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娴君池》第200章 不许招惹她

    仙人忙是磕头道:“上神恕罪,姑娘是个哑女,说不成话的。”
    “哑巴?是么?”她狐疑得看着我,冷声道:“原来是个哑巴,怪不得。只是,这太清宫是什么地方,竟然连什么神仙都能留下。”
    我双手紧攥着广袖,我讨厌她,讨厌她的假惺惺,更讨厌她这副虚伪的嘴脸。
    “她是天后派人送过来的医女,不知何处得罪了古月上神。”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闻声松了手上力度,扬唇恢复高傲的模样,站起身,讥讽道:“我说呢,太清境怎么连个哑巴都能留下。”
    木须神君走至我身畔,握住我的手腕,扶我起身,道:“上神若是无事,本神君还要带她去给帝尊配药,暂且告辞。”
    “慢着。”她启唇唤住了木须神君的脚步,木须神君回身,凝目看她,沉声问道:“上神还有何事?”
    “君池,他最近怎么样了。”她酝酿了阵,斟酌开口。
    木须神君释然一笑,挑眉玩味道:“帝尊好着呢,无须上神挂心,帝尊答应上神的事情,必定会说话作数,但木须还需得奉劝上神一句,帝尊毕生,最恨强人所难。”
    她闻声整张脸都变得煞白,木须神君握住我的手腕,同一旁跪拜的仙人们道:“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走不走?”
    仙人们立马晓得木须是在给她们解围,俯身磕了个头后匆匆起身,跟上了木须神君的脚步。
    木须神君一路上都在握着我的手腕,我曾想挣扎,他却压低声道了句:“若是想留在太清宫,就不要多做无益之事。”
    他是想救我,被古月上神盯上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唯有他,古月对我下手的时候才会忌惮着我身后之人。
    彻底的避开了古月的眼睛之后,木须神君才松开了我的手腕,我失力的捂住心口,顿住脚步。佩儿赶过来扶住我,见到木须神君后眼中是遏制不住的惊喜,“神君,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神君,我们都等你许久了,这次多亏了神君及时出现,要不然姑娘她肯定要受惩罚的。”
    木须神君亦是停下了步伐,拧眉道:“不是早便嘱咐过你们,不可招惹她么。”
    “哪有招惹上神啊,是上神她……”仙女瘪了瘪嘴。
    我蒙着容颜,又封住了体中灵力,木须神君自也以为我就是那个医女,神君在太清宫之中威望甚高,不单单是因其法力高强,更是因为他和宫中的宫女们关系都颇好,救我也是出于仗义。
    他无奈的转过身看我,凝声嘱咐道:“日后再遇见,能躲就躲,你是天后送来的人,她不敢对你如何。当下之际,帝尊的身子才是最为重要的。”
    我点了点头,欠身一礼。
    他拂袖道:“回药宫,本神君从今开始,与你一同给帝尊熬药。”
    “神君要留在药宫?”小仙人们格外欢喜的看着他,他顾不得这些小仙人眼中的喜色,肃然道:“还不快去将帝尊的药方准备好!”
    仙人们听话的一瞬消失,各自前去准备各自的事情。
    我带他回了上梨云殿,从锦盒中取出了药方,这药方自我过来之后便被子梨上神给了我保管,医神命人送过来的新药方也到了我手中,药方上只有两行诗句,但这诗句我的确一眼便晓得是什么东西了。
    “帝尊体中的噬心丹,你可有办法替帝尊解毒?”他看罢药方,愁眉不展。
    我摇头,提笔在宣纸上写了:无解。
    他怔了怔,不死心问道:“子梨上神说,你可缓解噬心丹的毒素?帝尊他如今全靠着体中真元与噬心丹抵抗,本神君怕长久下去,帝尊会坚持不住。”
    墨痕在宣纸上笔走银钩,我写道:“可缓解,但不能清除,噬心丹无解,帝尊如今的记忆……可有丧失?”
    他苦笑,摇头缓然道:“他怎会让自己忘掉呢,每日都是逼着自己记起来,噬心丹这东西,早便该让祖神将其毁了。”
    我握着笔杆的手有些打抖,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又写道:“昨日给帝尊服用汤药之后,帝尊可有好些。”
    他看罢思纣道:“昨日本神君去了玉清境,玄清说,的确有好转。”
    看来是有效,所以他今日才会特意问我,在汤药中加了什么东西。
    “这便好。”我写完最后一笔,将蘸了墨迹的笔置进了笔洗中,淡然抬起掌心,凝起一株仙草来,仙草拢共有五片长叶,每日给他服用一片就好。
    他沉下眸子,看我递过去的仙草,恍然道:“这便是子梨上神口中所说的仙草么。”他拿过仙草,打量道:“本神君见过的仙草数不胜数,这类仙草看着与普通仙草大差不差,可细看起来,却又诸多不同。”垂下广袖,他正色道:“你已经给帝尊服用了?”
    我颔首,阖目凝起掌心的灵力,掌心之间浅浅萦绕着淡红色光芒,仙草从他的手中被牵引了过来,我睁开眼,取了一片,将其置入药盅之中,幻化出匕首,朝着自己的胳肘处划下去。
    他身子猛地一僵,凝重神色看着我下一步动作,血敷满了药盅,仙草由绿变红,颜色愈发深了下去。
    “你是在用自己的血,来洗涤仙草上的毒素?”他看明白了我的意图,我皱着眉头继续施法,他静了半晌,倏然道:“本神君很是好奇,你本不该如此做的。”
    或许,我若不是孟娴,是不该这样做。但此生为他做过的一切,我都从未后悔过,甚至唯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对他还是有用的。
    新添的药材被置进了汤盅中,我将天河水斟了进去,仙草混着疗伤的草药被水浮在了水面,撂上盖子,交给仙人前去煎熬。
    “见了姑娘,本神君就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人来。”他亲自督着我将草药给配好,怅然望天,低声道:“也不知道孟姑娘,如今怎样了。”
    我昂头看他,假装不晓得他口中的孟姑娘是谁。他笑着感慨道:“孟姑娘,是帝尊的一位旧人罢了,只是她现在应是过的不好吧。”
    我缓缓低下眸子,转头去看门外的残花。
    他默了少顷,看向我道:“这里的事情你先亲自看着,本神君还有些事情要同帝尊启奏,你不必事必躬行,只需小心不要有人在汤药中做手脚便好。”
    我低头同他行了个礼,默认我已经明白了,他嗯了声,放心的离开了上梨云殿。
    前几日的信应该已经到了谛听和沉钰的手中了,也不晓得谛听是否已经安心留在玄浮殿置办八荒大会事宜,沉钰,他该是会回冥界了吧。
    窗外流云似锦,这诺大的天宫,分不清朝朝暮暮,神仙便这样日复一日的活着,没有未来,也没有退路。
    冥界黑白无常烧上来的信中提及到我消失的时日中,谛听与沉钰曾派遣人寻了我三个月,但没有结果,就只好撤了兵力,阎君已经不在冥界,若是连我这个大司命也丢了的话,冥界纵使不会大乱,也难以保证不生出什么变故来,所以沉钰殿主便将这件事给压了下来。索性在人间的时候我教过黑白无常烧信传书的法子,他们想到我一定能看见,就写了书信给我。
    我看完黑白无常写得那满满当当两张信纸之后便将其丢进了灯笼罩子中,等火舌将其舔舐得干干净净。
    天宫内的钟声响了九下,该是宫人们休息的时候了,这个时辰清涟殿外的仙人们皆会撤去三成,余留七成继续驻守在殿外。仙人们将汤药送来了云殿,我却还在斟酌什么时候将这药送过去。我说话不便,好不容易将一众仙人打发去晒草药,本是如我所愿,或许我能够在殿外多看他两眼,可如今我却是怯下场来了。
    我端着那碗乌黑的汤药,心中如有千万只蚂蚁咬过一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大殿之外比往日要戒备松懈不少,不晓得是什么原因,比我想象中的要少的厉害,唯有两名仙将把守在清涟殿外,见我照例给他送药,便收了兵器,推开了殿门。
    天上没有昼夜之分,可如今的清涟殿却是漆黑一片,唯有几支昏暗的蜡烛,摇曳着灯花碎影。我不禁放慢了脚步,见殿内没有动静便大着胆子,挑起帘幔,朝着里殿看去,可映入眼帘的那一幕,却如同利刃刀刀剜着我的心。
    “帝……尊。”我抖着手放下了汤药,踉跄的跑到他身旁,将他从案上扶起来,抬袖慌慌张张的给他抹着唇角血迹,眼泪止不住的滑过脸颊,染湿了面纱。余光无意瞥见桌上的画卷,画上人,是我。可眉眼处早被血迹给染得不成模样,唯一值得辨认的,是女子腕上的玉镯。
    我抱着他的身躯,不敢哭出声,衣袖被他的血染红,我努力遏制住自己心口间的跌宕,拾起药碗便要给他灌下去,但他此时已然虚弱的没有力气喝药,我心下一横,扯掉脸上的面纱,抬碗将汤药灌入口中,俯身擒住了他的唇,便如,当日在冥界,他捧着我的脸,替我以口渡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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