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落：倾尽芳华》171.只羡鸳鸯不羡仙

    接下来的几日，许伊人对柳澜清的态度是日渐好转，如春风化雨，让柳澜清飘飘然得像是立马就能成仙。不，是成鸳鸯鸟。只羡鸳鸯不羡仙！
    许家的各种传言不断，但是，上门来向许家的五个公子提亲的人，却还是络绎不绝，从不停歇。
    在大公子的生辰，小妹妹的定亲宴之后，五公子再不去时不时换一个地儿地拜师学艺，每天就呆在家里，缠着柳澜清叫他武功；反观二公子和三公子，却还是一刻都闲不住，虽然不像以前动不动就出远门，个把两个月地不回家，但是，却是绝对地每天早出晚归，家里人想要见他一面都是难，更别说能够一起吃顿饭。
    只有四公子还是照旧每天想要黏在妹妹身边，只是，可怜多了个未来亲夫，妹妹的身边可就没有了他的位置。所以，总是时不时地，他要给这个未来的妹婿找点茬。
    大公子还是一如往昔地每天活在自己的圈子里，每天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亦乐乎。
    许老爷依旧是忙于商场上的各种事务，他并不是喜欢事事亲力亲为，只是，家族事业太大，总也有cao不完的心。
    许夫人永远也有忙不完的应酬，和各个府邸里的夫人小姐是玩儿的可不思蜀。虽然，她很想拉着宝贝女儿一起，但是，却苦劝不动。
    这样的生活，对于许伊人来说，很平常，也很……无聊。唯一的慰藉，其实还算是每天柳澜清是不是地细致入微的关心。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知道该如何侵入她的内心。
    终于，在很多次，很多次之后，许夫人问她到底对柳澜清是什么意思之后，在那天柳澜清拉着她站在悬崖畔，问她是不是愿意真的成为她的妻子之后，她并没有多加考虑，就点了头。
    现在想来，许伊人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嫁衣，非常地华丽奢侈，寸缕寸金，却又不失优雅高贵，不是想要显富，只是单纯地用尽了心思……但是，这却不是许家的手笔。这一身嫁衣，就连许家人见到的时候，都觉得太过梦幻。这是柳澜清捧着来的，他没有说是从哪里定制的，只说，这的确是为了伊人精心而为。
    嫁衣很合身。
    可是，柳澜清却从来没有找人来给许伊人量过身形。
    越来越多的疑惑，已经到了大家不可忽略的地步，但是，却还是没有人质问出来。
    因为，这一次，是许伊人选定了他，是她说，不管他的过去，不管未来如何。说这话时的许伊人，目光淡漠而带着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气质，真有点让人不能违抗的魔力。
    “叩，叩，叩……”
    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被许伊人赶了出来的香怜的声音焦急地响在门外：“小姐，你好了吗？夫人已经派人来催了，再不让我们进去，就会误了吉时了！”
    刚刚，由着她们画好了妆，穿好了衣服之后，许伊人顶着一身大红嫁妆，将她们都给赶了出来，说是自己想要冷静一下。其实，等到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之后，却又觉得有些怪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安静。她不是害怕，不是恐惧，也没有想要后悔的打算。但是，就是这一刻，她心头有着异样的感觉。
    外面的人催的急了，许伊人缓缓站起身，打开门，对着屋外一大堆由焦急而变得欣喜的人，说道：“好了！”
    各种繁文缛节，虽然许家向来不落俗套，但是，连定亲宴都按部就班，成亲这一天，自然两人是要被折腾得七晕八素的。
    ……
    柳澜清没有听到身前身后闹腾腾的鼎沸人声，他只知道，自己一步一步地在靠近她。还清晰地记得，刚刚在喜糖，她被喜娘搀着，穿着三年前就已经为她准备好了的嫁衣，蒙着鸳鸯盖头走向自己的时候，那种狂喜到要晕眩过去的感觉。这一刻，他曾经筹划了很久，最后，却还是出了意外，接着，这一刻他幻想了很久，直到现在终于就要成真，他就得幸福来得真是太及时。
    如果，如果，不是她出现了，如果，那一天她没有出现，他不知道，这个世上，是不是还会有“柳澜清”这个人。
    许家的几个兄弟和众多宾客似乎想要闹新房，却被柳澜清给挡在了门口。这一刻的他，分外的强势。
    关上门，将一切声音隔绝在门外，柳澜清怔怔地看着静静地坐在床沿上，依旧蒙着头的人儿。只是看着，看着，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柳澜清不敢上前，许伊人也不动。
    柳澜清能够清楚地感受她均匀的呼吸，他甚至能够想象到她被蒙着的脸，一定是带着淡淡的迷蒙，没有惊慌，没有担忧，从来都是静静地接受。柳澜清知道，她不是真的没有脾气，她不是真的逆来顺受，她只是不容易发脾气。但是，她的脾气，天底下，没有人能够承受。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三年前，她跳崖之前的发狂杀人，百多条人命，禁不住她挥几挥衣袖。
    柳澜清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床边走去。虽然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在他走来，却宛如需要跨过几道时空。终于，还是走到了，柳澜清没有去管放在一旁的用来挑盖头的喜称——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去注意到——抬起手来，竟发觉手都是颤抖着的。缓缓，缓缓地靠近，挨到了大红盖头的一角的时候，一咬牙，柳澜清猛地扯了下来。
    熟悉的容颜，绝美的脸，终于出现在眼前。从来没有见过她化妆的样子，这一刻的她，美得不像是真人。
    滢滢……唤出口的称呼，在心头百转千回，终究还是还是变成了：“伊人……”
    许伊人抬起头，看着他，目光盈盈，轻启朱唇，笑道：“怎么？傻了？还是将我看做了别人？”
    柳澜清摇了摇头，走到她身前，再不能上前半步的时候，缓缓蹲了下来，拉着她的一双玉手柔荑，继续往下蹲，然后，单膝着地，竟然……跪了下来。
    饶是许伊人向来清冷单薄的性子，也不禁微微变色，坐直了身子，惊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干什么跪下？”
    闻言，柳澜清低头，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触地的膝盖，面上一阵尴尬，这个，完全就是情不自禁。
    “你就是你，我怎么会将你看做别人？”柳澜清痴迷地抚上她的面颊，来回揉捏着，似乎是想确认她是真实地存在着的，而不是自己的臆想，“我柳澜清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师傅，也就只跪过你了！”
    许伊人却不买账，问道：“为什么我会有这个殊荣呢？”
    柳澜清笑道：“因为我爱你！”
    许伊人不满意这个答案，又说道：“我们才只见过几面？还是说，在我不记得的十六年里面，你果然出现过？”
    柳澜清一怔，以前的滢滢，从来都不是喜欢纠结与过去的人啊？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猛地，脑中又是一股灵光闪过，其实，她从来就没有变，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她的确是喜欢纠结于过去的人，单看她苦苦找寻她的姑姑霁初尊上三年，日日夜夜，寝不安，食无味来看，她真的是个很死心眼的人。只是，没有了“红梅芳主”的尊贵身份，没有了需要背负的云家的使命，天下的安生，她终于可以由着性子，活得自在开心。只要她不记起过去，她就可以一直快乐下去。
    没有听到柳澜清的回答，许伊人又问道：“我其实真的很好奇，爹娘是怎么就会认可你的？来历不明，身上的谜团有这么多，还敢随随便便得罪人。”
    柳澜清起身，坐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许老爷子和许夫人都不是没有心眼的人，他们之所以会认可，自然是有他们的原因的。
    定亲宴的前一天，许老爷子和许夫人特意将他给叫去了书房，对他进行了“逼供”。
    柳澜清进去之后，许老爷子和许夫人也没有逼得太紧，只不过问一些家中情况，和他为什么会对他们家伊人痴情如此的原因。柳澜清沉默了良久之后，说道：“她本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找到她，你们说，我怎么可能会不对她倾尽所有？”
    几句话，就让许老爷子和许夫人沉默了。
    良久，许夫人才说道：“伊人是三年前，我们去燕国的时候行船途中救回来的。当时，她好像已经快要不行了，我们好不容易将她给救了回来，却发现她失忆了。你要知道，我们生了五个儿子，可我就想要一个女儿，我一直想啊想，却让我碰到了伊人，我第一眼见她，我就打心眼里喜欢她。所以，我和老爷一商量，就给她编了个身份，让她成了我们的女儿。虽说是老爷的私生女的名义，但是，在许家，谁不把她当做珍宝捧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