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知道太后找她所为何事,可到了仁宁宫,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仁宁宫中,除了太后贴身侍奉的宫人,好像是为了某种目的,还多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公公。
吹雪心中有些发憷,却也不敢在太后面前失仪,只得硬着头皮扶着柳苡晴盈盈下跪,再退跪两步。
“嫔妾柳氏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一身黄色宫装,端坐于仁宁宫坐上,脸上不复之前的慈祥,神色淡到几近面无表情。可正是这平淡的神色,让仁宁宫中凭白生出一股压抑的气氛。
“奴婢参见太后。”吹雪跪在柳苡晴一步之后,垂着头,声音也是闷闷的。
“哀家记得,只传召了晴婕妤。”平淡的嗓音,虽是问着旁边的徐嬷嬷,让吹雪也白了脸色。
“回禀太后,晴小主重病未愈……”
“哀家说话,何时有你插嘴的份了!”
太后声调蓦然提高,措辞犀利而充满威势,让吹雪更是一颤,伏低了身子,不敢再吭声。
进殿以来,柳苡晴一直低垂着头,此时见着如此形势,哪能不知太后这是借机闹事?
心中无奈,只得微叹口气,放柔了语气,道:“臣妾教导无方,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冷沉的眸中闪过一抹愠色,淡淡扫了柳苡晴一眼,“既然晴婕妤不善教导,便交予哀家来教导如何?”
柳苡晴身子猛然紧绷,双手倏地握紧,静默几秒,才放松下身子,双拳慢慢松开。
这些小动作藏在袖子中倒也不易发现,可太后是经历多少风雨才成为后宫之主?岂会看不出柳苡晴的情绪,张口便道:“怎么?晴婕妤有异议?”
柳苡晴很快冷静下来,低了头道:“嫔妾不敢。”
见柳苡晴服下软来,太后也不再纠缠下去,徐嬷嬷轻蔑的看了一眼吹雪,道:“还不快拉下去!”
用不着站在旁边的两个壮硕的太监,徐嬷嬷身旁的两个小宫女,似乎是要攀功劳般,迈着细碎的步子跑到吹雪身边,把吹雪拉了下去。
徒留柳苡晴一人跪在殿中,太后久久不语,任由柳苡晴跪着。
柳苡晴才醒来,身子虚得很,跪了才一会,额头背上就渗出冷汗来,摇摇欲坠的跪在殿中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
发落了吹雪,太后心中似乎也顺畅了些,盯了柳苡晴片刻,才道:“听说,是你救了皇帝?”
柳苡晴闻言,心中更是不解,看样子太后是个明白的,知道墨瑾之近日来对她颇为上心是情有可原,那为何还要召她来这训斥?
柳苡晴心思飞快的转着,可面上不敢松懈,“是皇上福大,嫔妾所做不过份内事。”
听了柳苡晴的答案,太后脸色不变,却转移了话题,“抬起头来。”
柳苡晴不知太后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依言照做。
“倒是个美人。”太后眼中平淡无波,不疾不徐的道:“只是晴婕妤可听过红颜薄命四字?”
柳苡晴双手再次不自觉的慢慢抓紧,口中顺着道:“是,嫔妾知道。”
“知道就好,这后宫中红颜薄命的美人从不占少数,前朝的羽贵妃,便是一个例子,晴婕妤可明白?”
提及羽贵妃之时,咬词之际微微加重,意思却非常明白。
前朝的羽贵妃,听闻美若天仙,可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被前朝皇帝纳为妃子之后,宠冠后宫,可那又如何?带给前朝的,还不是亡国的命运!也不过是个薄命的女子。
如今墨瑾之对柳苡晴的专宠,不是正有前朝皇帝待羽贵妃的架势?也难怪一向不闻世事的太后也要亲自召见柳苡晴了!
处罚吹雪,一来可以威慑住柳苡晴,二来,也是处罚她身为一个宫女的失职吧。
“嫔妾明白。”都暗示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身子往后仰了仰,挥挥手,“罢了罢了,坐了这么一会哀家也乏了,你退下吧。”
“嫔妾告退。”
柳苡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勉力支撑自己站起来,却不自觉的后退两步,脸色再一白,心中苦笑不已,不过过了两三日,这副身子竟虚弱到此等地步了!
从仁宁宫出来,吹雪早在一旁等候,见到柳苡晴,不由得浮现几许担忧的神色,却不多话,搀住柳苡晴就往外走。
直到退至无人之处,柳苡晴才拉过吹雪,眼神往她身上打量,“她们可有为难你?”
吹雪摇摇头,推开柳苡晴抓住她手臂的手,“奴婢无事,小主放心。”
知晓吹雪的倔劲,柳苡晴不再勉强,心中无奈叹气,她身子还未恢复,要拉个替罪羊,吹雪首当其冲!
墨瑾之刚刚嘉奖了清源殿上下,这头吹雪就被太后处罚,也是给众人一个警钟,这后宫,还不是谁一宫独大的时候!
主仆两人回到清源殿,柳苡晴吩咐夏言拿了药膏,去处理吹雪身上的伤口。
从仁宁宫出来,吹雪这一身伤也不需问,夏言才急急地去拿药膏。
反倒是柳苡晴,回来之后便坐在坑旁,神色平淡至冷漠,任由旁人怎么劝也不肯动身。
直到今日,柳苡晴才知道,若想在这宫中生活,单凭皇上的宠爱远远不够,只有爬得越高,才会把你当回事,才不会任由人欺负!
柳苡晴坐了片刻,晚膳都未用,早早的梳洗睡下了。
等墨瑾之处理完奏折到清源殿时看柳苡晴已经睡下,也不吵醒柳苡晴,唤了人更衣,就想留宿在清源殿。
倒是吹雪,虽然太后今日召见,小主并未跟她提及所为何事,但也是能猜出几分的,此刻见到墨瑾之,便有几分犹豫之色。
纠结了半晌,吹雪还是壮起胆子,道:“小主晚上睡觉不老实,皇上已经好几日未曾好好休息了,不若回昭阳殿好好休息一番?”
柳苡晴被太后召见,墨瑾之岂会不知?只是赶过去在半路上便听闻柳苡晴已经安然回去了,本想去清源殿看看,岂料正逢文丞相入宫觐见,处理完已是夜深之际。
墨瑾之犹豫半晌,终究,还是离开了清源殿。
第二日醒来,身子虽然还是孱弱的很,柳苡晴还是坚持更衣去往青鸾殿请安。
“小主,您的身子还未大好,皇上也免了您的请安,您何必如此坚持?”春福看着吹雪和夏言为柳苡晴梳妆,在旁边也是急得团团转,唯恐又出了什么事情。
柳苡晴被吵得闹心不已,揉了揉额头,恨不得将春福给封了嘴。
“小主……”那头春福还在继续劝谏,这头夏言也来了,却被柳苡晴一声叱喝止住。
“闭嘴!”
春福再怎么着急担忧,也不敢逾矩,只得悻悻的闭上了嘴。
就这样,柳苡晴去请安了,清源殿中众人惴惴不安了。
到了青鸾殿,殿中已经聚集了很多嫔妃,见到柳苡晴到来,纷纷过来寒暄。
自然还有几个清高的,自恃位分比柳苡晴高,冷眼以待倒也罢了,冷语带着嘲讽之意也迎面而来。
“几日不见,晴婕妤倒是这宫里头的贵人了!”
开口的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张充容,其父与权倾朝野的王将军是一党,她在后宫自然也是归附与皇后,平日里借着皇后的威势可没有少给人脸色看。
“张充容此言差矣,贵人与否,谁人能及得上皇后娘娘半分?”柳苡晴不温不火的回答,有时候不反击,有些人便当你是软柿子任捏了!
很显然,被柳苡晴人畜无害的外貌欺骗良久,对于柳苡晴突然的回击,张充容有些反应不及,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柳苡晴,却不知该如何反击:“你……”
柳苡晴盈盈上前,嘴角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略略福身:“几日不见,张充容这是怎的了?”
殿中的好些人平日里被张充容欺压的可不少,难得见到张充容也有吃瘪的时候,皆忍不住掩嘴而笑。
从小到大,张充容何时吃过如此大的亏?言语上斗不过柳苡晴,恼怒之极原本指着柳苡晴的手舒展成掌,扬起手就要往柳苡晴脸上招呼。
“放肆!”
张充容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掌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叱呵吓住,僵住在半空中,一时打也不是,落也不是。
在张充容愣神的功夫,柳苡晴和众位嫔妃早已转身,看着缓缓从帷幔旁走出来的皇后,福身请安。
“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落座,脸色不善的睨了张充容一眼,淡扫众人,“都起来吧。”
张充容被皇后一瞪,心瞬间就虚了,讪讪的放下手,后知后觉的请安:“娘娘万安。”
皇后其实早出来了,见到张充容刁难柳苡晴,只是任由罢了。却不曾想这张充容如此无用,竟然蠢到出手教训柳苡晴!
“一大早本宫在内殿都听到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皇后并不叫张充容起来,反倒质问道,却让大殿一时安静下来。
张充容惹出来的事,众嫔妃自然不会引火上身,瞪着张充容来答,可张充容一张脸一会白一会红,眼神闪避着,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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