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二日早晨九点,苏古仅存的那最后一口气也随之飘散,原本说好不再伤心的苏苣看着火葬厂的人将那具冰凉的尸体搬走时,还是不免流下了泪水。
她紧紧将唇咬着,不想自己发出一丁点痛苦的声音,从此以后她苏苣在苏家再无可以依靠的人。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
爵迹因要处理后续事务,没那么多时间陪在苏苣身旁,只好将苏苣委托给了夏香,临走的时候再三强调道:“不要让夫人出门,无论外面发生了怎样的事,都不要让她踏出大门半步。”
爵迹担心这个时候苏振天会借机过来闹事,要求苏苣就苏古离世一事给个说法。而事实上当苏振天得到苏古病逝的消息后反而虽得特别平静。
去到二楼那间锁着的卧室,按下墙面上的那个按钮,看了眼缩成一团披散着头发的女人,笑着道:“小夏,走了,我们该出去了。”
苏夏听到这个声音后不由往里面躲了躲,“不,我不出去,我再也不出去了。”
苏振天皱起眉头,大步走了过去,伸手一把将缩在床角的女人拉起来,拉到镜子前强迫她看着,“你的爷爷去世了,我们有义务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好好打扮一下吧,这是我们反击苏苣最好的机会!”
原本还无精打采的女人,听到这话以后瞬间变了样,挑了挑眉轻声问道:“爸爸,你确定,确定只要我出去便能让苏苣付出代价?”
早在戒毒的时候,苏苣这个名字便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中,每一次,每一次疼痛万分的时候,她都记得苏苣的那张脸,那些笑。就像是一剂药般慢慢由她的肌肉渗透进到她的骨髓,让她渡过了那些难熬的日子。
“你不去做怎么会知道呢?”苏振天嘴角扬起丝笑,“我的好女儿,为了自己想要的幸福,你应该变得勇敢点。”
同一时间,苏古的骨灰盒已经被送去了殡仪馆,那盒子上贴着他年轻时候的照片,里面的男人笑得灿烂。爵迹站在他的灵前静静地看着,什么话都没说。
身后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米菲在这时道:“他们来了!”
“好。”
应声以后爵迹从米菲手中接过白花扣于胸前,让到一旁默哀着。
“爸,我来晚了!”苏振天像个大孝子般瞬间跪了下去,双手作揖又是磕头又是说话,那眼泪也跟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往下流,身后紧跟着的方诗雨也不时的抹着眼泪,唯独已经许久不见的苏夏看起来更像个木乃伊般呆站在那里。
米菲扫了一眼正祭奠的三人,不屑地轻哼了声,这做戏的功夫还真正不一般。转眼便披麻戴孝大声啼哭起来。
苏古在世的时候,爵迹就从没见苏振天有这般在意亲情,倒是苏古现在死了,他这大孝子的表现还真正不一般。
爵迹缓步上前,轻声道:“大伯,你还是别太伤心了,逝者已去,再也没法回来,就让他这样安安静静地走吧!”
苏振天瞥了爵迹一眼,抬手抹掉眼角的泪,在其他人祭拜的时候小声问道:“苏苣呢?她怎么没来!”
爵迹没说话,倒是一旁跪着的米菲在此时开了口,“苏董,你也知道她的情况,马上就要临产了,实在不宜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说得也是,生孩子自然比死人更重要!”苏夏冷不丁的冒了一句,爵迹听到这话转头眯眼看着她。他本以为苏夏经历过上次的事后她人会有所改变,却不想她非但没改,还变本加厉。
苏振天也看出了爵迹的不悦,小声道:“小夏,在你爷爷的灵前说什么呢?苏苣不来,自有她自己的道理,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
爵迹听着那些没说话,做完了他该做的事情后起身往外走,米菲瞧见这情况也跟着走了出去,来到外间的走廊开了口,“老板,苏振天和苏夏本来就是那种人,你没必要因此生气。”
男人转过身来,扫了米菲一眼,“你有看到我生气了吗?我只是替苏苣有这样的家人感到不耻罢了。”
米菲在这一刻低下了头,她跟着爵迹已经快五年,自认为对他做事的习惯还算摸得透,却不想自打苏苣怀孕后他越发变得奇怪,连她这个时常相伴于左右的人也拿不准他的想法了。
“进去吧,陪着他们将所有的事情做完。”爵迹点燃一支烟,缓缓地抽着,“别给他们其中的任何人离开的机会。”
米菲抬头看了爵迹一眼,心里瞬间明白了他此时的想法,转身朝着里间走去。
爵迹回到别墅的时候,苏苣已经睡下了,身旁站着的夏香将后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在你们离开以后,夫人一句话都没说,在老爷住的那个房间里待了许久,后来实困了,才回卧室去休息的。”
爵迹摆了摆手,夏香刚要离开他突然又开了口,“夫人吃过饭了吗?”
“没有,她不肯吃。”
“去吧,弄碗银耳汤过来,不要放太甜!”
说完,爵迹朝着二楼的方向大步而去。
躺在床上的苏苣突然听到门咯吱一声响迅速地将双眸闭上,爵迹瞥了她一眼缓缓走上前,将手里端着的那只碗放到一旁,坐在床沿边拉起苏苣的手道:“爷爷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就放心吧!”
原本还在装睡的苏苣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缓缓从床上爬起,背靠着枕头轻声问道:“苏振天他们过去了吗?”
爵迹以为她不会问这件事,却不想还是开了口。望着女人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男人坚定的点了点头,“过去了,无论怎样他始终还是苏家的人,你没必要为这种事跟他耗劲。”
“我没有。”苏苣红着一张脸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偏头看向一旁放着的那只碗,“那是什么?”
听到苏苣的话,爵迹将碗端了过来,拾起碗里放着的那只勺子轻轻搅了搅,企图让她看得更清楚。
“银耳汤,你要喝吗?”
苏苣没说话,爵迹吹了吹汤勺里冒着热气的那些银耳,缓缓递到了她的身前。女人睁着眼看他,不曾张开唇。
男人耐心地道:“怎么不想吃?”
“我……”
“你不想吃,肚子里的宝宝可饿得很!”爵迹低头看着她凸起的肚子,“苏苣,听我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只有顺利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才可以去着手做其他的事情。”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当初害爷爷的人逍遥法外,至少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爵迹此时极其认真地道。
望着男人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她明白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做事一向果断,从不轻易对人许下承诺,可一旦许下誓必会做到。
苏苣张开了那张紧闭的唇,爵迹瞧见微微一笑,将手里拿着的那只汤勺递了进去。
转眼苏古离开这个世间已经过去三日,还有两日便是苏苣生产的日子。今日她从睡梦中醒来,便感到肚子微微有些疼痛,去洗手间小解的时候发现带有淡淡的血色,于是在吃过早饭后,苏苣告诉夏香,“我想今天到医院里的去做个检查!”
夏香听见这话连忙道:“可是苏姐,先生今天去B市了,要不我让医生到别墅来吧!”
夏香正要打电话,却被苏苣一把拉住,她另一只手紧紧扶着凸起的肚子,疼痛难耐地道:“来不及了,我感觉应该是快生了。”
毫无任何生产经验的夏香慌了手脚,看着苏苣急切地问道:“那苏姐,我能做什么?”
“陪我去医院!”
片刻后,小刘开着车赶了过来,见到苏苣疼痛难耐的样子伸手扶了她一把,等到两人上车以后,马不停蹄地朝着富东医院的方向赶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小刘打了个电话,“老板,夫人要生了!”
正开着会的爵迹立马从椅子中站了起来,将会场交给了身旁坐着的米菲,快步来到外面的走廊,轻声问道:“现在?”
“对,我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我知道了。小刘,你好好在那里守着,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就从这边赶回来!”
说完,爵迹将电话挂断,给里面的米菲发送了条短信,开着车一路朝着S市的方向赶。
同一时间,苏苣疼得汗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感觉连说话喘气都变得困难,身旁坐着的夏香不断的询问前排开车的小刘,“还有多久啊,夫人快坚持不住了。”
“快了,马上就到!”小刘再也顾不得前面的红灯,一踩油门冲了过去,将汽车停在了富东医院的停车场。
陆逸风早在那里等着他们,见到夏香从车里下来,对身旁站着的医护人员递了个眼色,几人合力将苏苣从车里扶到了床上,一路推着小跑。
夏香紧跟在那张床,看着床上躺着的苏苣紧紧地将她的手握住,“苏姐,小刘已经给先生打过电话了,现在他正从B市赶回来,你不要着急!”
苏苣想说话,可怎么都使不上劲,脸色变得苍白,陆逸风在这时道:“苏苣,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很着急的苏苣在看到那个温柔的眼神后瞬间安静了下来,其实这些年来她一直都相信陆逸风,虽然他们虽然也闹过吵过,但那些最终并没有成为他们友谊之间的障碍,反而推进了两人间的感情。
身为师兄的他,苏苣是信任的,同样身为医生的他,苏苣也是信任的。
慢慢的苏苣松开了夏香的手,在呼吸调整均匀后道:“夏香,告诉他不要着急,我和宝宝都会好好的。”
手术室的门在这一刻合上,门口的红灯随即亮起,夏香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走动着,不时地抬头看看那扇关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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