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顾宁张柏岩》第74章 保密

    一瞬间的强光刺激着顾宁的眼睛下意识的紧闭了起来，继而意识也是随之一阵天旋地转，等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一直伏在她的鼻尖久久不散，周围的画面一直模糊不清，但她潜意识里却可以确定——应该是醒过来了。
    隐隐约约间，耳畔似乎传来一声呼叫声，声音不是很清晰，像是在喊她的名字，却又不像，没等分辨出来了个究竟，意识已经又再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醒来的时候，外边已经一片漆黑，只是床头亮着一盏柔和的小夜灯，顾宁轻轻的咳了一声，她有些艰难的想要撑起身体，手背上却随之传来一下尖锐的刺痛感。
    “嘶。”顾宁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会她还挂着吊瓶，因为刚刚的动作，手背的针头应该是错位了，一眼看去，手背上已经冒出了一个小包来。
    尽管她的声音很轻微，却还是吵醒了趴在她床边睡觉的方糖，这会方糖依旧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见顾宁睁着眼睛看着她，打了一个哈欠后，迷迷糊糊的道：“顾宁，你醒啦。”
    顾宁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没事没事。”方糖摆了摆手，就在准备趴下去继续睡的时候，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再次抬起头，方才的睡意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顾宁，声音拔高了几个调：“啊！你终于醒了！”
    他们从将顾宁带进医院到现在，顾宁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中途意识虽然清醒了一次，但是却很快的又再次陷入了昏迷，刚送进医院的时候，就连医院的专家都查不出来顾宁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昏迷，只是说如果能醒来的话那就没事，如果醒不来的话，可能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这委实当场将方糖吓了个半死，而且又联系不上顾宁的亲人，所以就一直在顾宁的床边守着，这会见到顾宁清醒了过来，实在是又惊又喜，眼泪哗哗的就顺着眼眶溢了出来，她连忙站起身，也发现了顾宁手背上的情况，噌的就揿了一下床角的呼叫铃。
    顾宁抿了抿嘴唇，心中一阵暖意流过之余，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的抓住了方糖的衣角，一字一顿的问道：“方糖，张……张柏岩他……他怎么样了？”
    顾宁断断续续的将这几个字说完，只觉得自己心口跳的厉害，她死死地盯着方糖，可眼神却又有些闪躲，似乎是生怕听见了什么不好得消息似的。
    方糖微微一怔，脸上因为欣喜而露出来的笑意渐渐的僵硬起来，只是眼泪越流越汹涌。
    顾宁这会才发现方糖的眼睛早已经哭得红肿，心也随着对方的哭声一点一点的沉到了谷底，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也酸酸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间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却还是轻轻的问：“到底……咳咳，到底怎么样了，你和我说说啊？”
    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哭腔。
    “医生说，张队失血过多，身上又有多处骨骼碎裂，到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渐渐的，方糖也小声的抽噎了起来，艰难的说道：“现在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说是……说是要是天一亮人还不清醒的话，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不会的，他不会出事的。”顾宁慢慢的松开捉住方糖衣袖的手，整个人好像顷刻间就僵硬了起来，继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轻轻的笑了一声，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满面：“我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呢，他是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护士轻轻的推开病房走了进来，见四周气氛十分压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了顾宁一眼，皱眉上前说道：“你刚刚醒过来，情绪最好不好大起大伏，注意休息。”
    顾宁僵如人偶，她下意识的看了护士一眼，语气近乎恳求的说道：“求求你……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护士愣了一下，一边上前固定住顾宁吊水的那只手，见输液管已经开始回血了，她连忙将针拔了出来，像是意识到了顾宁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沉默了一下后，叹了口气：“你也别太伤心了，现在人还在抢救，正好咱们医院还有相同血型的血源，你们都是人民警察，医生们一定会尽全力去抢救的。”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顾宁敛下了眼睑，眼泪就像是止不住得似的，她已经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感到心疼过了，方糖和护士的话就好比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子扎在她的心窝上，刀刀见血。
    “这……”护士看起来有些为难，皱眉说道：“现在是肯定不行的，而且重症监护室的探视时间也已经过了，你们现在……只能慢慢等消息。”
    说到这里，似乎是猜到了顾宁要说些什么，跟在后边又补了一句：“而且你现在也才刚刚清醒过来，还是要好好注意自己休息，我还有事情，有什么情况再叫我吧。”
    说完，合上病房的门，就走了出去。
    顾宁浑身僵硬的靠在床头，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天花板，她开始难以自抑的回想起和张柏岩见过的每一面，说过的每一句话，往日觉得泛不起丝毫波澜的回忆，在这一会居然显得难得可贵了起来。
    久久。
    顾宁揩了揩眼角的泪痕，她偏头看了方糖一眼，声音很轻，轻到好像随时都会湮灭掉一样：“事情……结束了吗？”
    “结束了。”方糖这会也止住了哭声，她紧紧地握住顾宁没有插针的那只手，像是以此就可以藉慰到对方什么，缓缓地说道：“你们……你们昏迷了之后，我们布控在周围所有的警力都赶到了现场，很快就将那些歹徒控制了起来。”
    顾宁木楞的点了点头，声音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滚了一遭，突然间就带起了一丝极淡极淡的杀意：“开车的那个人呢？”
    方糖握住顾宁的手下意识的颤了一下，她抿了抿嘴唇，声音几不可察间拢成了一条线：“那个人在撞向仓库那一面水泥墙的时候，因为没带安全带，冲击力使他整个人撞向挡风玻璃，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半个头部已经凹了进去，当场死亡。”
    顿了顿，她一边看着顾宁的神色，一边继续说道：“后来法医鉴定，说是死者在死之前的时候可能意识不太清醒，所以不知不觉的就朝着水泥墙撞了去，或者死亡之前他服用过什么影响精神的药物，进一步的死因报告还在等尸检出来才能确认。”
    话毕，她深深了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字一句的问道：“顾宁，当时你的眼睛……”
    别人不知道，她和叶承乐当时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在他们赶到顾宁和张柏岩身侧的时候，顾宁那一双赤红如血的瞳孔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她也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眼花，顾宁当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她委实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顾宁听了方糖的这一番话，心里面却没有任何波动，她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与懊悔中，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的话，以张柏岩的身手，当时他完全是可以躲过去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张柏岩现在一定还是好好的。
    如果不是她……
    方糖见顾宁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后，忍不住追问了一声：“顾宁？”
    顾宁回过神来，眉目不惊的看向方糖，一双澄澈的眸子中像是带着某种冰冷的特质，好一会，才淡淡的说道：“对，我确实和正常人不一样。”
    虽然早有预测，但是在听见顾宁亲口说出来之后，方糖心里面还是‘咯噔’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心里面突然的就又浮起了一个极度恐怖的猜测，顿了顿，才艰难的问道：“那货车司机，他莫名其妙的撞向水泥墙，这……”
    “没错，这也不是意外。”顾宁一口承认了下来，她像是一点都不在乎似的，语气淡淡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或许是我影响到了他，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其他，但绝不会是他自己撞向的水泥墙。”
    “你……”方糖抿了抿嘴唇，只觉得的这信息量实在是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好半晌，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顾宁下意识的看了眼方糖，见对方满眉宇的焦急，有些错愕的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虽然你这是正当防卫，当到底还是死了人。”方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速飞快的说道：“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和叶承乐都会帮你保密的。”
    话毕，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于严肃了，方糖又将自己的声音放轻了一些：“不过就算消息传了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如果不是法律框架在那里，我当时也是恨不得上去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