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娴君池》第207章 崆峒幻境

    我走完了第九十九步,转身回望她,“他是帝尊啊,我只是个小小的司命,他如若遇上了坏人,我前去只会给他添麻烦,况且,他掌管天下妖魔,手中又有锁妖塔,妖魔不敢拿他怎么样的。”
    “但是帝尊少爷他,他身子越来越差,大人,当真不关心了么。玉成可是记得,在人间的时候,大人和帝尊少爷,恩爱甜蜜,亲密无间。”她焦急的看着我,眼眶中急出了泪水。
    帝尊少爷,嗯,这个唤法不错。我行至一根雕了魑魅魍魉的大柱子旁停下了脚步,柱子上燃着的长明灯拉长了我二人身影,我道:“你不会认为我要去找他吧,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让他担心。凡事么,都需要个理由,我已经不晓得自己还能以什么理由去寻他了。”我将目光落在那盏长明灯上:“我不能为他做些什么,索性,就让他少些累赘。”
    “可是大人若不去的话,帝尊少爷恐怕会有危险,帝尊少爷他……”话说至一半她忽然便哽住了嗓门,神色慌张,我低眸,冷声道:“说下去。”
    她不寒而栗,低了下颌,携着哭腔颤抖道:“古月上神去昆仑的时候不小心被魔尊给抓了去,帝尊,帝尊他为了去救古月上神,已经下凡了,木须不允我将这件事告诉大人的,可玉成琢磨着,以帝尊现在的身子,恐怕不是魔祖的对手,而木须神君如今也没了法子,贸然动手极有可能让帝尊更加危险,玉成想,唯有大人此时有办法救帝尊少爷了。”小丫头含泪跪下身,捞住了我的衣摆哭泣道:“玉成不知道大人这三年究竟经历了多少折磨,可大人您不能真的坐视不管了。”
    我没有扶她起来,站在她面前脑中似有千万根丝线缠在了一起,须臾理出了半点头绪,却都被古月上神四个字打乱,我低头问玉成:“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玉成抹了把眼泪抬头哽咽道:“听木须说,是在一个叫崆峒之山的地方。”
    崆峒山……
    我扬袖便施法从她的眼前消失,捏着灵力匆匆离开了冥界,一路奔上了人间。
    传闻中的崆峒山在东荒,灵泽深厚,凡飞鸟走兽靠近崆峒山都能依着崆峒山的灵气而化为人形,之前也有不少妖怪贪恋崆峒山的灵泽而选择栖息在山脚下修炼,只不过他们无法上山,山脚下虽能承接山上灵气,但总归也只能抵上四五百年的修为。
    古籍上曾有记载,崆峒能引天地灵力,因此在崆峒内织的法障,是最顶用的。简单来说,崆峒的法阵,进去了就未必能出得来……
    明萧若是现在将君池困在这个地方太过轻而易举了,可他这样做的用意又是何在,他的修为同君池一般还未恢复,该是不会这样鲁莽,自寻灭亡。
    崆峒山外飘着袅袅云烟,有飞鸟盘旋在枝头,杨柳低垂,恹恹落下两片叶子来,我抬手拂开了挡在眼前的枝丫,循着山路走上山去。掌心的彼岸花灵泽愈发深厚,灵光一个劲的往着山上的方向蔓延。
    君池当真是在这里。
    我驻足在泛着银光的结界之外,抬手正要去试探着破开结界,只是方伸进去的手不费吹灰之力便穿过了结界,我恍惚的看着自己已经穿进结界中的手,“莫非,这结界对我无用?”
    收回手试探的行近了两步,半个身子毫无阻拦的便进了结界,我转过身,彻底的进入结界之内,但再抬手去抚摸银光之时,却发现,手被结界挡了回来。原来这就是结界的玄机,进的来,出不去。
    凝起掌心的灵力,我试图去用自己身上的灵力来冲破阻碍,但半晌过后,一点作用都没有。
    身后有人踩了枯枝,窸窣的声音穿进耳廓,我凝眉,余光瞥见了男人的月白色袍尾,以及不染一尘的鞋子,心头猛地一震。
    男人指腹摩挲着笛孔,低语道:“你果然来了,看来这真的是逼出你的唯一办法。”
    我顿时醒悟,沉声道:“你将君池给困在这个地方,是为了逼出我?”
    男人眸中熠熠生辉,淡然的抬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腕,柔声道:“三年,你我三年没见,走,我带你去洞府中歇脚。”
    做凡人的那会子他也曾这样温情如水过,那时候我总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但我没有意料到,所谓的温情,不过是他的一场戏罢了。我想过挣扎,但君池现在,还在他的手中。
    崆峒山的洞府开满了星灵花,传说,这种花只会生长在崆峒,因着远远望去可比拟九天繁星,和星河一般,后世之人便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星灵花。
    “你逼我过来,该不会是想找我喝茶的吧。”我盯着他烹茶的动作,语气甚是冷淡。
    他行云流水般的拾着茶具,继续烹茶,扬唇道:“是,也不是。”
    我拧眉道:“其实,以你的能力,想要逼我出来,有很多法子。”
    他提起炉子上的茶壶,握着水纹玉茶盏倒了杯,递于了我,唇角含笑道:“是有很多法子,不过这个法子,最为管用。”
    我哑然,颓然的握住了搭在桌面的拳头,质问道:“你们不是有过七年之约么,如今还有三年多,你就这样忍不住了么。以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与他抗衡,这山上的结界固然厉害,可也只不过能困他两三日的功夫。”
    他不以为然的抬起明眸看我,故意道:“看来,你都清楚的很。”自顾自的斟了杯茶,语调轻松:“如若别人不知道你与他情深到可以替他去死的地步,还以为,你是在关心我呢。”
    我躲过他炙热的眸光,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怎样。”他回答的利落。
    我道:“是你抓了古月上神。”
    “我若是想对他做些什么,何须用个女人当诱饵,况且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的袖口掠过桌案,饮了口茶道:“是那个女人,自己找到我的。”
    “古月自己来找你的?”我不敢相信,甚至捉摸不透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这般将自己置入险境,再诓君池来救她,是为了向我证明她在君池心中的地位还很重要么。
    他撂下了杯盏,锁眉伸出手,眸光刹那变得深沉了许多,指腹方要触及我的脸,倏然顿住,犹豫道:“很疼吧,为了他付出这样多,不后悔么。”
    我沉默,他屈指勾掉了我脸颊上的面纱,面纱飘曳落在案上,我的那张面目全非的容颜着实让他为之一顿,手僵在了半空,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闭上了眼睛,掌心悄然凝起两缕灵力,可良久后,他又重新合上了手掌,覆手道:“你是锁妖塔的塔心,你生来,就是替他去死的傀儡。我原本可以毁了你,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你,是因为我忍不下心,灭了你,之后的事情就更加简单了,但我负了你一世,不想最后还是将你给毁了。”
    面纱柔的像天边的浮云,我面不改色的将面纱给重新遮上,嗤笑一声:“时至如今,我竟忽然觉得,你还算有些良心。”
    他起身,握紧手起身,“他要娶别的女人了,你难道,不会难受么?”
    我怔了怔,深吸了口气,转着玉茶盏打量,“难不难受,有什么关系,我相信他。”
    “浅儿,这些年来,你还是这样执着。”他垂首,嘲讽的弯起唇角,复又抬头看我,饶有兴趣的问道:“他已经离开了你三年,或许这三年之中与旁人生出了情义也是还有可能的,我看他那样奋不顾身的冲进了阵法去救古月,那股子不怕死的劲,同当年护着你一般无二。况且,他和古月可是老相识了,十几万年的情义,你一定不知道,当年他为了古月不惜亲自去向父神求药,他为了她放弃了向来孤傲高高在上的身份,这次又是不顾自己的性命,你还以为,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吗?”
    他徘徊在我的面前,单手握着笛子敲打在掌心,“噬心丹的毒是真,奉华洞的情亦是真,而你忘记了,这个世上本没有无解的毒,时间是治愈伤口的最好办法,时间久了,情可散,毒可解,心亦是可以变。”
    我一动不动的坐在他面前,听他掌心的哒哒声,与那毫无温度的几句话。
    “一个能劳的动他亲自去向人低头讨药的人,怎会在他的心中没有一点分量。浅儿,当年的古月,又和如今的你,有什么区别?”
    饶是任何一个女子听他在面前毫不留情的揭露这所谓的事实,也会承受不住。我昂头对上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早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拆散我们,对你没有多少用处。”
    他挑起一双妩媚的桃花眼,止住手上敲笛子的动作,道:“你说的对,我如今这样做,也只是提醒你罢了。”言毕又看了我好一会儿,继续道:“是与非,等你见到了他,自然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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