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又是哭泣又是辩解,女人原本清亮的嗓音里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沙哑,衣服也被周秋月拽得皱皱巴巴,脸上仍有残留的泪痕,看上去显得异常狼狈。
莫邵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道:“这出戏演的够卖力的!”
万雨纯蹙着眉头,染着不满的愠怒,愤愤不平地说:“这件事太诡异了,傅家人指责我害死了傅正南,可我根本没出手!”
听到这话,莫邵天的目光沉了沉,勾唇冷笑道:“虽然傅正南死的很突然,但他确实是死了,这个祸害总算没了。”
之前,他们费尽心机想要弄死傅正南,没想到竟然不用他们动手,傅正南自己一命呜呼了,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那……我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万雨纯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还惦记着自己的巨额报酬,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断了财路。
“下一步就是搞定傅正北,以及拿到傅家的股份。”莫邵天冷冷地说道。
万雨纯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她还要在傅家耗上很久,马上迎接她的便是又苦又累的守灵。
按照傅家的规矩,傅正南去世之后,作为他的妻子,万雨纯需要守灵三个月,而且守灵期间还要吃素,当然,也别妄想在这三个月内改嫁他人。
一想到这件事,万雨纯不禁感叹道,“天哥,接下来的活儿更不好干。”
莫邵天扯了扯嘴角,冷嗤一声:“看来,你不怕死。”
闻言,万雨纯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闭起嘴把不敢再乱说话。
宋清雨晕倒之后,被傅家的佣人送到了医院,直接住进了VIP病房里。
等到佣人离开房间,她猛地睁开双眼,将事先藏在衣服里的手机拿了出来,然后给傅正清发了个短信:“我准备好了。”
傅正清跟着傅老爷子去了殡仪馆,办完事后正要驱车往医院赶,准备接她去看傅正南。
他看到手机里的消息,连忙给她回了一条:“停车场见,注意安全。”
得到消息后,她把一个枕头埋在被褥里,做出一个人在床上躺着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女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VIP病房区域本就人少,她瞅了半天,发现走廊外空无一人。
机会来了!
她悄悄地从病房里溜了出来,为了怕撞见其他人,所以没敢乘坐电梯,而是走安全通道来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然后站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等待傅正清的出现。
须臾,傅正清的车驶入停车场,她远远地认出他的车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坐进男人的车里之后,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掩着胸口微微平复。
这几个月的生活真是跌宕起伏,感觉自己像在拍电影一样。逃出医院的这出戏,就像在演谍战片一样。
待心跳的速度稳定下来,她从放在车里的纸抽盒中取出一张纸巾,将脸上残留的泪痕和细密的汗珠拭去。
傅正清侧首望着她,眉目轻轻一挑,露出一抹浅笑,笑着说:“清雨,刚才演的很不错!”
女人苦涩一笑,微微叹息一声,应道:“其实,在听到正南去世的时候,我的心里真的很痛,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后来的装晕确实是现场发挥。”
明知道正南是假死,可是真听见那个“死”字,她的心就像撕开了一道血口子似的生疼。
真的难以想象,若他离开了人世,自己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因此,刚才哭到晕厥的那一幕,前半场戏纯属真情流露,最后那场戏是为了找个借口离开傅家而已。
实际上,当时傅正清的心里也不太舒服,只不过因为要配合好她,没有刻意将情感外露而已。
也正因他能感同身受,更加想保护好正南和清雨,当然,还有整个傅家。
想到这里,傅正清不再调侃她,敛起笑意,郑重其事地说:“我带你去找正南。”
女人点了点头,不知不觉垂下眼睑,咬着下嘴唇,渐渐握紧的双拳中,指尖有些隐隐作痛。
心里实在太紧张了,不知道正南“假死”之后,现在到底醒过来没有。
车子停在胡老师工作的中医按摩医馆后门附近。
在傅正清来接女人之前,他和赵树以及胡老师已经把傅正南安全地过来,安顿在医馆后面的房间里。
一般情况下,晚上没人来医馆,很适合将这里作为藏身之所。
傅正清用约定的暗号叩了几下房门,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房门徐徐开启,映入眼帘的是赵树严肃的面庞。
两人走进屋里之后,看见胡老师正在给傅正南施针,脸上的表情异常的认真。
“怎么样了?”女人焦急地问道。
胡老师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的银针上,因此并未答话。
“刚开始不久,估计还得等一会儿。”赵树瞟了胡老师一眼,沉声答道。
赵树拉过来一把椅子,关切地说:“少奶奶,您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她哪里有心情坐着等消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病床旁。
此时,傅正南的脸上依旧毫无血色,应该仍处于假死的状态。
胡老师的手里捏着一根银针,目光极其专注,全神贯注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她不敢打扰胡老师,拉着傅正清的胳膊走到角落里,轻声问道:“殡仪馆那边都安排好了?”
实际上,傅正清的高烧退去之后,身体并未完全恢复,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冷峻的五官上浮上几丝疲惫,面色稍显苍白。
“已经找了一具尸体代替正南,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差错。”傅正清笃定的声音,好似发自喉咙深处,顿了几秒,补充了一句,“今晚,爷爷会让人把那具尸体火化。”
听到这话,女人怔愣了片刻,双眼写满了困惑。
爷爷平时很疼爱正南,按说不会这么着急处理他的“遗体”,理应搞个隆重的仪式才对。
当晚立即处理,听起来略显草率,不像爷爷的行事风格。
此外,正常情况下,在爷爷的眼皮子底下,傅正清要将尸体掉包,应该也、
没那么容易。
事情未免进展得太顺利了!
越想越觉得诡异,她抬起晶亮的眼眸,诧异地问:“为什么爷爷会这么配合呢?”
最重要的一步已经完成,傅正清知道再无隐瞒的必要,沉声说:“这一切都是爷爷安排的。”
“什么?”她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万万没想到,整个计划都是爷爷制定的。
原来,是他导演了这场大戏,而自己作为其中的一名演员,竟然完全不知情,纯粹凭借本色出演。
当然,以爷爷对正南的疼爱程度,他这么做的确可以理解。
只不过,这段时间,爷爷并未表现出对万雨纯的不信任,抑或是对其他人产生怀疑,反倒是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
但是,爷爷亲自安排了一切,说明他是站在自己和傅正清一边,与之前的表现明显不同。
她被弄得一头雾水,没想明白为何爷爷突然改变了态度。
傅正清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继续解释道:“自从你那天拦车之后,爷爷就产生了怀疑。”
闻言,女人想起来,上次发现正南身体有变,特意在半路拦下爷爷的车,然后两人带着正南一起去医院复查。
后来发生的事情更奇怪,医生说是因为按摩导致正南身体变差。按摩停了几天之后,正南的身体果然开始好转。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失去了爷爷的信任,没想到他把自己说的话都听进去了,会怀疑傅家老宅中确实有敌人的存在。
“假死的主意也是爷爷想出来的?”女人紧声追问道。
傅正清磁实的声线冷淡沉稳,正色道:“对,是爷爷导演了这出假死的戏。他和咱俩的想法以致,都是要把正南运出来治疗。他还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让正南醒过来。”
随着真相一点一点地浮出水面,女人的双眼越睁越大,对于整件事的发生颇感意外。
原以为,只有自己和傅正清在演这出戏,却不知道最大的功臣是爷爷。
要是没有他的全力配合,恐怕实施起来会遇到很多困难。
现在,有爷爷出马,所有人都会确认正南已经死了。
而且,在他的监督之下,也没人会怀疑火化的那个人是被掉包的。
得益于这个重要环节的顺利实施,才能将正南安全地转移到胡老师的医馆。
她猛然想起因为万雨纯陷害,自己被赶出了傅家的事情。
当时,她哭求半天,爷爷始终不松口,坚持让她离开一段时间。
现在看来,爷爷当时应该是有苦衷的。
想到这里,她蹙了蹙眉,郑重其事地问道:“这么说,当初爷爷把我赶出傅家,也是这出戏的一部分?”
“嗯,你猜的没错。”傅正清轻声应道。
得知真相的女人心生感动,原来爷爷为正南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不惜甘当坏人。
爷爷和正清哥都为保护正南,做出让人误解的事情。
可是,自己只感谢了正清哥,却错怪了爷爷,还以为他听信谗言,狠心把自己赶出了家门,真是冤枉了爷爷。
此时此刻,女人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一肚子的懊恼,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了许久之后,她羞愧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当初,我还怪爷爷对我太狠心,最近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跟他相处。唉,我真的对不起爷爷。”
傅正清听后,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没关系,这样戏才真实。不用靠演技,本色出演就行。”
她勾了勾唇角,淡笑道:“正清哥,你和爷爷早就商量好了吧?”
导演这种大戏,自然经过缜密的规划,她好奇的是,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确认的。
“前两天,我单独去找爷爷谈话,说要跟你一起搬到主宅。”傅正清说话不紧不慢,将此事娓娓道来,“他看出了咱俩的意图,知道我是站在正南一边的。于是,便把自己的想法跟我说了,这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听到这话,她恍然大悟,终于将所有的细节都搞清楚了,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就在她想开口夸赞祖孙二人的时候,胡老师突然说了一句:“搞定了,少爷恢复了呼吸。”
闻言,巨大的喜悦涌上她的心头,盈盈杏眸染上了水泽,激动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猛地扑进傅正清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高兴地说:“成功了!正南活过来了!”
傅正清张开双臂环住她,拍了拍女人的后背,轻声说:“嗯,我们成功了。”
酒店房间里。
莫邵天直勾勾地盯着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目光幽深得难以捉摸,冷峻的面庞透着几分迫人的寒气,不知此刻在想些什么。
站在他旁边的手下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眸,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方才,万雨纯来此汇报傅正南的死讯,莫邵天并未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对此事的态度不是很明朗,手下也没琢磨明白。
事实上,莫邵天心中有一丝怀疑,既然傅正南能够装残,他当然也能诈死。
当然,不管他死得有多么蹊跷,终归不会继续构成威胁。
只不过,总有那么一点儿不安的感觉,要是能再次确认一下就好了。
正在他琢磨着是否联系神秘女人的时候,对方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傅正南已经送往殡仪馆了,你找个人去看看。”女人也没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怀疑有问题?”莫邵天放下酒杯,漆黑的眸子一闪,有一道暗芒自眼底滑过。
女人回答得很快,冷冷地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傅正南本来就不好对付,现在傅正清和宋清雨又出来瞎搅和。还是去看看吧,最好别出什么岔子。”
莫邵天本来也不放心,此刻跟对方不谋而合,他便没再多言,沉声说:“好。”
语毕,两个人同时收线。
“你马上去殡仪馆走一趟,确认傅正南是不是真的死了。”莫邵天偏过头,对旁边的手下说道。
手下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天哥。”
说罢,手下疾步走出了酒店,片刻都不敢耽误,驱车来到殡仪馆。
一般来说,白天去殡仪馆办事的人较多,晚上并没有太多人留在这里。
手下没太费劲,很快便找到了傅家的人,看见大家神色凝重地等在火化车间外面。
他悄悄地站到最后排,混在傅家的佣人中间,伸长脖子向前看去。
“傅正南”躺在装饰精美的楠木棺材里,面色惨白得十分骇人。
只见傅老爷子摆了摆手,棺材的盖子即刻合上,顺着轨道进入了焚化炉里。
下一秒,不同音量和频率的哭泣声响起,哀嚎声此起彼伏。
手下默默地从悼念傅正南的队伍中溜了出去,前往对应的门外等候。
良久,火化师将尸体焚烧、冷却,并将骨灰装进盒子里。
工作人员亲手将骨灰盒递到傅老爷子手里,他的双手和嘴唇哆嗦得厉害,要不是身边的佣人眼疾手快扶住他,很可能将骨灰盒摔在地上。
手下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嘴角扯出一抹冷厉的讥笑,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须臾,手下疾步走到莫邵天的面前,正色道:“天哥,我亲眼看见傅正南被烧成了灰。”
莫邵天挑眉看了他一眼,追问一句:“你确定?”
傅正南的诡诈,莫邵天算是领教过了,因此,所有跟他有关的事情,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反复确认后才会放心。
手下重重地点了下头,解释道:“我到殡仪馆的时候,傅正南躺在一具棺材里,傅家人就守在火化间外面。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被推进焚烧炉,肯定已经烧成了灰。”
莫邵天有几秒钟没有说话,暗沉的黑眸里,是不动声色的清冷。
既然手下信誓旦旦地说傅正南化成了灰,而且万雨纯也打包票说他肯定是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便不会再有傅正南的存在。
不管他多么聪明,生前多么能干,最后还不是变成骨灰盒里的废料。
有一瞬间,莫邵天产生了某种复杂的情绪,不过,这种情绪稍纵即逝,转化为嘴角的一抹冷笑。
他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傅正南被烧成灰了。”莫邵天从齿缝中蹦出凌厉的字眼,眼里深处滑过一抹狠绝。
电话那头的女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由于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以,她的心里也在打鼓,唯恐中间有何隐情,担心跟傅正南一伙儿的人会耍什么花招儿。
她相信莫邵天的办事能力,听他说得如此笃定,证明傅正南死了个彻底,他们终于扫除了障碍,踢开了最大的绊脚石。
女人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淡淡地说:“我亲眼看到老爷子的表情很痛苦,悲伤的说不想再看见孙子的遗体,命令大家低调处理。”
“老爷子为什么这么着急?”莫邵天纯属好奇,追问了一句。
“他说今晚是月圆之夜,所以别再耽误,直接烧了吧。”女人不紧不慢地回答。
这个理由倒不算牵强,之前每到月圆之夜,傅家就会有人死去,傅老爷子大概有所忌讳,不想再出什么意外吧。
莫邵天“哦”了一声,两人没有继续讨论此事,商量了几句接下来的计划,便各自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
傅正南恢复呼吸之后,宋清雨一直舍不得离开医馆。
她深深地凝视着双目紧闭的男人,眸光柔和得一如当空的皓月。
“老公,我会等你的。”她握了握傅正南的手,说话的声音轻柔缓慢,完全是情人间的呢喃。
屋里的另外三人自动后退了几步,给他俩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就在这时,傅正清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两下,他点开一看,是傅老爷子的短信,通知他事情已办完,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
傅正清收起手机,正色道:“清雨,我们该走了,又到你发挥演技的时候了。”
女人轻抚着傅正南的俊颜,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柔声说:“老公,我会再来的。”
语毕,她和胡老师及赵树打了声招呼,跟在傅正清的身后,悄悄地离开了医馆。
回到傅家老宅后,得知大家都集中在主宅的客厅里,他俩在门口顿住脚步,互相对看了一眼。
“哭得出来吗?”傅正清俯下身,小声问道。
“刚才可以,现在也可以。”
说完这句话,女人的笑容一点点褪去,眸光也渐渐暗淡下去,漂亮的眉头紧蹙着,双眼闪动起了晶亮的泪光。
傅正清放下心来,立马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一起走到了众人面前。
坐在沙发中的傅老爷子看到她,急忙关切地问道:“清雨,感觉好点儿了吗?”
女人走得异常的缓慢,仿佛腿上灌了铅一般,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原本白皙的小脸显得更加苍白,让人觉得她伤心到了极点。
她略略颔首,没有吭声,余光扫到坐在一旁的万雨纯,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万雨纯,是你害死了正南!都怪你!”她低吼一声,作势要上前跟对方拼命。
傅正清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揽进怀里,安抚她说:“清雨,你怀了孩子,千万别激动。”
然而,女人的泪水根本止不住,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万雨纯,你到底对正南做了什么?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就算你下了地狱,我也会追过去向你讨债。”
万雨纯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哀伤地看着傅老爷子。
原本支持她的周秋月已将她视为仇敌,傅斯承本就不太管事,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只剩下傅家的一家之主。
傅老爷子瞟了她一眼,黯然地叹息一声,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女人的身边。
“清雨,你冷静点儿!”傅老爷子目光哀戚,语重心长地说,“正南走了,我们都很伤心。但是,这件事不能怪雨纯。”
女人捂着耳朵低喝一声,“我不听,我不听!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他,万雨纯对正南根本不是真心的!”
傅老爷子面露难色,深邃的眉峰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先后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孙媳妇,有些纠结的蠕动了几下嘴唇。
“雨纯是正南的妻子,也是他的贵人。我相信,她是不会伤害正南的。”
傅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认真,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说完,他给傅正清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再劝两句。
傅正清明白他的意思,勾起手指为女人擦了擦眼泪,温柔地说:“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嘛,你的情绪不能大起大落。有什么话,咱俩回去说,好不好?”
她知道前半场的戏演得差不多了,于是不再跟万雨纯较劲,抹了一把眼泪,哽咽地说:“爷爷,我想再看正南一眼。”
一句话字数不多,她却说得异常艰难,在场的傅家人,无人不被触动。
毕竟跟正南夫妻一场,清雨伤心难过在情理之中。
“你见不到他了,刚才,我们已经把正南火化了。”傅老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女人听到这话,瓷白的小脸血色褪尽,看起来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
“您说正南,他,他……”
这句话还没说完,只见她身体一软,再次晕倒在地上。
傅老爷子大惊失色,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出声。
一旁的傅正清反应极快,他迅速蹲下身子,将女人打横抱了起来。
“爷爷,我带她去休息。”
傅正清留下这句话后,不等傅老爷子回复,抱着她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翌日。
在傅老爷子的授意下,佣人们在老宅里布置好了灵堂。
灵堂的正中间摆着一个香案,上面摆放着骨灰盒、白色的蜡烛及供品等。
后方高悬着一条横幅,写得很简单:“虽故犹生”。
左右两侧各挂着一条长幅白布,分别写着:“天上陨颗明星,人间少名俊杰。”
墙壁上是四周扎有黄色鲜花并镶着黑边的大幅遗像,黑纱垂在相框的两侧,增添了几分肃穆之感。
万雨纯身穿一身黑衣,素面朝天,头发高高地盘起,手里攥着一块手绢,双腿跪在案前的一个垫子上,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正南,我一直在等你醒过来,成为你真正的妻子。”万雨纯先是低声泣喃,随后逐渐提升音量,哭得愈加伤心,“还没来得及向跟你认识,你就……”
说到这里,万雨纯泣不成声,用手绢捂住小脸,双肩不停地抖动着。
傅家的几位长辈坐在灵堂两侧的长椅上,脸上均是悲恸的表情。
周秋月目光幽幽地望着那张遗像,眼底没有一丝光亮,泪水悄无声息地从面颊上滚落下来。
傅斯承盯着墙上的挽联出神,像根木头似的戳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视线落在痛哭流涕的万雨纯身上,不由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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