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把这张照片处理一下,把上面的人容貌都弄出来。”方景皓对助理说道。
助理看了一眼那张照片,是一处夜场,所有人的脸黑漆漆的,并不好辨认。
他赶紧把照片发了一张到自己的邮箱,快速走开。
医院里,慕小沐靠在林以恒的怀里困得睡着了,一双眼睛早就哭肿,也许是为了躲避什么吧,她睡得极沉,不愿意醒来。
陆羽桐把自己的身子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等了许久都未等到医生出来,眼看着窗户外的天气渐渐黑沉下去,她拿出手机给方景晧打了一个电话。
“你现在在做什么?能不能送饭到医院来?”她没力气离开,更不放心医院里的人。
从老管家林以恒,没有想吃东西的心思。
“你怎么在医院?出了什么事?”方景晧心中一紧,赶忙问道。
“不是我出事了,是慕老爷子。”陆羽桐压低了声音,同时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林以恒怀里的女人。
她把脸埋在男人的胸膛,可以看出脸上的泪水还未干掉,睫毛被泪水给打湿,粘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脸颊因为靠着东西而红了一块,睡得十分安稳,就像是不愿意醒来。陆羽桐心头一颤,走远了些。
“慕老爷子这边的事情还不方便告诉你,你先送点吃的过来,要好消化的,不用多。”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方景晧心里惦记着陆羽桐,收拾了一下办公室的桌子,把合同锁入文件柜就立刻离开。
助理认为方景晧吩咐的事情很紧要,赶紧办完回来却没有看到人,愣了一下,办公室的门也锁了,他也不好过问,匆匆离开。
方景晧从酒店买了几份粥送到了陆羽桐指定的医院,来到手术室外,就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女人。
“羽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方景晧连忙上前问道,他也看到了一旁的几人。
他们的状态更不好,倚靠在一起,互相抱团取暖。
陆羽桐摇了摇头,推了方景晧一把,“你先离开,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人越多,反而越是麻烦。
方景晧也没强迫她,点了点头,把粥放下之后就离开了。林以恒还未睡着,听到这边的动静抬眸看了过来。
陆羽桐向护士讨要了一些小桌子,放到沙发上,把粥放了上去。粥的香气弥漫开来,她的肚子都咕咕叫了一下。
“小沐,起来吃点东西吧。”陆羽桐看了林以恒一眼,他摇了摇头,指了指怀中的女人。
慕小沐被吵得睁开了双眼,闻到粥的香气之后,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咕作响。两人都是如此,可是她一点也不饿。
“羽桐,我不吃。”
“你不吃,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陆羽桐柔声劝解着,“若是之前,我也就不劝你了,你现在可是两个人,都是好消化的粥,你慢慢吃。”
慕小沐点了点头,挪动了一下身子。
陆羽桐连忙把勺子塞到她手中,林以恒立刻拿了过去,舀了一勺粥送到了慕小沐的唇边。
她张开嘴,一口口地吃着,这粥是酒店大厨一份份煮出来,味道极好,可这会儿的她吃山珍海味也如同嚼蜡。
陆羽桐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她也是个孕妇不能苦了孩子。
拿起勺子吃了两口,手术室内就走出一个医生来。她立刻站起身跑上去追问,“手术还要多长时间?顺利吗?”
医生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布满着血丝,“一切顺利,不过可能还要一会儿时间。病人年纪大了,身体回复不如普通人,缝合伤口需要格外注意,需要的时间比一般人要长很多,更何况病人的病情也比较特殊。”
陆羽桐松了口气,回到了位置上。慕小沐已经强迫自己把面前的那份粥给吃完了,低着头,眼睛里泪珠儿又开始聚集。
“医生说了,手术一切顺利,你爷爷一定能等到孩子出生,到时候你们全家留一张照片。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躲不掉,你爷爷这一辈子过得已经比普通人好很多了。”
陆羽桐温柔的声音落在慕小沐的耳中,她咬紧了下唇,点了点头。
她悄然松了口气,又道:“手术已经成功结束了,在缝合伤口,老人会慢一些,你耐心等一下。”
“是吗?”慕小沐抬起头,眼里总算有了一点光亮。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陆羽桐好笑地捉住慕小沐的小手揉了揉,放入自己的掌心。
她加重了力道,总算是把慕小沐的思绪给拉扯了回来,她不再睡觉,而是满怀期盼地等着。
明明手术成功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就是笑不出来呢?
她一直觉得爷爷会陪着她很久很久,哪里想到,这么快她就要失去了。
那种沉重,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心脏被压得都快要停止了跳动,怦怦怦的声音也变得沉闷。
老管家木然地坐着,他比所有人都要冷静。他从老爷子生病开始就知道,承受的压力也更大。这会儿,更是被消磨了所有的希望。
最好的结局,一年后他们也要失去慕老爷子。
四人又等了半个小时,病人还是没有被推出来。此刻,手术室中,慕老爷子已经醒了。
缝合伤口是局部麻醉,他也没有感觉到疼痛,还能开口说话。
“不要让他们知道手术失败了。”
这是慕老爷子提出的唯一要求。
医生的心情也很沉重,无条件答应病人所有要求。
“你不用重复了,放心吧,除了我们不会有人知道。”医生终于缝合好了伤口,用药品消毒之后,让人把他推了出去。
手术室的灯暗了,慕老爷子终于被推了出来。他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伸出了手。
慕小沐第一个冲了上来,握住了慕老爷子的手。
“爷爷。”她的眼睛瞬间红透。
陆羽桐转身离开,老管家也跟在她的身后。身后传来隐忍的哭泣声,还有慕老爷子的安抚声。
每一声都在刺痛着她,陆羽桐深深吸气,黑眸也不由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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