯然地叹息一声,顿了几秒,赶紧解释道,“不过,爷爷是为了我好,是我错怪了他。”
她把男人的上半身擦完,又将他的裤子脱了下来,继续擦洗他的双腿。
“我和正清哥商量好,想把你运出老宅,于是,他跟家人说,是他强暴了我,所以我才有了身孕,还说要跟我结婚。老公,正清哥真是个好人,为了咱们俩,他甘愿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傅正清的付出,让她在感动的同时,觉得很对不起对方,讲到这里,她的心底波澜乍起,一时竟然忘了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苦涩一笑,柔声说:“你现在要是醒过来,得管我叫‘大嫂’了。从‘老婆’变成‘大嫂’,还叫得出口吗?”
她拧眉摇摇头,一声叹息卡在嗓子眼里。目前的确没想好,这种混乱的关系,该如何解决。
“把你运出傅家的计划,是爷爷想出来的,我也是在跟正清哥给你注射完假死药才知道。当晚,你就被爷爷送到殡仪馆火化了,骨灰盒还在墓地里埋着呢。得知你的‘死讯’后,我哭晕了两次,当然,都是在演戏,你不要担心。”
这时,她已经给男人擦洗完毕,顺手把水盆和毛巾送回洗手间里。
紧接着,女人柔软的小手覆在他的手臂上,认真地为他按摩起来。
“对了,万雨纯为你守灵的时候,和傅正北发生了关系,我们怀疑是万雨纯下的套。爷爷已经同意让他俩结婚,以后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说话的同时,她温软的小手下移到男人的大掌,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轻缓地摸了几下,笑着对他说:“老公,你摸到了宝宝,有没有当爸爸的感觉?我听说,孩子的长相随爸,智商随妈。唉,根据你的颜值和我的智商分析,你说我会不会生出一个漂亮的呆瓜?”
说完她又觉得不妥,连忙解释说:“呸!呸!呸!刚才说的不算,咱俩的宝宝肯定又好看又聪明!”
须臾,她将男人的手放回床上,接着为他按摩身体的其他部位。
“把你运到医馆后,胡老师一直在用针灸给你治疗。有一次,我去医馆的途中碰到了王玉海,幸亏他提醒我被人跟踪了,才没暴露你的藏身地点。把你运来安城这件事,也是他安排的。有这样的好兄弟,你真的很幸福。等你好起来,咱们一起谢谢正清哥和玉海,还有赵树和胡老师,更重要的是加倍孝顺爷爷。”
别人对她和正南的好,她全部记在了心里,待一切尘埃落定,她定会尽己所能报答大家。
“还有,我成为了江氏集团的首席广告设计师,所以才能来到安城工作,以后咱俩能够经常见面。老公,说了这么半天,你会不会嫌我嗦啊?”
顿了几秒,她歪着头,俏皮的一笑,“就算你嫌我嗦,我也要来陪你,这辈子都赖在你这儿了,想反悔也不行喽!”
她得意地勾了勾唇,仿佛自己赢了天下似的。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她此刻的心愿便是陪他到地老天荒。
咚咚!
卧室的门板突然响了两声。
“请进!”女人收起双手,看向门口的位置。
王玉海将房门推开,手拿一个木制的盒子,疾步走到她面前,正色道:“这套银针是胡老师交代的,他说以后每天通过视频给你指导,让你为正南施针和按摩。”
她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一套做工精致的银针。
“嫂子,你有没有信心把正南治好?”王玉海问这话的时候,神情异常的严肃认真,声音也紧绷了起来,一改平时嬉皮笑脸的风格。
“有!”她回答的声音响亮,神色坚定。
王玉海闻言,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话锋一转,笑道:“嫂子,如果你当设计师当烦了,想改行开个医馆的话,我绝对第一个给你投资!”
“好呀,王老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赔本的。”
王玉海笑了笑,随即离开了卧室,并将房门紧紧的关上。
不知道多了多久,终于完成了按摩任务,但是她并不感到疲惫,反而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一直喋喋不休地跟对方聊天,将近期发生的大事小事,一件一件地讲给他听。
“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你不要笑我哦。”她有些纠结的轻蠕了几下红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有人在公司里说我的坏话,然后我吓唬了他们一下,当时表现得特别凶,觉得自己很有跟人吵架的潜质。今后,你可不要和我吵架啊,说不定我能赢你呢。”
就这样一直说到后半夜,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于是爬上了床,躺在傅正南的身边。
她将头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听着他均匀的心跳声,心内缓缓淌过一股暖流。
好久没像这样和正南亲近了,他对于自己来说,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靠近。
她将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腰间,温柔地在他身上抚摸着,不禁回忆起这几个月以来,和他在一起的经历,好像拉长的电影镜头一样,一帧一帧从脑海中闪过。
从两人相识、相知到相爱,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有甜蜜亦有苦痛。不过,她从未后悔嫁给他,即使走到如今这个局面,依然诚心诚意地感谢上苍,让她能遇到一个相知相爱的伴侣。
若她此生没有和正南相遇,那么,生命会是不完整的。
她诚心期盼,在人生中每个重要的时刻,都有他陪在身边。
说到重要时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人拍婚纱照时的情景,轻笑一声:“老公,咱俩的婚纱照已经弄好了。我已经看过,真的很漂亮,拍得极其梦幻,很有感觉。照片里,你就像个童话里的王子,实在太完美了。这么说,可不要骄傲哦。”
话音落下,她微微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男人的俊颜,像是看呆了似的,半天没有吭声。
良久,她将温软的小手移到男人的下巴,摩挲了几下,柔声说:“婚礼的日子延期了,你要早点儿醒过来,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要不然,肚子越来越大,到时候连婚纱都穿不上了。老公,我只想穿那件你挑的婚纱,就想穿给你看。”
在她凝视那张俊脸时,并没有看到,男人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傅家老宅。
坐在客厅里的傅老爷子随手拿起张报纸,刚翻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黑得如同乌云一般。
他看到的这篇新闻,题目为《傅氏集团总裁绯闻曝光与美女酒店缠绵被拍》,几乎占据了报纸半个版的篇幅。
这篇报道上有几张从各个角度偷拍的照片,包括傅正清在夜店喝酒,与各种女人厮混,还有去酒店开房的画面。为了证明情况属实,并非虚假报道,居然还附上了开房的收据证明。
文章详尽的描述了傅正清是如何婚内出轨,不思进取,整日流连风月之地,甚至刻意做了一张清晰的人物关系图,将他与各个女明星、模特的绯闻梳理了一番。
只要是个识字的人,任谁看了都会判定傅正清是个用情不专、不务正业的公子哥,不过是仗着傅家有钱,在外面胡作非为。
而且,这并不是傅正清第一次被人爆出绯闻,很多人分析说他是因为没当上董事长,而且妻子又在外地工作,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花天酒地。
众网友对此事的看法倒是很接近,几乎一边倒地对傅正清口诛笔伐,把他形容成一位不负责任的富三代。
傅老爷子看过这篇报道,又拿出手机看了看网上的评论,差点儿把鼻子气歪了。
他命人通知所有傅家人立即来餐厅,准备在吃早餐时说说这件事。
最后一个到达餐厅的人是傅正清,他不停地打着哈欠,头发凌乱,双眼微眯,眼下一片青黛之色。衬衫皱皱巴巴的,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完全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众人感受到傅老爷子的低气压,谁也不敢率先出声,目光在傅老爷子脸上飞快地掠过,随后看向貌似还没睡醒的傅正清,各自心中已经猜出个大概。
看来,今天傅正清免不了要挨训。
果不其然,傅老爷子把报纸重重地拍在桌上,瞪起了眼睛,怒问一声:“正清,报纸上写的是不是真的?”
闻言,傅正清伸长脖子瞟了一眼,咧开嘴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他们怎么才拍到这么几张照片?真不敬业。”
“混账!”傅老爷子厉吼一声,满脸涨得通红,正色道,“最近你天天在外面瞎混,不是泡夜店,就是跟女人传绯闻,简直太不像话了!正清,你能不能好好工作?”
傅正清嘴角一压,清冽的五官染上几抹忧郁之色,冷冷地说:“费了半天劲也没当上董事长,对于工作什么的,早没那个心思了。”
听到这话,傅老爷子的怒意更盛,斥责他:“什么叫没心思?工作还得挑心情好的时候才能做?大家要是都这么想,傅氏早完蛋了!”
傅正清扯了扯嘴角,对爷爷的话不置可否,始终低垂着眼睫毛,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顿了几秒,他黯然地叹息一声,撩唇邪哼,“谁有心思谁干呗,公司缺了我也不会怎么样。”
傅老爷子气得不想答话,喝下一大口水,瞪了他一眼,没再吱声。
这时,在一旁看热闹的傅正北撇了撇嘴,嗤笑道:“正清哥,没本事就别想当董事长,俗话说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到头来郁闷的还是自己。”
刚被爷爷教训一番,堂弟又对他冷嘲热讽,傅正清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浑身散发着狂躁的气息。
“正北,要不是仗着手里有你爸妈和正南的股份,你以为,凭你的能力可以当上董事长?哼,别开玩笑了,你也就这张脸长得还行,顶多在傅氏当个前台!”
这番话听得让人着实牙痒,傅正清完全把堂弟描述成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傅正北顿时怒目圆睁,眉毛竖了起来,反驳道:“傅正清,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如果没有其他董事的认可,光有家里人的股份,怎么可能获得十几票?不管你服不服气,以后我就是傅氏的一把手,你想做什么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话音落下,傅正清嘴角浮起几抹嘲讽,说出的话愈加气人,“与其给你这种废柴打工,还不如自己出去单干!我可不想伺候一个毫无能力的董事长。”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傅正北冷嗤一声,斜睨了他一眼,“你现在除了泡妞儿和混夜店,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干,我才不愿意要你这种无能的总裁呢。”
傅正清邪肆地挑了挑眉,冷笑道:“傅正北董事长,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吧?泡妞儿和混夜店不是你的特长吗?”
傅老爷子被他俩吵得脑袋都快炸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吼一声:“都给我住嘴!”
这声怒吼震斥着众人的耳膜,争吵中的兄弟俩马上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向对方翻了个白眼。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傅正芳赶紧出来打圆场,“无论谁当董事长,都是在为傅家做贡献,正南刚刚过世,你们兄弟俩更得齐心协力才对。正清,正北,你们觉得姑妈说的对吗?”
傅正清比较给面子,语气软了一些,应道:“对。”
眼见对方抢先在姑妈面前卖好,傅正北心里直冒火,小声嘟囔一句:“两面派。”
傅正芳不想继续激化矛盾,便假装没听见这句话,顺势转移了话题。
“正北,你和雨纯结婚的日子,我好好挑了挑,选了个黄道吉日,就定在两个月后的元宵节。”她的清淡的笑容含蓄而明媚,说话不紧不慢,使人烦躁的情绪得到了纾解。
傅正北对婚事根本不上心,淡淡的说:“行,就听姑妈的。”
闻言,傅正芳看了万雨纯一眼,见她眉头紧锁,似乎对这个安排不太满意,便耐心地解释,“主要考虑到正南过世没多久,不宜马上办喜事。等到元宵节,正南的事正好过了一百天,也不会有什么冲突。而且,周明辉好像很快就要和宋清雪结婚了,如果都凑到一起的话,也容易忙不过来。”
然而,她的话并未让万雨纯舒服多少,反而脸色愈加难看,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反对。
“姑妈,我觉得这个日子太晚了。既然已经决定结婚,还是早点儿办比较好。”万雨纯边说边看向傅老爷子,见他面色没有半分波动,便继续说道,“正北当选董事长,工作肯定会越来越忙,拖到两个月之后,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听到这话,傅正北的眉头微微拧了一下,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傅正清饶有兴味地盯着万雨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下一秒,傅正芳再次开口,语气明显加重了一些,“之前因为情况特殊,你跟正南的婚事就没办,所以,你不了解傅家的规矩。我现在告诉你,傅家办一场婚礼,需要做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你上下嘴唇一碰倒是简单,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此忙得团团转。”
“这个我明白,可是……”
万雨纯没能完整表达自己的想法,就被傅正芳的话打断了。
“少奶奶的位置早晚是你的。”傅正芳眯了眯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充满冷意的讥笑,“万小姐何必这么着急?还怕正北反悔吗?”
傅正芳说话的音量不大,眼神里面却是一片冷意,莫名就让万雨纯的脊背划过一阵阴冷。
万雨纯连忙低下头,躲避对方生冷的目光,怯生生地答道:“好,全由姑妈做主。”
整个过程中,傅老爷子未发一言,眯着眼眸看向在场的几个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有着琢磨不透的清冷。
剩下的几位长辈中,只有周秋月对傅正北的婚事上心,她本就对这桩婚事不满意,巴不得能往后拖一段时间,也没出口表示反对。
万雨纯自知此事已成定局,连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
不过,对于傅正芳刚才的表现,她总觉得有些怪异,这还是第一次见姑妈如此犀利,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以往,她总是主动出来劝架的那个人,没看她和任何人起过冲突,甚至连句重话都没说过。这次为何表现得这么可怕?
莫非姑妈对自己有意见?
大家都说她和傅正南的关系好,难道她也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
万雨纯独自思忖半天,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向旁边探身,凑到傅正北的耳边,小声说:“正北,姑妈好凶啊,刚才把我吓坏了。”
傅正北讽刺地勾唇,笑道:“你的胆子这么小?”
“不是我胆子小,而是姑妈太可怕了。你没发觉吗?她挺厉害的。”万雨纯的眉头拧成疙瘩,声音中带着一丝惧意。
“姑妈平时吃斋念佛,心无旁骛,看人看得比较透。”傅正北敷衍地应道,大概说这话的时候都没过脑子。
万雨纯对这个回答简直无语,姑妈的这番话明显是在揶揄自己,傅正北说她识人有道,那不等于赞同姑妈的话,认为自己是个急于嫁入豪门的拜金女嘛。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傅正北,用“废物”这个词来给他定义,都算是美化他了。
安城的公寓。
晚饭后,宋清雨通过衣柜后的暗门,走到隔壁的卧室里。
这段时间,她在江氏的工作逐渐步入正轨,每天上下班由小高接送,回到公寓后便为傅正南施针。
她一刻都没耽误,径直来到傅正南的床前,从床头柜上拿起了银针,然后点开了笔记本电脑的视频软件。
在宁城的胡老师早已准备好,视频通话刚连接上,马上开始为她讲解各个穴位如何施针。
“对准手臂上方的天泉穴,就是这里。”
胡老师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相应穴位,试图尽可能让她提高成功几率。
她点点头,拿起银针,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胳膊上扎了下去。
只可惜,第一针没有成功,胳膊上渗出了一颗血珠。
可以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针扎的痛楚,下嘴唇被她咬得泛白,眉头拧成了疙瘩。
胡老师顿觉心底一紧,皱着眉头问她:“是不是很疼?”
女人摇摇头,故作坚强地说:“不太疼,刚开始不太适应,这两天差不多习惯了。”
通过视频,胡老师看到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实在很心疼这个女人。
每次施针的时候,她总是先在自己身上找穴位,等到确认无误后才在少爷身上扎下去。
人是血肉之躯,每扎一针,便会造成一次创伤,可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仍然极其认真地练习,一心只想尽快治好他。
为了心爱的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任何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会为之动容。
爱情的确很神奇,能够给人力量,让人挑战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此刻,她咬紧牙关,不怕吃苦受累,忍痛把银针扎在自己身上。
胡老师从未如此纠结过,既希望少爷能够醒过来,又不忍她受到伤害。
最终,他只能长长地凄叹一声,暗自祈祷少爷赶紧醒过来。
“这个穴位搞定啦!”她激动地向胡老师汇报,眼眸里亮晶晶的,像有星星碎在其中。
胡老师望着她满是针眼的手臂,几次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前两天说的那几个穴位,再扎一次。”
“嗯。”她应了一声,又往自己的手臂扎了一针。
这次一下子就成功了,在不断的练习中,很多穴位越扎越准,她的信心也随之增强。
接下来的几针扎得异常顺利,她勾了勾唇角,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半月状,满怀期待地问:“胡老师,正南是不是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胡老师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医学是有不确定性的,凡事只能尽力而为,何时能够好起来,是外界和自身条件叠加的结果。
左思右想,胡老师用轻松的口吻说:“应该快了,只要坚持施针就行。”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却给她带来希望,望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脸上笑容灿烂如花。
“老公,你听见了吗?我会跟你一起努力的。”女人白皙的小脸飞出笑意,像柔和的阳光在荡漾。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的努力之下,傅正南的生命体征始终保持平稳的状态,只等有一天能够醒过来。
由于周末要回宁城,江默川提出请她吃饭,说是要为她践行,同时聊聊在江氏工作的感受。
为了不耽误给傅正南施针,她便跟江默川约在晚上8点吃饭,地点是安城当地一家有名的餐馆。
下班后,她直接回到公寓,推开暗门,走到男人的床前。
随着准确度的提高,施针的时长缩短了不少,等到她忙完之后,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她坐在床边,眼睛含笑,如春风里娇艳的花朵,浅笑嫣然。
“老公,明天我得回趟宁城,不能陪你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望着男人的俊颜,她情不自禁地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柔声说:“等我回来,再送你一个吻。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哦。”
如往常一样,她向男人讲述当天发生的趣事,不时问问他的看法。当然,她依然不会得到回应,但是心里却异常的满足。
须臾,司机小高将她送到那家饭馆,并耐心地在外等候。
走进饭馆,一名服务员笑着迎上来,问道:“请问您订位了吗?”
“嗯,是一位叫江默川的先生订的位。”她礼貌地回应。
“两位先生已经到了,请您跟我来。”
服务员的脸上挂着职业般的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抬步往楼上走去。
她怔愣了片刻,怎么会是两位先生?貌似没听说江默川和谁一起来。
难道是他在这里偶遇了朋友?
安城毕竟是江默川的地盘,碰见个亲朋好友也不奇怪。
因此,她没再多想,跟着服务员走到了包间门口。
包间大门开启的那一刻,她发觉自己居然蒙对了,上次见过的那个段强,就在江默川身边坐着。
只不过,这个朋友并非偶遇,而是死皮赖脸地跟过来的。
听到门口的动静,两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她,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来了。”
她晃了下神,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淡笑道:“江总,段先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美女,你还记得我姓段,本人真是感到万分荣幸!”段强喜出望外,把自己旁边的椅子拉开,示意她坐到这里。
包间里放着一个小圆桌,江默川和段强挨着坐,两人身边各有一个空位。
她波澜不惊地瞟了他一眼,并未理会段强的调侃,而是缓步走到江默川旁边,在他身侧的空位坐了下来。
段强自讨没趣,郁闷地撇了撇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好在他的心理调节能力够强,下一,便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的风格。
“你和川哥是怎么认识的?”段强这句纯属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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