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引九重孟娴君池》第195章 仙草

    我以为这样做,会让你活下来,可从未想过,只会一步步的将你逼进深渊……
    十三万年来,我从来没有如同今次这般漂泊无依,蓦然回首,才晓得,已经无家可归了。
    谛听在冥界酒楼寻到我时,我已经酣畅大罪了两个日月,听说是酒楼娘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将谛听从忘川府中请了过来。
    彼时我正揣着一盏陈酒,睡眼惺忪的抖着盏中酒水,入口之时仅余下一半不到的酒水。
    携着暖意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颓废的昂头,对上他泛红的眼底,臂上一用力便将他也给扯坐下,顺势递给了他一盏酒,囫囵道:“来,谛听,陪我喝酒。”
    他一把夺走了我的酒盏,不及我反应便昂头举杯一饮而尽,我揉着眉心,无奈的再恍惚斟了杯,又是被他抢先一步夺走,一口闷下。
    我语不成调:“谛听,你别闹了,给我,让我喝。”
    “孟娴!”他攥住我向他伸去的手,嗓音低沉,“我替你喝。”
    我笑,气若游丝道:“谛听,你会替我忧愁么,你能感觉到,我心中的痛么?”
    他皱眉,手心中的温暖传入血脉,望着我甚久,道:“我陪你喝,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我疲倦的托住脑袋,嗤笑摇头:“怎么回事……他,他将我赶出泰山,不允我去寻他了。”
    “他怎么会……”
    我夺过酒盏,看着他模糊的影子,道:“因为噬心丹,他为了修补我的元神,去和古月上神做了交易。”
    他错愕道:“噬心丹。”
    掂着手中的茶盏,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笑的麻木,“噬心丹,上古禁药,凡是服用的神仙,不可动情,若是动了情,不但会心痛如割,吞噬元神,还会……”我笑出了眼泪,身子摇摇欲坠,索性谛听伸手扶住了我,才让我稳下了步伐,“还会丧失与心爱之人之间的记忆。这些时日,他一直在用自己的仙元与噬心丹抵抗,他其实,已经撑不住了,连五感都不在了。”
    “你是说,他服用了噬心丹?”谛听耳力也算的极好,我说的如此含糊,他倒也能给我拼凑出个完整的句子来。“噬心丹是上古禁药,也只有昆仑那里才会有了。”
    我抓住他的胳膊,眯着眼睛看他道:“你也知道噬心丹,告诉我,噬心丹有没有解药,我去找,哪怕用我的性命去换,我也愿意。”
    他叹了声,道:“这世上,有些病,是永远也无药可治的,有些药,亦是永远没有解药的。”
    我陡然没了力气,他及时扶住我,将肩膀让给了我。“孟娴,上古禁药之所以是禁药,便是因为其没有解药,但凡服用了这等药,这一生,都不得动情,否则,元神尽散。”
    “元神尽散。”我啜泣出声,浑身颤抖的厉害。他将我拢进了怀中,借了肩膀给我擦眼泪,低低道:“孟娴,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谛听。”我攥住了他的衣襟,心口中痛的如要窒息,“他封印了我体中的灵力,他知道我在修补锁妖塔。”
    “谛听,你说,我连最后的心愿都被他剥夺了。他是不是,真的要陨落了。”
    “谛听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他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他只轻轻得拥着我,沉重的呼吸声掠过我的耳畔,抚慰着痛苦涕零的我,声音很柔:“孟娴,我带你回家,回忘川府。”
    忘川府,冥界,这里真的是我家么。
    我是被他给强行抱回忘川府的,玉成与奈何便守在门前,他命人打了热水要玉成伺候我熟悉,再燃香让我好好的睡上一觉。玉成原本便是极为忠心的丫头,彼时一边给我擦着额角的汗珠子,一边小声哽咽,冲着谛听道:“都怪你,若是你早点过去,大人,大人就不会醉成这个模样了。”
    奈何蹙眉摇头道:“玉成,这怎么能怪谛听呢。大人是受了情伤,才会这样的。”
    “少爷,少爷他素来心疼少奶奶,此次怎能忍心让少奶奶离开他呢。”
    热毛巾在我额头上覆了一次又一次,我目光呆滞的看着帐顶的白鹤,恍惚间便似看见了漫天展翅的白鹤后,立着他的身影,扶风而立,玉树临风。
    “君池……”我喃喃出声。
    玉成这次哭的更凶了,索性便趴在我的身上哽咽道:“完蛋了,大人不会是伤心的神志不清了吧,她在唤着少爷的名字,可少爷不在这儿啊。”
    谛听扯过玉成,深看了我一眼,道:“她只是喝醉了,你别吵到了她,让奈何在她身边照顾就好。”
    “可,可是……”玉成欲言又止,谛听凝声道:“让她睡一觉,或许就能想明白了。”
    玉成被谛听拖走,剩下了奈何一人静静得陪着我,给我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大人的心,很痛对不对。”她凝着好看的眸,将毛巾放进了水盆子中,守在我的床边道:“奈何知道大人很难受,但大人的难受,是很难改变得了什么的。君池帝尊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古神,大人可曾记得,阎君之前便说过,上古的神仙,大多已经陨落了。留下来的都是经过三灾九难才九死一生修成正果,大人,您便是帝尊的劫,帝尊想要你好,唯一得法子就是让大人离开。其实大人以为,没有选择的人是你,其实帝尊,才是那个别无选择的人。”
    “奈何,我想见她。”我捞住了她的手,她怔了怔,闭眸道:“大人,木已成舟,唯有顺其自然了。大人要好好得活下来,这样才能亲眼见证结局如何。”
    “奈何,你说,我真的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么。”我呆滞的问她,她缓了良久,才道:“也许,还有机会。”
    是啊,七年,他和明萧之间有七年之约,我还有机会见到他。
    我不晓得这一次我睡了多久,忽然觉得自己也忒没出息了些,只被他一袖子就给扫出了泰山,若是我修为再精湛些,也许可以趁着他拂袖之时抓住他的袖角,这样他想甩了我,便要废些心思了。
    凡人说一醉解千愁,也许是个真理。
    往生殿的上君送来两盆新开的往生菩提莲花,往常他的莲花也只往冥殿送,这一次拉下脸往忘川府送,倒也是稀奇。
    我站在窗前,看那怒放的莲花,甚久,忽有阴兵禀报道:“司徒判官求见。”
    司徒判官,他从不主动来寻我。我立在窗前轻轻道:“请他进来。”
    判官大人着了身朱红色官袍,依着礼数同我拱手一礼,之后便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本判官此次来,是来替祖神给孟大人传话的。”
    我回首,平静的心许久才有一层波澜,他感慨道:“君池帝尊,他第一次来冥界的时候,便与本判官见过面,那时候,他曾留在冥界,借了浮华阁给你修养情魄。你还不知道锁妖塔的秘密,他吩咐本判官,日后有人问起了塔心,只管答塔心破碎便好。帝尊,他早便知晓了你的身份,当日你被蛇妖重伤,锁妖塔逢上了机缘,只差一些便将你收回了塔中,是他强行阻止了锁妖塔,救下了你。”
    “他赶走你,实属身不由己。”朱红的袍子有些灼目,我转过头,道:“后来,我也猜到了,我和锁妖塔其实是有感应的。”
    若不是锁妖塔,我可能就死在了蛇妖手中了。
    司徒判官叹了声,道:“祖神已经知道他驱逐你出泰山的事情了,你体中的封印,只有君池帝尊能够解开,祖神托本判官提醒孟司命,姑且静下心神,慢慢想办法。”
    “算了算时日,他应该不过几日,便要回九重天了。”我沉沉道。
    司徒判官捋着胡子斟酌道:“赶走孟司命的那日,他便离开了泰山,如今已经着手准备处理了太清宫的事物。”
    “他是害怕我再去寻他,所以才会离开的这样快。”
    “噬心丹是上古禁药,自古以来,无一人能解。这些年来,祖神游历大江南北,曾在九州之渊见过一株仙草,这草虽是不能解噬心丹的药性,但可以暂时缓解噬心丹的毒,孟司命若是有心,可试一试。”
    “什么仙草?”我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草般,急促问道。
    他捋着胡子,自袖中取出一方绢布,递给我,道:“这是祖神所绘的地图,只要按着这个方向去寻,便能寻到仙草,那仙草暂且还没有名字,周身虽和普通草药无太大差别,但旁有毒蛇守护,司命还需谨慎。”
    画帛上绘着蜿蜒的笔墨痕迹,我掌灯扫开绢帛上的尘埃,灵力勾勒出道道山脉,绢帛顷刻间浮起了两行字。
    谛听推门而入,我一时失神,倒忘记合上绢帛。
    他眼中映出灵力勾勒出的轮廓,敛眉道:“这是什么?”
    我拂袖敛了光芒,叠好绢帛,没有打算瞒他,其实也未必能够瞒得住。“司徒判官说,这里有能够缓解噬心丹的仙草,我准备前去试一试。”
    “你准备去取仙草?”他拧眉。
    我点头,缓缓道:“是啊,如今我能为他做的不多了。”
    “我陪你一起去。”他未言旁的,只理了理蓝色袍子的广袖,言得甚是风轻云淡。
    我顿了顿,看了他半晌儿,嗓中哽了哽,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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