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落：倾尽芳华》138.留遗书开战在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云若昔仰头眺望着秋高气爽、一望无际的蓝天，目光幽幽地轻轻呢喃着。
    姑姑生前最爱念叨着这几句诗，她常说，人，往往在自己做错了事情之后，真正地尝到了恶果之后，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人，往往是失去了很多的之后，却开始不太清楚，该怎么去珍惜。因为，失去得太多了，就不知道，自己还会拥有着什么，会开始怀疑，会开始踟蹰。
    云若昔依旧记得，那一天，姑姑在满树满树的红梅花之下，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一直念念着的……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云若昔轻笑。现在似乎开始能够明白一点，姑姑当时的心情了。这般地落寞，这般地孤独，仿若这个天下都是快乐的，而她却不属于这个天下！
    书案上铺着金贵的最好的纸张，一边的砚台上，也早已经研好了墨。云若昔回头看去，呆呆地看了许久，缓缓走了过去，站在书桌前，静默了许久，这才伸出右手拉着左手的衣袖，左手则执笔，落下了信头。却是写给云清芷的……
    一封信写下来，却也没有多少字，云若昔却写了很久。写完之后，又在最后落下了自己的名字——云若昔。
    云若昔抬起手，将信拿到眼前，目光一直在一个“昔”上来回反复地看。
    “……但愿你，以后不会有那么一天，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你想哭。我希望你是想笑的！千万不要做错事，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身为云家的守护者，这个天下的守护者，你需要做的是对的事情，而不是你想做的事情……”
    曾经，她的姑姑是这么说的。
    云若昔对着墨迹未干的信纸轻轻呵了口气，不过瞬间，立马所有的墨迹全干。缓缓将信纸折叠好，叠成很小的一团，放进一个蜡球之中，封号之后，然后笼在袖中的袋里，云若昔转身往外面走去。
    好久没出过门了，出去走走也好！只是，看看这难得的艳阳天，恐怕也没有多久，就会风云变色了！
    ……
    自从凌轩说过要“等”之后，就真的没有了动静。至少，明面上，是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云清芷看着已经凋谢了的荷塘边练剑的弟弟，心头思绪万千。姑姑不知道是不是在闭关修行，也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最近，好像逸轩一直在调查的毒物，也完全失去了线索，感觉，像是走到了一片迷雾里面，看不见前行的方向。
    “总叹什么气啊？是谁让我们的清总堂主烦恼了？”云逸轩收了手中宝剑，练了一个早上的剑，却仍是清凉无汗地走过来，看着自家姐姐，笑问道，“清芷，你现在不想去找你的凌公子了？”
    云清芷剜了他一眼，冷哼道：“没大没小，也不知道叫‘姐’吗？”
    云逸轩挑挑眉，撇撇嘴，说道：“这么多年没叫你‘姐’，你不是也挺习惯的吗？”
    云清芷嗤笑道：“不知道上次和那个楚国的那个叫什么的湘妃的一别之后，她怎么样了呢？我倒是听说，她可是很受楚皇的宠爱呢！可谓是后宫三千宠爱在一身呢！啧啧！”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弟弟的神色变化，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他骤变的脸色。
    云逸轩猛地又抽出已经入鞘的宝剑，面色铁青，宝剑一晃，人就又已经回到了没有了荷花的荷塘边上……开始继续练剑。
    云清芷看着弟弟的身影，心疼不已，这个可怜的孩子，真是的，总是爱上不该爱的人。罢了，随他去吧！别说他呢，自己不是一样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吗？见他练剑练得认真，云清芷起身，准备去拜访她的姑姑。
    可刚一转身，便见身后已经不知何时立了一道身影，白衣如雪，不染纤尘，秀发微动，彷如自那九天仙宫下来的仙女。
    “芳主……”云清芷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人点头施礼。她是何时来的？以前她出现的时候，自己总是微微能够有几分察觉，可是，刚刚却一丝丝的感觉都没有。现在，好像连香味都闻不怎么到。对了，香味！继续闻闻，不对，对，没有问题。云清芷都被自己搞糊涂了，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却又说不出来。
    “嗯！”云若昔点点头，已经许久没有出门，面色较之以前，似乎更加苍白了几分，好不容易想要出门走一走，便见云逸轩在练剑，才走了过来，“逸轩的剑法，是又有精进了！能够继承我云家男子一脉剑术的，就得靠他了！”
    自己的胞弟得到夸赞，云清芷自然是高兴，点头应道：“逸轩的天资自是不必说，他也足够肯用功，肯努力！来日，必定能够在族谱上名流千史。”
    云若昔笑笑，说道：“他的确是人才，可是，你是他姐姐，你理当比他更勤奋才是！”
    云清芷冷哼道：“我每天为你做牛做马已经够累了，你还嫌不够吗？”
    云若昔没有多言，从袖口中拿出蜡球，递给云清芷，说道：“这个留着吧！或许以后会有用的！”
    云清芷伸手接过，放在手心抛上抛下玩了两回，冷笑道：“怎么？这是准备留遗言了吗？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虽然是我姑姑，但你可比我小了不少，犯不上现在就准备这一手吧！”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云清芷心头却已经是惊涛骇浪，她越发觉得刚刚的感觉是没错的。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难道，真的是走火入魔了吗？可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啊！蛮正常的！
    云若昔也没有反驳，淡淡地说道：“是什么东西，打开的时候不就知道了！留着就是了，何必多问。”
    云清芷正想问出心头的疑惑，却见凌轩正不紧不慢地向着这边走来，目的很明确——就是云若昔。虽然，看上去这就像是偶遇，但是，凌轩已经有多久没有来过这一带了，每天都在这里的云清芷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现在她姑姑一出现，他马上就来了。不得不叹，他的手段当真了得，在这云家的地盘上，都有着云家的人甘愿替他监视自己的“神灵主子”——云家的人便是这般看待他们的红梅芳主。
    凌轩步履悠闲，缓缓走了过来，像是闲庭信步，完全没有任何目的，走到云若昔和云清芷不远处时，拱手唤道：“若昔尊上，清芷姑娘，二位好啊！”
    云若昔没有做声，云清芷因着刚刚云若昔的异常，心中对凌轩也有了几分异样的感觉，不管怎么说，如果姑姑真的出了什么事，绝对和他凌轩脱不开关系。她云清芷是倾心于他没错，但是，却还没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是以也只是很冷淡地点点头。
    凌轩尴尬地挑了挑眉，云若昔的冷淡是在他意料之中，但是，云清芷的态度，却让他有几分疑惑……自讨了个没趣，凌轩尴尬地笑笑，说道：“两位可是在这里指导逸轩兄练剑吗？若真是如此，在下还是不打扰了吧！”
    出乎意料的却是，云若昔开口了——“没什么，他练的跟你原也差不多，都是由清心诀衍化出来的。”
    云若昔本来是打算走的，却突然又往回走了几步，在云清芷一旁的大理石凳上走了下来，一抬头，却见两人都还站着，蹙了蹙眉，奇怪地问道：“怎么不坐？”
    闻言，云清芷一屁股就坐下。
    凌轩也不扭捏，在云若昔对面坐了下来。
    云清芷是正对着云逸轩练剑的方向坐着的，目光一直就没怎么离开过他。
    云若昔和凌轩也都是一掉头，就可以看到他。
    云若昔突然轻笑一声，说道：“世人都说，云帝是靠了一身盖世神功打下了天下，可是，只有我们这些正统的云家的子嗣才知道，建立下这千年的基业究竟有多么不容易。外表上看去风光，却又有多少人能够知道，我们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可笑，总有那么些人，真的以为只要扳倒了云家，这个天下就是他的！”
    云清芷深表同感地嗤笑道：“可笑是可笑，却更可悲！有人曾说过，世人都只盼着成神成仙，但是，却不知天上的那些个神仙，宁愿作鸳鸯，都不想继续做神仙。我倒觉得，我们就像是那神仙！”
    “这比喻倒也新奇！”云若昔挑了挑眉。
    看着云若昔这不经意的动作，云清芷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挑眉是凌轩做喜欢做的动作，以前却从不见云若昔有这个习惯，连这些习惯性的小动作，都受到他的影响了吗？
    云若昔突然看向凌轩，问道：“你身上的伤，可已经大好了？”
    面对云若昔突然的关心，凌轩喜不自胜，连忙点头，答道：“没事了！多亏蝶衣姑娘精心……”
    没等凌轩说完，云若昔便说道：“既然没事了，就快点安排马上就可能的战事吧！我不希望看到真的挑起了天下大乱。要怎么处置，想必你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凌轩脸上的笑容僵在面上，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好！我一定尽力！最先呢，我必须要掌控军权，所以，尹隆是不能留了！我在各国也安插了些人，想来也该回起到作用的。我可以保证，这场战争打不起来！”
    “那就好！”云若昔满意地点点头，“你这就去安排布置吧！”
    “现在吗？”凌轩愕然，这是赶他走吗？
    云若昔冷冷地看着他，一副“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的模样。
    凌轩只能认命地转身离开，背影说不出地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