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墨瑾之来过之后,那狱卒对柳苡晴的态度明显的和善了许多,送进来的饭菜虽说没有在外面时的丰盛,但也绝对算得上营养齐全。
许是墨瑾之吩咐过,每次随着饭菜送进来的,还有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墨瑾之也再没来探望过,身处牢狱之中,那狱卒虽是受了墨瑾之的令,也不敢向柳苡晴透露太多宫中的事情,因此,后宫形式如何,柳苡晴亦无法得知。
不知是否因为墨瑾之有过吩咐,这里头的牢狱中只关了柳苡晴一人,倒是安静的很。
只是在第三日的晚上,牢狱中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届时柳苡晴已经睡下,迷迷糊糊中听到声响,刚回神来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主子说把门打开就把门打开,废话那么多做甚么!”
那狱卒有些犹豫,却抵不住那人的胁迫,只得犹豫着把门打开来。
进来的人一身黑色锦袍斗篷,带着帽子,灯光昏暗,柳苡晴一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看着缓缓坐起的柳苡晴,那人在距她三步之远处停下,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想不到,晴婕妤入了监狱,竟还能如此舒适。”那人将帽子慢慢落下,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来。
柳苡晴嘴角勾起一笑,目光婉转,波光潋滟,丝毫不见狼狈之态。
“良妃娘娘说笑,入了监狱的人,哪里谈得上舒适之说。”
那秘密探狱的不速之客,不是四妃之一的凌良妃还是谁!
凌良妃在监狱四周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的嫌恶没有逃过柳苡晴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有落座,继续站在柳苡晴面前,与之对视着。
“不知凌良妃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印象中,她可没有与这凌良妃有什么交集。虽然凌良妃贤名在外,但当初处置书然之时凌良妃说的话,让柳苡晴实在生不出好感来。
当然,此时也不会自作多情到凌良妃是来施以援手的。
“本宫是来看看妹妹需要些什么,虽然入了狱,也不能太苛刻了不是?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本宫多此一举了。”凌良妃的莞尔一笑,口中称呼自然转变,丝毫不显扭捏。
“如此,那妹妹便多谢姐姐了。”
柳苡晴回之一笑,将凌良妃的问题四两拨千斤的扯开,并不说明是谁在暗中照顾于她。
凌良妃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笑意晏晏的看向柳苡晴,如传闻中那般温柔可亲,“这牢狱之中毕竟比不得外头,妹妹可得多加保重,若是需要本宫帮忙,尽管说便是。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必然不会放任妹妹在这里不管,本宫亦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妹妹就放心吧。”
柳苡晴又言了谢,与凌良妃再寒暄了一会,才将凌良妃送了出去。
凌良妃走后,柳苡晴抱膝坐在狱中,抬头望着那气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狱卒倒是来巡了几次,许是怕柳苡晴出什么差错。
在凌良妃来过的第二日,王帛就带了圣旨来。
柳苡晴没有想到,墨瑾之的诺言会这么快实现。他说过,他会接她出去,他说过,要她等她。
“晴婕妤受委屈了,咱家送您出去吧。”王帛宣完了圣旨,扶起柳苡晴,恭敬着道。
柳苡晴借着王帛的手起来,问道:“皇上现在何处?”
她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墨瑾之是如何让文贵妃妥协,让朝臣妥协,将她释放的。
“皇上在议政殿议事,着了咱家来接晴婕妤回清源殿,说到时会去清源殿看小主的。”王帛依言答道,心中不敢丝毫怠慢,他跟随皇上这么久,可没见着皇上对那位小主如此上心。
柳苡晴点头,随着王帛走出监狱。
外头斜阳暖暖的打在身上,褪去了一身的疲惫,感觉身心都得到了舒展。
才进了清源殿,一阵人影闪过眼前,眨眼间吹雪便跪到了眼前,抱住柳苡晴的腿呜咽着。
吹雪后头,李嬷嬷和夏言等人也都随着跪着,见到柳苡晴,眼眶都有些红,脸上却扬着笑脸,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
“奴婢们恭迎小主回宫,小主受苦了!”
柳苡晴弯下腰拉起吹雪:“我不是没事么?都起来吧。”
王帛已经完成护送柳苡晴的任务,此时也不在这里惹眼,问了安才躬身退下。
柳苡晴点了头,使了力却拉不动吹雪,只得站起身来,幽幽的叹了口气,“先起来,跪在门口像什么话。”
吹雪呜咽的声音又大了些,闻言也不再执意,起身迎了柳苡晴出去。
只是才进了殿,吹雪再一次跪在柳苡晴身前,低着头哑着声道:“奴婢办事不力,请小主责罚。”
若不是柳苡晴还在监狱里头,指不定吹雪早自己领了罚了。如今柳苡晴安全出狱,自然再没有什么顾忌,跪在柳苡晴面前不肯起身。
柳苡晴眼睛扫过众人,李嬷嬷上前一步,神情略带了些不忍,“自文贵妃把小主带回去之后,清源殿便被幽禁了起来,我们无从得知小主的消息,可急煞奴婢等了,吹雪这些日子整日以泪洗面……”
柳苡晴点了点头,她岂会不了解吹雪的倔劲,当日柳苡晴是在她面前出事的,她自是自责不已。
遣退了其他人,独留了吹雪在殿中跪着,柳苡晴起身,走到吹雪面前,蹲下与之平视。
“那日之事谁都料想不到,若论责任,怪不到你身上,你怎的这脾性又犯了。”
吹雪根本不敢抬头看柳苡晴,只使劲的摇着头,“是吹雪没有保护好主子,主子若不惩罚吹雪,吹雪实心难安。”
柳苡晴捏了捏眉头,她最怕这丫头钻进牛角尖,果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若如你所说,我岂非也要受罚?”
吹雪一愣,不自觉的疑惑看向柳苡晴,却让柳苡晴看到那红肿如核桃般的双眸,又赶紧低下头来。
柳苡晴猛吸一口凉气,眉头蓦然皱紧,李嬷嬷说得整日以泪洗面,看来果真是不错,这双眼又红又肿,只留下了一条缝视物。若不是还是熟悉的脸,单看这双眼怎的认得出这是吹雪?
捏起吹雪的下巴,逼她迎视自己,脸上升腾起丝丝怒气,语气都冷了几分:“这就是你照顾我的方式?”
吹雪眸光闪避着,面对柳苡晴的质问,唯有沉默以对。
柳苡晴很少发火,但每次发火,却无人承受得起。
柳苡晴也不再拉吹雪起来,站起身,周身仿佛都布满了寒气,冷着眸子不再去看吹雪:“下去,把自己收拾好再来见我,否则就给我出宫回柳州!”
吹雪身子一震,猛地抬起头来,嘴唇嗫嚅着,却不敢再说辨。
看了柳苡晴强硬的背影一眼,吹雪才站起身,慢慢地退了下去。
待吹雪出去后,夏言进来伺候,面对明显低气压的主子,夏言也不敢多说,她伺候柳苡晴时日尚短,吹雪都被逐了出去,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夏言不知道的是,柳苡晴之所以发怒,并非吹雪当日没有请到墨瑾之,而是自己糟蹋自己,如此行为,柳苡晴绝不容在自己的人身上出现!
过了不一会,吹雪换了身衣裳,洗了脸,再进来时,脸上没有了纵横交错的泪痕,除了红肿的眼袋之外,倒是精神许多。
“去取些冰,拿两个鸡蛋过来。”柳苡晴语气已经缓和许多,对一旁伺候的夏言道。
“怎么?你真想回柳州?”
吹雪还要跪下,被柳苡晴冷冷打断,一时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夏言很快取了鸡蛋过来,放到桌上,道:“咱们宫里没有冰了,奴婢已经着秋番去御膳房取了。”
柳苡晴点点头,看向吹雪:“怎么,要我亲自动手?”
吹雪一怔,咬着唇摇摇头,乖乖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鸡蛋在眼周揉着。
柳苡晴抬眸,轻灵的声音传入吹雪和夏言耳中,“这次便作罢了,若是再有下次,定然不会轻饶!”
吹雪和夏言皆是一震,齐齐应了下来,“是。”
缓了缓,柳苡晴才道:“这次,文贵妃是如何罢休了?”
闻言,夏言也甚是疑惑,偏了头道:“今儿一大早清源殿的幽禁便撤了,奴婢出去一打听,才知……”
夏言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看了柳苡晴一眼。
柳苡晴挑眉,如此一来,更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才知昨晚德妃娘娘自缢在宫里,今早才被宫女发现,还发现了一封呈罪书,说是她在小皇子身上施了术,小皇子才会落水。”
柳苡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未曾想,这宫中竟有如此秘书么?
见柳苡晴神色未变,夏言才继续道:“德妃娘娘乃是异国进献,会些异国之术倒也不为奇,查清了那呈罪书确是德妃笔迹之后,皇上这才着人放了小主。”
柳苡晴眨着黑亮的眸子,心中虽仍有疑惑,却没有再问夏言,她打听来的大概也就这么多了。
挥退了两人,入了内室脱了衣裳泡在早先准备好的热水中,脑中却依然没有丝毫头绪,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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