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顾宁张柏岩》第84章 毒素

    昨天的那场大雪下了一整夜，进了车道放眼望去，两侧的树木枝桠已经被雪压断了好些，有些刚刚种下不久的小树直接连着树干也被压断了，马路牙子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积雪目测差不多都有将近二十公分左右。
    幸好他们这会避开了上下班高峰，不然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赶到案发地点。
    碧泉雅居位于远山县东部，离市区这边很近，早在现如今这些开发商还没入驻的时候，这家小区就已经开始施工了，也是自今年下半年开始，已经相继有住户搬了进来。
    张柏岩几人赶到的时候，正好迎上了隔壁一所小学放学，三五成群一起去接自家小孩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已经消息灵通的开始讨论上了这件事，即便事先彼此都互不认识，也能借着这桩事情迅速聊上两句，末了在互相询问一下对方家孩子成绩怎么样之类的云云，就能迅速结成革命友情。
    张柏岩即便隔着一扇厚厚的玻璃窗都能听见这些大妈大爷们在讨论些什么，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捻了捻眉梢，有些头痛的说道：“我有个不好的预感，方糖，你给在技术队那边发条消息，让他们严密注意微信朋友圈，该怎么整就怎么整，这些大爷大妈传播消息的技能那是一流的，别前一个舆论还没控制下来，又跳出来了一个舆论，王局看见了非得活活的拆了我。”
    “知道了。”方糖拿出手机飞快的给技术队负责人发了一条消息，然后顺手又点开朋友圈看了一眼，像是看见了什么，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的起来：“张队，现在通知可能晚了，连我妈都转发了这个事件……嚯，编辑的好文笔啊，这潇潇洒洒的怕是有将近一千字吧。”
    “……”张柏岩将车开到小区门前，那里站着一个县局刑警守着在，将证件递过去给对方看了一眼之后，才说：“能不能劳烦令堂大人删了这条朋友圈？”
    “可以可以，已经说了。”方糖连连给自己的令堂大人发了条消息：“虽然这消息的标题是挺扯淡的，但是内容到是诚恳，没什么大毛病。”
    叶承乐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标题是什么？”
    方糖言简意赅：“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吃外卖！”
    张柏岩：“……”
    顾宁微微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标题和案件之间的关系，好奇的问了一句：“死者是吃了被投毒的外卖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或许是谣传，或许不是谣传。”方糖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将手机重新揣回了兜里，她刚刚大致的扫了一眼那将近一千字的内容，大致意思全是以‘外卖的危害’为主，死者因其死亡的案例为辅展开，顿了顿：“但甭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感觉以后我们家门口都再也不会出现外卖小哥的身影了。”
    说话间，张柏岩已经将车停在了死者住的单元楼下。
    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除了这个单元的住户，其他人都被拦在了警戒线外，幸好这个小区的住户还并不是太多，不然七嘴八舌的活活能把人给吵死。
    张柏岩刚一下车，县局的罗浩中就迎了上来，眉梢眼角都吊着一丝丧气，俨然已经是快要焦头烂额了：“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来了，远山县也不知道是谁的祖坟被挖了坏了风水，命案一桩接着一桩，这不是要人命吗。”
    市局和县局打断骨头连着筋，张柏岩深有体会的拍了拍罗浩中的肩膀，沉声问：“赶紧说说是什么事情？”
    “死者秦怀洲，男，二十六岁，就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上班。”罗浩中语速飞快，一边领着张柏岩几人往楼上走，一边接着说：“我刚刚亲自去秦怀洲工作的咖啡店问过了，今天他调休放假，对于他的突然死亡，咖啡店那边的人也是再三表明不知道情况。”
    “嗯。”张柏岩应了一声，一步跃两个台阶，继续问：“死亡时间计算了吗？”
    “还没。”罗浩中叹了一口气：“我们县局这边的法医上个礼拜出去进修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死者的背景调查了吗？”张柏岩说：“财产信息，家庭人员，以及最近有无纠纷，都调查了吗？”
    罗浩中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我们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目前为止也就完成了现场勘查的动作。”
    张柏岩微微蹙起眉梢：“那在现场有发现凶器吗？”
    “有。”罗浩中顿了一下，神色古怪：“是一袋炸鸡排。”
    张柏岩沉声问：“确定是鸡排了吗？”
    罗浩中：“确定了，之前我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取了一块送去物证鉴定中心了，那边刚刚才发来消息，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鸡排上含有某种动物的毒素，具体成分还在做进一步的检验。”
    “还真的是外卖投毒案啊？”方糖抿了抿嘴唇：“这凶手到底是多想报复社会啊，在外卖里下毒，这不是变态么。”
    罗浩中闻言，叹了一口气。
    死者秦怀洲住在三楼，彼时房门大敞，能看见里面有好几个刑警正在屋内勘查。
    顾宁跟着张柏岩走了进去，屋里很干净，进门左手边的鞋柜上还放置着一个鞋套盒。家具摆设的也十分整齐，哪怕是餐桌上的花瓶位置都摆放的恰到好处，从这一点上来看，大约也能猜出屋子主人有些洁癖以及轻微的强迫症。
    死者秦怀洲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转移，这会以正面朝上的姿势瘫倒在卧室的地面上，口鼻皆有黑红色的血溢了出来，脸色灰败，眼圈周围的颜色也是泛起青紫，俨然是一副中了毒的样子。
    此外，死者双手一直紧紧的抱着腹部，面目神色还依旧保持着狰狞，由此判断，秦怀洲在死之前应该极其痛苦，中的毒应该也是某种极其烈的剧毒。
    与外面的客厅相比较，卧室就显得凌乱多了，一米八的大床上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被子脏衣服什么的都搅和在一起，一侧书桌上的台式电脑还开着在，页面停留在一个现今非常流行的电竞游戏主页上，鼠标旁边有一桶没吃完的泡面，以及大半袋炸鸡排。
    键盘上还有半块用签子串着的鸡块，顾宁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在房间里游走，大致在脑子中还原了一下当时案发的情形。
    秦怀洲在死之前的时候应该是吃了半块鸡排，鸡排的毒素含量应该非常的高，从他另外半块还没有下肚就发现不对劲的情况上来看，毒发的时间应该非常的迅速，以至于当时还没有走出这间卧室就已经倒地挣扎了。
    “你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顾宁若有所思的看了罗浩中一眼，开口问道：“来的时候死者家里大门也是开着的吗？”
    “哦，我们是接到市民报警才知道消息的。”罗浩中飞快的应了一声，交代道：“就是死者对面的住户，说是买菜回来的时候发现死者家里门是开着的，在外面叫也没人答应，还以为是进了小偷，所以就壮着胆子进来看了看，发现秦怀洲的时候，人已经死亡了。”
    张柏岩目光微沉：“也就是说，在案发的时候，死者家里大门是敞开的了？”
    罗浩中点了点头：“对，而且还是大敞开的。”
    “那就奇怪了啊。”方糖在这个将近一百一十平米的房间里走了一圈，诧异地说：“按照正常情况的话，秦怀洲在拿到外卖之后，应该会顺手把门带上的才对啊，怎么可能会任由门打开呢？”顿了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除非……”
    “除非秦怀洲和送外卖的这个人认识。”叶承乐迅速的接过了方糖的话，继续推测道：“也就是说，秦怀洲在收到外卖后，可能邀请了这个送外卖的人进入了屋内，而他另外一边的游戏刚好要开始，所以就没来得及亲自开门。”
    张柏岩闻言，斟酌了片刻，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秦怀洲必然是认识送外卖的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熟识。”
    “等等。”顾宁像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如果按照你们这种推敲来看的话，是要有多巧合才能碰到自己熟悉的人来送单？我们会不会最初的判断就出了问题？”
    “嗯？”张柏岩看了顾宁一眼：“什么意思？”
    顾宁：“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秦怀洲经常点外卖，因此结识了外卖员，现在有些小众的商家往往都是不通过第三方进行配送的，如果是固定的配送员，长期以往下来，彼此慢慢认识也不是不可能。”
    张柏岩十分有耐心的应了一声，继续问道：“那第二种可能性呢？”
    顾宁秀眉微蹙，不徐不疾的说：“第二种可能性是，或许送鸡排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外卖员，而是秦怀洲在事先可能和某个朋友约好了，朋友来的时候，顺便给他带的鸡排，我觉得这种可能性相对要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