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咚的那一声门声,苏苣的脸色整个变了,看见阿瑟夫走近,苏苣浑身颤抖得厉害。她不想在这样一位前辈面前说瞎话,她想告诉阿瑟夫爵迹现在的状况。
“阿瑟夫,其实那个……”
爵迹将苏苣正要说的话打断了,爵迹平视着身前站着的那个男人,“阿瑟夫,我想在开始前跟你单独谈谈。”
阿瑟夫扭头看向一旁站着的苏苣,苏苣在这一刻放下手中的器械,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听到落锁的声音后,阿瑟夫开了口,“爵先生,你现在可以说了。”
苏苣站在房门外,一直在走廊里来回地走动着,不时弯腰探头看看一楼坐着的那个人,他们个个神情冷漠,偶尔间苏夏的眸光与二楼的苏苣目光交汇,苏苣捕捉到了那里面的丝丝寒意。
怎么办?爵迹在里面到底跟阿瑟夫说什么,苏苣迫切地想要知道。站在门口试了好几次都想趴在门口听听,可她从小养成的那些素养迫使她不能那样做。
苏苣垂在身侧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握成了拳头,在等待的过程中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涔涔汗水,苏苣从衣兜里掏了纸巾,迅速擦拭。心在此时怦怦直跳,只要眼前的这一扇门开启,所有的一切,她所说过的所有谎言,将全数被揭穿。那种被人赶出家门,沦为丧家之犬的体会,今生苏苣已经有过一次,她不想,也不愿意再次承受。
看着那扇紧关着的门,手把着门锁,正要拧下的时候,门在这时开了。
是阿瑟夫,他拉长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看着苏苣冷冷道:“进来吧!”
苏苣不知道爵迹究竟对阿瑟夫说了什么,但看他这表现便知道阿瑟夫很不高兴。在听到身后的门落锁以后,苏苣开了口,“对不起。”
阿瑟夫看着身前站着的女人微弓着腰,转身绕道回了检查的床前,一边整理着之前拿出来的器械,一边道:“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所学的医学。”
苏苣早就想到阿瑟夫会这样说,她也清楚那样做已经违背了身为医生该遵守的原则,站在原地,紧紧咬着唇不曾多说一句话。
“你没别的要对我说了吗?”阿瑟夫看见这女人的模样,轻佻了一下眉。
“没有,你批评得很对,我无话可说。”苏苣的态度让阿瑟夫微感奇怪,在这时,他放下了手中的器械,来到苏苣跟前,“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苏苣的身体在此时微微一抖,她不明白阿瑟夫为何要这样做,想着他该不会要将她曝光在医生的黑名单里吧?即便他真那样做,她也没有任何可以反驳他的话。
苏苣将头慢慢抬了起来,只瞥了一眼对面站着的阿瑟夫,随即又低了下去,“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我没有任何意见!”
“是吗?即便我把你贴到了我的微博里的曝光,你也没有意见?”
苏苣的额上又冒出了许多细汗,这次她忍着没去擦,埋头道:“如果我真让你感到特别的气恼的话,你要那样做,我也不能怎么样,是我自己犯下的错,就应该自己去承受那一切可能带来的后果。”
苏苣是咬着牙将这番话说完的,不是她正义凛然,对自己也下得去手,只是她此时面对的是海外最出名的男科医生阿瑟夫,真人面前从容都容不得诳语,苏苣不想再骗任何人,错了就是错了,不容许她有任何狡辩,即便需要她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她也没得选。
阿瑟夫看了苏苣很久,突然伸手搭住了苏苣的肩,苏苣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抬头看着男人。
他道:“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敢于承担责任的医生,很不错!”
阿瑟夫给苏苣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苏苣看见完全处于是一种懵懂状态,她不知道阿瑟夫怎能变得如此之快,就好比外面的天气一样,明明还在下着雷鸣暴雨,转眼间却放了睛。
苏苣弓着腰往着走了一步,轻声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阿瑟夫听到这话越发笑得厉害,回眸看着从里间走出来的爵迹,“刚才就在你出去的时候,爵先生跟我讲了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我是第一次听到,坦白说我为此感到很震惊。”
“但做为医生,有着自己应该坚守的准则,医生隐瞒患者身体状况这是有违职业操守的一件事,我必须要将这件事告诉爵老。但爵先生却跟我打赌,说只要我开了这扇门,你自己便会在第一时间跑来跟我承认错误,而且对我提出的所有刁难不会反口,我从医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遇到那样的事,大多数医生在发现他的问题以后,不是想着逃避责任,就是一个劲地请求不要揭发,像你今日这般表现的我是第一次遇见。”
阿瑟夫转身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爵迹,发出爽朗的笑声,“爵先生,我输了,愿赌服输,你们的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等会儿下去后我会向爵老照着你们之前说好的那样做,此生只有这么一次。”
“谢谢!”爵迹在这时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阿瑟夫领着两人一起下了楼,看到爵青等人殷切的眸光,他缓缓道:“爵先生的病确实如苏医生所说的那样,身体本身看着问题不大,更重要的是心理,配合心理治疗,坚持上数月相信在不久后的将来一定能康复。”
爵青点点头,领着阿瑟夫往大门口走。
苏夏完全没想到事情真会是那个样子,她一直都以为是苏苣在撒谎,然后托了关系找到阿瑟夫,并鼓动爵青给阿瑟夫通了电话,这才将阿瑟夫请了来。
现实无情地给了苏夏一个大嘴巴,看着已经走到大门口的男人,苏夏整个人失了主意,迅速跑到门口,垫着脚尖喊:“阿瑟夫。”
阿瑟夫在这一刻转过身来,一旁陪着他走的爵青脸色变得铁青,阿瑟夫笑着问:“苏夏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看着爵青的那双如同黑潭的眸子,苏夏避开他的眼将心中的疑问问出:“确定苏苣没有诊断错误吗?”
阿瑟夫怔在了那里,爵青在这一刻说话了,“苏夏,你没有听到阿瑟夫医生刚才说的话吗?”
阿瑟夫在这时点了点头,转身向着爵青的那辆加长林肯走去。
叶青看着身后陪同爵迹一起下来的苏苣,对她点点头,拿起一旁放着的手包,快步跑出了大厅,跟着爵青一起离开。
几人站在院子里眺望着那行车队离开了别墅。
苏夏转身向见不远处冷着一张脸的爵迹,像个黏人的棉花糖一样粘了过去,手刚要搭在爵迹的手臂之上,被他在瞬间躲开,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全身散发出特有的冷气场,“还没闹够吗?苏夏,我对你很失望!”
“不是,”苏夏着急着解释,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情急之下抛出了爵青作挡箭牌,“是伯父,伯父他着急想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是吗?”爵迹转身眯眼看着苏夏,女人微微抖动了下手臂,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几秒之后她听到了身旁站着的男人说:“我看更想知道我身体状况的那人是你吧!”
说完,爵迹向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苏苣之前没有跟着那一帮子人出去,此时看到爵迹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瞅了他一眼,挎紧肩上的包,“爵少,我先回去了!”
爵迹低头看了看,对苏苣点了点头。
在这一刻苏苣从大厅里走了出去。
人刚走到别墅大门口,后来的苏夏便追上了她,拉着苏苣去到一旁的绿荫,咬牙看着苏苣道:“很得意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苏苣正要走,手臂再一次被苏夏攥住,微微感到有些疼,苏苣没有再忍,伸手推了苏夏一把,大声吼道:“还嫌没有丢尽我们苏家人的脸?”
冷笑声从苏夏的鼻尖发出,看着苏苣的那双眸光迸射出一道灼热的光,“这次没能抓到你的小辫子,是我失策了,但是苏苣你给我记住了,爵迹是我的男人,你休想使用手段将他从我的身边抢走!”
看着这个怒吼中的女人,苏苣只觉得她可怜,爱一个人到这种疯狂的地步,将自尊、自重、自爱完全踩在脚底下,所做的一切只为得到男人的青睐。
若是那个男人爱她还好,所有的付出也算值得,若是不爱,那只能是女人的一场灾难,没有救赎的灾难!
呵!
苏苣冷笑了两声,看着苏夏推开她搭肩上的手,靠近苏夏耳边轻声道:“我现在才发现你很可怜,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竟然连苏家的脸面都不要了。若是被大伯知道了这件事,你猜他会气成什么样?不可想象吧!”
“放心好了,若是那个男人爱你,我肯定会绕道走,连一句话都不会跟他讲。若是不爱,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苣拍了拍掌上沾上的尘土,快步往山下走去。到了十字路口,苏苣拦了辆计程车,向着海星公寓的方向驶去。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苏夏拖着两条疲惫不堪的腿缓缓向着别墅的方向走,那里依然跟昨日一样,红日的余辉射在门口的栅栏上,映照出许多深浅不一的光晕,伸手在太阳下挥了挥,手指的边缘透着一抹红,想要看个清晰却是怎么也不能。
她终还是功亏一篑!
自从阿瑟夫离开别墅以后,爵迹便回了二楼的书房,苏夏想去跟他道歉,咖啡豆已经煮好了,端着那杯热腾腾的咖啡站在书房门口,犹豫了许久才敲响。
房间里没有声音,苏夏试着喊了几声,也没人来开门,只是一直站在一楼的李姐有些看不过意了,快步上楼跟苏夏道:“苏夏小姐,少爷刚才进书房的时候,他便跟我说过,让谁都不要去打扰他!”
一个半小时后,苏夏接到了苏振天打来的电话,听着电话里愤怒的声音,苏夏一声也不吭。
“你真还是替我长脸了,刚才爵老爷子给我打电话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只能一个劲地赔笑。今日马上给我滚回来,行李日后我会派人到别墅那边去拿。”
“好。”
挂断电话后,苏夏大步走出了爵迹的私人别墅。
二楼书房的窗前,男人隔着玻璃往外看,手里夹着支香烟,已经快要燃到尽头,见到苏夏的背影远去,他转身将燃着的香烟揉碎在玻璃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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