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男人离去后,爵迹转头看着床上坐着的苏苣,之前脸上堆满的笑容此时已经完全卸下,镇重其事地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苏苣明白这一去将是九死一生,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是生是死一切全看天命。没有他的那些日子生活是灰暗的,是苍白的,虽然已经在竭尽全力劝服自己要想开,可是一切都只不过是自我欺骗的行为,所以这一次,她无论怎样她都要跟爵迹在一起。
用力点点头,“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
临走前苏苣和爵迹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断了,跟小刘说好了让他就在镇上待着,等待他们的消息。若他们真出了什么事,没能按约定的时间给小刘传递信息,小刘就立马赶回S市做下一步安排。
听着那些话小刘是难以接受的,他深深的明白若自己真一个人从这里回去了,别说回去安排工作,就爵老那一关便很难过得了。再多的不愿意他也没办法说,只能将那些苦闷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苏苣和爵迹不要出任何事。
站在所住的那间宾馆里,垂头看着脚下穿着布衣的两人,他们头上一人戴了一顶草帽,脚上是这一带的农民常穿的那种布鞋,整个人看起来破破烂烂,倒是看不出任何问题。
爵迹扶着苏苣坐上了那个男人开来的那辆面包车,拧着呢绒袋子上了车。不过眨眼的功夫,那车便消失了古镇的街道之上。
所去的地方并非是爵迹和苏苣之前离开的罗家堡,面包车行驶在一条陌生的水泥小公路上,苏苣不时地偏头看着外面的景色,爵迹则拉住了她的手,看起来微微有些害怕的样子。
“哥,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爵迹在此时问道。他巴巴地看着那开车的男人,那男人瞅了爵迹一眼,不满地道:“问那么多干什么?既然是邦哥让你去的,到时你自然能见到邦哥!”
“哦,哦!”爵迹听着这话脑子不断地转着,看来这阿邦身边的人也并不是个个都对他服服帖帖,想来也是,大家都是因为利益而聚在一起,自然所做的事情也都是为了利益。爵迹将手伸进了里间的内衬里,从里面掏出盒本土香烟,双手递到那男人面前,笑呵呵地道:“哥,孝敬你的!”
那男人瞧着那本土香烟双眸里亮起了一道光,那种对香烟的渴望逼得苏苣睁不开眼,顺着他的手臂看下去,骤然间发现他的食指和中指关节处那里被熏黄了一大片,看来这男人是个老烟鬼,只是不知道他吸不吸……
苏苣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想了那些不该想的事情,迅速摇了摇头,将怀里掏着的那个口袋紧了紧,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果然,那男人弯了弯唇,假意推辞道:“这怎么好?”
“有什么不好的?”爵迹说话的时候已经将手里的那包香烟往那男人怀里揣,他也没拦着,任凭爵迹给他揣进去。爵迹满意的笑道:“哥,这可是我费了很大的力才搞到的货,以后到了邦哥那里就劳烦你多照顾了。”
男人眉开眼笑,“这个自然。”
缓了缓又道:“不过兄弟我得提醒你一句!”
男人对爵迹前后之间的差距让苏苣心里不由冷笑开来,势力之人还得用势力之法对待。一盒本土香烟便将他给收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那阿邦的无能,还是该说这男人很聪明,懂得趋利避害。
那些问题此时的苏苣都不愿去想,更不想去评判任何。她只希望能够跟爵迹早早将问题解决了,她们也能早早从这个地方离开,回到S市去。
“哥,你说!”
“邦哥那里人多,绝大多数都是像我这样的汉子。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这媳妇嘛以后可得注意点,千万别被那帮子人给盯上,他们可全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
爵迹听见这话不由偏头看了眼苏苣,交换眼神后,他又笑着道:“谢谢哥提醒,以后我们会多注意的!”
见那男人已经将烟衔在嘴上,爵迹从兜里掏出只打火机,随着啪的一声响起,爵迹替那男人点燃了香烟。
一路走走停停,面包车在四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座半山腰上,男人在此时道:“不能再开上去了,你们沿着这条小径一直往前走,看到没有,不远处的那间房子,邦哥就在那里等着你们!”
“好。”爵迹跟那男人挥了挥手,等到面包车离去以后带着苏苣往上走。
苏苣坐在车里的时候一直忍着没问,此时终于寻到了机会开口便道:“阿爵,他为什么送我们到这里来?看那房子似乎不像是阿邦的大本营啊!”
“当然不是!”爵迹肯定地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阿邦他是想试探我来着!”
“在这座山的后面便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一大片罂粟,在这里那东西可是相当值钱的,远处那房子便是值夜的人住的。”
苏苣不由伸手捂住了唇,无比惊讶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阿邦想让你做值夜的?”
“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但只要过了这几天,应该不会还待在这里!”爵迹拧起地上放着的呢绒袋,半点不嫌弃地往前走,“既然别人给我们设了这么一个局,那我们就应该如棋局那样一步步按步就班的走。只有让阿邦彻底的将戒心放下了,我们才有可能接触到他的核心交易。”
苏苣当然知道爵迹的话没有错,只不过她总觉得这样迂回的方式太浪费时间,而且不一定就能按触到沈宁远,比起放长线钓大鱼这种做法,苏苣更喜欢快刀斩乱麻,当然那样的想法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她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那房子里果然是没人的,除了一张破旧的床外便只剩下必要的生活用品,苏苣将房间里里面面打扫了一遍,爵迹则到后面的山坡处去转了一圈,金灿灿的阳光下满眼的粉红,花儿开得尤其的灿烂,也正是收割的好季节,再有不到几日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就该来了,不知道这一次他能不能跟那个男人有正面的接触。
但爵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再次见着沈宁远,那个时候对于沈宁远来说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阿邦是段八旗收购的货源中最大的分支,若是在阿邦所交的货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么自然段八旗会暴怒,一旦段八旗追究起责任来,那么沈宁远将脱不了关系。
还有一个利害关系,自始自终爵迹都没有跟苏苣说,阿邦跟沈宁远之间其实并非不认识的人,阿邦叫沈宁远干爹,干爹照顾干儿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若是干儿子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自然那干爹也不可能撇清得那么干净。
“想什么呢?”苏苣缓缓朝着爵迹走来,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粉红的花束,感觉置身于花海般。
闭上眼轻轻臭了臭,笑着道:“这花真香!”
“是啊!就是因为它太香,又太有价值,所以才吸引来那么多的人,不惜铤而走险也要将它变得牟取暴利的东西。”
苏苣听着爵迹的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想想也是,明明是极好看的花,若是用来观赏,那么必然给人带来身心愉悦。但若是将这些花拿来做别的,经过提炼、加工成其它的,那么它便是致人命的毒品。
真还是印证了那句古话,水能溢舟,也能载舟,最关键的还是要看那些人怎么利用罢了。
“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了,我刚做好了饭,一起去吃吧!”苏苣拉着爵迹的手微微摇晃着。爵迹低头看了她一眼,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似初识时那般执拗,那般让人无法触及,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那带刺的玫瑰已经变得温顺,不再随意扎人。
脸上有着和煦的笑,“好,我们一起去吃饭!”
这样的好日子也不知道还能过上几天,他应该趁着还有时间好好抓住跟她在一起的那些甜美岁月,想要怎样生活,那跟当下他们身处的环境没有任何关系,最关键的还得看他们如何想。
这里的条件真的算不上好,苏苣找遍了房间里的角角落落,也只找到了不足两斤的米粮,她知道接下来她跟爵迹在这里可能会生活许久,不敢图一时爽快,只好做了自己最不愿吃的粥。
爵迹拿起勺子,看着那能够倒影出人影的米汤,心里微微有些难过,“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这些苦……”
“说什么话啊?”比起在镇上小旅馆的时候,苏苣这一刻看起来更加乐观。她笑着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再说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过这种生活!以前的时候吧,大鱼大肉吃得真的很腻,偶尔喝点这样的清淡小粥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我不跟你说了,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我先吃了!”苏苣低头大喝了一口,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爵迹不由勾起了唇,不再多说一句,也认认真真的吃了起来。
有一句话苏苣没有说错,今日所吃的这些苦不会白吃,总有一天,也许就在不久后,他们所受过的这些苦难都会在沈宁远身上偿还。
夜里,爵迹起床巡了几次夜,他拿着手电四下里照着,苏苣躺在那张狭窄的床上,双眸睁得老大,听着夜幕里传来的那些虫鸣声,只感到心头一阵悸动。她明白现在的这种好日子她跟爵迹已经过不了几天,马上那个叫阿邦的男人便会给爵迹派新的工作了。
眼前的所有一切安宁只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就在那一刻,原本关着的那扇门此时发出咯吱一声响,苏苣从床上翻爬起来,看着月色下的男人甜甜一笑,“回来了?”
“嗯!”
“赶紧过来睡吧,床我都给你煨暖和了!”说完,苏苣伸手牵起了那双冰凉的手,低头在爵迹的手心里哈了一口气,两人裹紧那本身并不厚的棉被紧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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