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涫儿愕然看着眼前的变故,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犹豫的看了眼地上似乎毫无反抗能力的男人,手指微微一紧,犹豫着是否要现在上前将他除去。
双腿仿佛灌了铅,沉重得几乎迈不开脚步,秦涫儿的脑海中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有他们在一起时恩爱、甜蜜的过往,也有那一次次痛彻心扉的伤害,到最后,画面彻底定格,那是她这辈子最黑暗的一日,幽兰的死,孩子的失去,空荡荡的寝宫里,浑身是血的她,被人遗弃掉,没有人关心过她半句,而造成这一切的,是眼前这个她曾爱过,却又恨到极致的男人!
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坚定取代,她迈开步伐,一步一步缓慢的朝地上不住打着哆嗦的男人走去,每一步都走得那样缓慢,那样沉重。
明明是不足两米远的距离,可对于她而言,却宛如地久天长般漫长,终于,她走到了南宫胤的身边,神色复杂的盯着他蜷缩成一团的身躯,视线扫过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最后落在那纤细的脖颈上,只要抬起手,狠狠的刺下去,他就会死掉!
手臂颤抖着缓缓举起,那锋利的刀刃反射着头顶上清冷的月光,就在秦涫儿鼓足勇气想要下手之际,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你要做什么?来人啊,有刺客!”
发现异常的近卫军不停的呼唤着同伴,秦涫儿懊恼的低咒一声,带着死士迅速撤离,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在近卫军出现的刹那,她心里某个角落,竟浮现了些许庆幸,些许放松。
一行人匆忙离开皇宫,趁着夜色,回到驿站,秦一将破天扶到床上,随后便默默的回到了暗中,继续守护秦涫儿。
她拧着眉头,神色复杂的盯着床榻上面色青白的少年,目光有些许恍惚,似看着他,又似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
“少爷……”破天哑声唤道,喉咙几乎被南宫胤捏破,连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每吐出一个字,嗓子里便会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可他却连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执着地看着秦涫儿,仿佛她是他的天,是他的生命。
“你好好休息。”秦涫儿收回涣散的思绪,强扯出一抹笑。
“对不起,少爷,属下没有能够保护好你。”破天自责的说道,眸光黯淡,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可是到了今天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那个男人面前,仅仅是气势,就足以让他无法动弹,在他跟前,他就好似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别说是保护,就算是自保,他也做不到。
巨大的实力落差,让破天心里很不好受,他甚至觉得信誓旦旦说着要保护主子的自己,简直是愚不可及。
“啪!”
秦涫儿屈指在他的脑门上重重一弹,一股细微的疼痛将破天从牛角尖里拽了出来,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湿漉的长衫已经无法遮挡住她曼妙的身材曲线,如果说之前,破天还有所怀疑她的真实性别,那么此刻,他真的确定,自己效忠的,跟随的主子,的的确确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注意到秦涫儿乍现的春光,破天的面颊蓦地一红,眼睛咕噜噜转动着,不知道该往哪边看。
“你在发烧么?”秦涫儿抬起手掌,想要探探他额头的温度,谁料,破天却宛如惊弓之鸟般,猛地朝床榻内侧钻了进去,用被子蒙住脑袋,瓮声瓮气的说道:“属下没事,少爷……小……小姐。”
知道了她的真实性别,那声少爷显然已不太合适,破天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声称呼,语调中带着些许羞涩。
秦涫儿眉梢一挑,视线缓慢下移,扫过自己的全身,随即,一抹玩味儿的笑爬上了她的嘴角,哟,敢情他是害羞了啊。
摇摇头,她实在很难理解,为什么古代的少年们会这般害羞,他是这样,方坤偌也是这样。
“那你好好睡一觉,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秦涫儿噗哧一声笑开了,她仿佛能够想象出破天在被窝里那副难为情的样子,啧啧啧,原来冰山变脸,是这么有趣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眼底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离开客房后,秦涫儿在房间里换下了身上满是水渍的衣衫,换上一件干净的衣物,用毛巾擦拭着长发,滴答滴答的水滴飞溅在木地板上,她擦拭头发的手微微一顿,脑海中竟不自觉浮现出,方才在水中,他跟着跳下来,将自己强行带离的画面。
“Shit!”秦涫儿气恼的狠狠将毛巾扔在桌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她还念着他的好?
双眼猛地闭上,她不停的回想着离宫前发生的那些事,很快,心底的那抹悸动,便被冰冷的恨意取代,心潮也终是恢复了平静。
她随手提起桌上的茶壶,往杯子里灌了一杯热茶,乳白色的蒸汽从茶杯中缓缓升起,模糊了她的视野。
她至今仍旧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南宫胤会忽然变成那个样子,她看得很清楚,他那时是真的对破天动了杀心的,可是,却在最后关头浑身抽搐倒地,这种情况,秦涫儿一次也不曾见到过,是病重在身么?
眉头不自觉皱紧,她专心的想着这件事,甚至于忘记了手里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等到她回过神来时,茶水早已经凉透了,只剩下几片孤零零的茶叶,还在杯子里漂浮着。
“叩叩叩。”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气氛。
秦涫儿利落的将茶杯放下,开口道:“进来。”
青童推开门走了进去,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似凝重,又似担忧。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遇到宫里的追捕了?”秦涫儿猜测道,视线慢悠悠扫过青童的浑身,并没有发现有打斗的痕迹。
青童摇了摇头,突然定神凝视着秦涫儿,“娘娘,请您告诉属下,皇上他究竟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那样?
秦涫儿脸上淡淡的笑意立即失去,显然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我不清楚。”
“可是,属下赶过去的时候,皇上甚至口吐白沫,太医立即为皇上诊脉,也无法查出他究竟是患了什么病。”青童略显急切的说道,他忘不了自己赶到时,看见的那副画面,向来强势霸道的皇上,竟脆弱得宛如婴儿一般,蜷缩在地上,不住痉挛,他的手指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弯曲着,不论旁人和他说什么,也得不到半点回应,到最后,竟开始口吐白沫,这种事这么多年跟随在南宫胤身边,青童也是第一次碰上。
“是吗?”秦涫儿眸光一颤,却故作若无其事的反问道,似乎并不在意南宫胤的情况。
“所以请娘娘告诉属下,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即便皇上抛弃了他,但青童仍旧做不到亲眼看着自己效忠了半生的主子受苦,他的脸上褪去了冷漠与冰冷,只剩下满满的关切。
秦涫儿眉头一蹙,神色略显不悦:“你关心他做什么?”
青童欲言又止,他知道秦涫儿有足够的理由对南宫胤见死不救,可是,他却做不到冷眼旁观。
“或许是坏事做太多,现在遭到报应了。”秦涫儿讥笑道,双眼细细的眯起,闪烁的眼眸里,偶有一丝不明的情绪掠过。
青童知道自己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也不勉强,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房间,在他走后,秦涫儿这才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脑袋微微昂起,双目紧闭。
他会不会有事?
这个念头猝不及防的出现,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Fuck!我为什么要关心他的死活?”
双手烦闷的扯着头发,秦涫儿不愿承认,在听到青童说着他的情况时,她心里是不忍的,甚至是心疼的。
但这丝丝心疼很快就被仇恨取缔,速度快得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这一夜,无数人彻夜难眠,离裳在寝宫里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几乎摔碎了所有的瓷器,甚至于连带着,还差两天才到一百天的皇子,也被她同时迁怒上,她用力掐着儿子粉嫩的脸蛋,直指掐出一个个血痕才肯罢休。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我所有在乎的人通通都要离开我,选择那个可恶的贱女人?”离裳一边紧抱着孩子,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每每想到昨天她在金銮殿上受到的羞辱,她的心便疼得犹如刀绞。
“娘娘快松手啊!小皇子快闷气了。”一旁的宫女被她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急忙出声。
离裳清醒过来,这才发现,她的孩子竟险些被她的闷死在怀里,心头一咯噔,嘴唇哆嗦着,满脸的悔意:“宝宝,娘亲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凌厉刺向那名宫女:“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宫女战战兢兢的点头,立即前往太医院,却被告知,所有的太医都去了皇上那儿,商讨着皇上的病情,无法抽出人手。
“皇上怎么了?”当她把这个消息转告离裳,后者如同发了狂一般,蹭地从椅子上站起,突然间的动作让她怀里的小婴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离裳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又担心南宫胤的安危,如今再听到儿子哇哇的啼哭声,心情愈发烦躁,大声怒斥道:“你给本宫闭嘴!哭什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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