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毅没想到薛凉凉会说出这番话,他梗着脖子,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怎么,心虚了吗?要不是你出轨在先又弄丢我在后,我妈又怎么会患上那么严重的心病!说到底,我妈也是间接被你们给害死的!”
薛毅低着头,脸色十分凝重,半晌道:“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薛凉凉紧紧攥着拳头,狠狠地注视着面前这个她所谓的父亲,要不是他这么不负责任,她的一生也不会这么苦,她的妈妈也不会早早就离开了人世。
“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薛毅抬起头,一瞬间他好像苍老了很多,他满眼是泪地看着薛凉凉,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又无奈地放下了。
薛凉凉冷眼看着文清:“文阿姨,说说吧,当年我是怎么走失的,这点你应该最清楚吧。”
薛凉凉总是觉得自己两岁时候的走失不是意外,通过与薛毅和文清的简短对话,薛凉凉已经看出来薛毅对自己是真的有愧疚,对自己也是真的有感情。所以他不可能放任自己在外面流浪二十多年,所以灵菲说的也是真的,薛毅可能真的找了薛凉凉二十多年却没有结果。
但是文清却在一夕之间就找到了她,说明文清根本就知道她的去向。薛凉凉曾经听院里面的老师说过,他们是在孤儿院的门外发现的薛凉凉,不排除是有人有意将孩子扔在孤儿院的门外。综合以上疑点,薛凉凉猜测当年是因为文清怀了薛灵菲,急于上位有名分,所以才故意将自己丢弃在孤儿院门口,伪造成自己走失的样子。
“文阿姨,怎么了,你慌什么?”薛凉凉紧紧注视着文清的一举一动,丝毫不给她松懈的机会。
文清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当年就是保姆带你出去玩,然后没看住你,你就不见了。”
“那弄丢我的那个保姆呢?”
“当然把她辞退了,这样失职的人怎么还能把她留在家里呢。”
薛凉凉直视着文清,一字一句地道:“难道不是你叫保姆把我扔掉的吗?”
文清的脸都白了:“凉凉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我叫保姆把你扔掉的呢。”
薛凉凉嗤笑一声:“不是你紧张什么,瞧瞧,你的鼻尖都出汗了。”
文清抬起手抹了一下鼻尖:“是这屋里太热了。”
“当年你怀了灵菲,但是薛毅又迟迟不肯娶你。你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名分,就买指使保姆把我丢到了小县城的福利院。之后我妈便病逝,正好遂了你的愿,你就迫不及待地嫁进来薛家,文阿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薛凉凉的那一双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文清,她在那样强势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说话都有些磕巴了:“凉,凉凉。我知道你,你是做编剧的,但是请你,请你不要把你想象中的剧情带到生活中好吗。”
薛凉凉没理会她,转而看向薛毅:“薛,爸。”薛凉凉逼着自己硬生生叫了一句爸,这个时候她十分需要薛毅站在她这一边,为了给自己讨回公道,为了替她母亲报仇,她只能堵上和薛毅这飘忽的父女情。
薛毅听见薛凉凉喊他爸,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又止不住地掉下来:“凉凉,你不知道我等你这一声爸等了二十三年啊!”
“爸爸,我想叫您这一声爸爸,也等了二十三年。”薛凉凉一指文清,恶狠狠地道:“要是没有这个女人的话,我们也不会分开那么久。”
“凉凉我说过多少次了,你的走失真的跟我没关系,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文阿姨,如果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哪里,为什么灵菲一出事,你就能这么快找到我。”薛凉凉转而对薛毅道:“爸爸,你不是找了我二十多年都没找到,为什么文阿姨一天就找到我了,难道你就没怀疑过吗?”
薛毅这几天被薛灵菲的病闹的焦头烂额,文清说她找到了薛灵烟能救薛灵菲,薛毅也就只顾高兴了根本没考虑别的。现在听到薛凉凉的一席话,才察觉出事情的蹊跷。薛毅将整件事捋了捋,又想起这几天文清的反常:“文清,你跟我说实话,事情到底是不是像凉凉说的那样?”
“老薛,我跟你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呢,我根本就不是那样丧良心的人啊。”
薛凉凉眼里的泪已经盛满,她的视线都模糊了:“你也知道做这样的事丧良心,可你还是做了。如果不是你做的,那请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你可以在两天内就找到我。”
“这……”文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薛毅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到最后他的眼神已经完全绝望:“都怪我,二十多年了,看不清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拉住薛凉凉的手:“凉凉啊,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是我害了你们啊!”
说完他就开始掩面哭泣,看这个样子,对于文清做出的事情薛毅应该是不知情的。
“老薛,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能找到凉凉,真的只是巧合。也许,也许是老天眷顾灵菲,派凉凉来解救她的呢。”文清坐到薛毅身边,死死握住了薛毅的双手。
薛毅充满厌恶地抽出了自己的双手,不想再与她多说一句话。
文清眼泪刷刷往下掉,她试图去挽住薛毅的胳膊:“老薛,别这样好不好。现在女儿躺在医院里,你还这样对我,你是想让我死吗!”
见薛毅有些动容,薛凉凉连忙道:“你当年丢弃我的时候,不是一样想让我妈死吗!像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爸爸的妻子,更不配做灵菲的母亲!”
听了薛凉凉的话,薛毅再一次将文清拉住自己的手推开了。
“文清,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文清痛心疾首地道:“老薛,我们在一起二十多年了,难道你就要为了这个薛凉凉不要我了吗!”
“那是我的女儿!”薛毅怒吼一声,胸口上下起伏,可想而知他的情绪起伏有多么激烈。
文清完全被他这一声大吼震呆了,半天才道:“可我也是你的妻子啊!”
“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是善良温婉的女人,可你的心肠有如蛇蝎,是你骗了我二十多年!”薛毅很激动,他面色通红喘着粗气,整个身体都异常紧绷。
文清从沙发上滑下来,跪坐在薛毅脚边,一边哭一边笑,像是已经得了失心疯。
薛毅瞧了她一眼,把头转向了一边。
文清哭够了笑够了,道:“当年我怀上孩子,我知道你知道了一定会让我打掉孩子,所以迟迟不敢告诉你。后来肚子一天天变大,终于瞒不住了。你发现我怀孕了,果然让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那时候灵菲已经五个月了,她都已经成型了,我怎么可能忍心拿掉她,那是我们的孩子啊!我坚持留下孩子,可是你却不肯,我便躲着你。灵菲八个月的时候你终于找到了我,告诉我就算生下孩子,也不会给我名分。名分什么的我不在意,我只想生下我们的孩子。灵菲出生以后,你虽然偶尔来看我,却对灵菲不闻不问。我只想让灵菲得到正常的父爱而已,尤其是我看见你特别宠爱灵烟的时候,我这心里的妒火就更加旺盛。”
说到这里,文清的眼神变的深邃且可怕:“所以,我便想,要是没有灵烟,你会不会就会把自己的宠爱转移到灵菲身上。所以,我便把全部积蓄都给了你家的保姆,让她把灵烟带到偏远小镇的孤儿院去。”
薛毅指着文清,手指一直在颤抖:“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文清抓住薛毅的裤腿,声泪俱下地道:“我做这些完全都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啊!我也想灵菲拥有正常的家庭,我也想灵菲有父亲的宠爱,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灵菲太爱你了!”
薛凉凉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她大吼道:“你不要把自私说的这么伟大,你爱你的女儿,难道我母亲就不爱我吗!”
文清恍然惊醒,她膝行到薛凉凉身前,抓着她的裙角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怪就怪我,千万不要怪罪到灵菲身上。你也知道灵菲待你一向都是真心的,求求你一定要救她,你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能不能救她不是我说了算的,是老天说了算。如果老天想要把你的罪行报应在她身上,那我也没办法!”薛凉凉只是想刺激刺激文清,让她心里难受。其实薛凉凉心里是十分想救薛灵菲的。虽然薛灵菲的母亲很可恨,薛凉凉甚至想撕碎了她,可是毕竟文清是文清,薛灵菲是薛灵菲,文清做的那些事,不应该怪罪在薛灵菲身上。
文清喃喃自语:“灵菲那么善良,老天一定会怜悯她,让她好起来的!”
薛凉凉不想再理地上跪着的文清:“爸爸,今晚我住哪个房间。”
薛毅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你的房间我一直都给你留着,每天都让人去打扫,你跟我来,我带你上去。”
“嗯。”薛凉凉起身跟在薛毅身后上了楼,而文清还呆呆地跪坐在原地。
“这个房间空了二十三年,如今它的主人终于回来了,真好,真好。”薛毅一边上楼一边又偷偷抹泪。
来到二楼,薛毅推开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凉凉,这就是你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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