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苣爵迹》第410章 爵迹的伤

    身着棉布大衣的爵迹在前面大步走着,他脚上穿着比实际鞋码大了一个码的布鞋,踩在那松软的泥土里,边缘上的白布已经粘上了厚厚的泥土,身后留着一长排脚印。
    阿依诺那个扎着头巾的女孩,从小便在这个小山拗里生长,对于外面来的爵迹特别好奇,尽管他时常在她面前拉着张臭脸,又特别爱给她脸色看,但她依然如往昔一样跟在爵迹的后面。
    小小的脚踏上那足足比她大步三分之一的脚印,回头看着那被印上新脚印的一行,露出了她的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阿依诺是在小山拗里长得最极漂亮的女孩子,今年刚满十六,生长在这里的女孩儿没有城里人那种白皙的肌肤,也没有笑不露齿的那种幽雅,但却有着最真诚的质朴。小山拗里的人不多,家家户户的人却不少。当初爵迹之所以落住到阿骨达家里也是机缘巧合。
    爵迹清楚的记得就在他失足落入海中以后,只感到身上疼痛难耐,他明白就在小皮卡从海岸线飞身而出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被磨擦受伤。
    当时的爵迹理智尚存,他不会傻不拉几跟着小皮卡一起坠入海中,然后跟沈宁远同生共死。他松开了那双拉着小皮卡的手,但却没能如自己预想中的那样脱身。
    小皮卡的冲力太大了,他被那种冲力给刮了起来,直到坠入水中的时候,他才完全逃脱。但由于那夜雨势太大,海面上的风一直刮个没停,爵迹因为身体疲惫的原因游永的速度比起平日里的他慢了许多。
    紧接着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小皮卡毁灭时飞出的铁片划伤了他。爵迹的后背有一块长长的伤疤,那正是小皮卡留在他身上的痕迹。
    此时那里已经结痂了,但爵迹怎么都无法忘记那晚惊心动魄的场面。
    而最可气的竟然是跟段三一起坠入海里的沈宁远居然没事,还被连夜赶来的救场的段八旗的人给救走了。沈宁远被救走的那一刻,爵迹是亲眼瞧见的,故此他也跟着那艘小村去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只是毕竟人力不能跟船只比,爵迹水性再好,也会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的原因而虚脱,他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便已经坚持不住了,就近找了靠岸最近的地方游了过去。
    当时正巧阿骨达在岸边打鱼,他撒了从村长家借来的大鱼网下去,投了足够多的鱼饵,只希望能够迟早捕捉到他想要的那些鱼。
    鱼网一点点下沉,阿骨达欢喜得不得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鱼网扯回来,谁曾料想到他捕捉到的并非是条鱼,而是一个人。
    就这样爵迹便跟着阿骨达到了他们家。
    “阿布,这都是你到集市上换回来的钱?”阿骨达欢天喜地跑了进来,忘记了敲门,随手将拦在门口的布帘撩了起来,看到爵迹正斜对着镜子看他背上的伤。原本笑呵呵的他瞬间将脸垮了下来,“都怪阿叔没用,不能给你请到最好的医生。”
    爵迹到这里已经住了半个月,背上的那道伤虽然已经结痂,但总会时不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发症,溃烂。爵迹强忍着那些疼痛,心里想起了苏苣,若是此时苏苣在他身边就好了,他便不用再承受这些痛苦。
    面上却微笑着道:“阿叔,这怎么能怪你呢?”这小山拗的经济条件就这个样子,请不到好医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即便请到了所谓的好医生,以阿骨达家的经济条件那也是承受不起的。
    “放心吧会好的。今天我上山去采了些草药,已经将那些草药交给阿依诺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替我碾碎?”
    这小山拗穷得那真的不止一点点,当爵迹第一次开口向阿骨达询问青霉素的时候,他和一家子人均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半点不知道所谓的青霉素到底是何物。那个时候还是阿依诺多问了一句,“阿布,青霉素是什么?我们这里有草莓、蓝莓、青莓,就从来没有听说过青霉素,那个好吃吗?”
    看着一屋子的人均是满脸疑问的样子,那一刻的爵迹只感到自己要彻底崩溃了。这小山拗不但穷,而且还特别的落后。
    后来爵迹才知道这里出生的人从生下来就没几个人读过书,就算是读过的也只到识字的阶段,而阿骨达家最有文化的那人便是今年仅有十六岁的阿依诺。
    可那小女孩在爵迹眼里真就傻乎乎的,跟阿骨达一样。
    其实他们之所以会是这个样子,并不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怪到他们的身上,更多的原因是受环境所限制,刚开始来这里的那些日子爵迹特别不习惯,每天每日都在想着还在S市的苏苣,也不知道他这样离开了,她要怎么办。
    爵迹习惯性地爬到大山上,站到山峰最高的位置朝着S市所在的方向观望,一站就是大半天,只有那样他那颗怦怦乱跳的心才能慢慢平静下来。
    也就是因为那个习惯,爵迹发现了山上每逢五的时候便会出现的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那个男人不是小山拗里的人,但却经常到这边来收药。而事实上,那些开得满山遍野的红色花并不是所谓的药材,而是罂粟。
    “阿依诺,阿布带回来的草药你碾碎了吗?”远远的爵迹听到房间外传来了阿骨达的说话声。
    不一会儿,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阿叔,好了,我现在就给他拿过去。”
    爵迹将半挂在背上的布褂子穿好,等到阿依诺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不远的那根矮凳上,表情淡淡的,半点看不出他的痛苦来。
    阿依诺将手里的碟子交给了爵迹,轻声问道:“阿布,你需要我帮忙吗?”
    曾经阿依诺在阿骨达替爵迹处理伤口的时候瞧见过他背后的伤,那种看着让人触目惊心的感觉她至今都没能忘,当时的阿依诺可是被爵迹的那伤吓得不轻。
    爵迹皱着眉看了眼阿依诺羞红的脸,终是点了点头。
    一点点褪下,露出那道发炎的伤痕,阿依诺已经在这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见着时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她明明记得上次敷药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但现在过去不过两日,怎么又变得严重了呢?
    “阿布,我记得之前好很多了,怎么……”经过这些日子和爵迹的相处,阿依诺知道他是个不太喜欢别人多问的人,即便是她身为阿骨达的女儿,阿布名义上的妹妹也不能逾越。
    爵迹冷着张脸瞅了眼她,她不自觉得地将头低了下去,那一刻阿依诺有种想将舌头咬断的冲动,后悔自己不该问出那样的话。
    而事实上爵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伤口总是反反复复,明明在这之前他已经利用贩卖回来的那一部分钱到集市上最大的药房里拿了消炎药,并且请那里工作的护士给注射了,连着注射了两日,从理论上讲他背上的这伤应该好很多了才对。
    爵迹摇摇头,“不知道,赶紧敷药,我想总有个时候会好的吧!”
    是啊,是会好的,只是不知道那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热乎乎的药包贴在了爵迹的后背上,他不由发出了一阵低呼声,阿依诺瞧见他额头上大汗如同豆大的雨珠在滴落,垂在胸前的那双手紧紧抓住了前方的木桌边缘,可以想象此时的爵迹是有多么痛苦。痛苦也就算了吧,可关键的是敷了这药没有效,这让阿依诺不由将手里拿着的那药包松开来。
    爵迹只感受到背后一阵冰凉,随即耳边传来了阿依诺的话,“不行,阿布,还是得去找个医生来给你看看,不然这样下去,你的背会溃烂得更加厉害的!”
    爵迹也想,但离他们这个小山拗最近的集市上也就他之前去拿药的那个药房,当时他也曾请那里的医生给他看了,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爵迹不想再耗费那样的精力,咬着牙摇摇头,“不必了,赶紧把药包给我敷上,只要敷上一晚,明日我起床的时候便能好上许多。”
    阿依诺拗不过爵迹,只能听从他的意思照做了,回到她自己的卧室以前,阿依诺将她的想法告诉了阿骨达,“阿爹,阿布那伤……我看还是得去请个医生来看看。”
    阿骨达只顾低头抽头烟,一句话也不说。阿依诺着了急,拉着阿骨达的手道:“阿爹,我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很困难,没有办法请医生。但你好好想想这段时间阿布给我赚了多少钱,就这个小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给了我们一年的生活费,只要你肯将那些结余下来的钱拿出来,到村长那里去打听一下消息,不愁找不到那医生。”
    “阿布的背真的是不能再拖了!”
    那一晚,阿骨达想了许久终还是点了头。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远在小山拗东面的S市,WT集团的顶楼灯火通明,苏苣埋首于案前,仔细翻看着爵迹之前留下来的那些资料。一字一句逐字看,生怕自己遗留掉了任何可能的东西。
    嗒嗒嗒的高跟鞋声音此时在耳边响起,苏苣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那个女人,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凌均跟豹子已经离开S市了,是向着云南那个方向而去的。”
    果然,这跟苏苣之前预料的一样,她几乎没有多做任何思考便道:“小刘来了吗?”
    米菲的神色变得很难看,想了会还是问出了口,“夫人,你真打算跟着他们一起过去?事实上老板不一定就在那边!”
    在米菲看来与其不远千里去追沈宁远,倒不如安心呆在家里好好处理WT集团的事务。现在WT集团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受到沈氏集团阻扰,在代萍管理下的沈氏集团已经大不如前。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得过去!”苏苣笃定地道。她当然明白米菲此刻担心的什么,苏苣伸手拍了拍米菲的肩,笑着道:“家里有你跟肖何誉我很放心。若真遇到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你们可以到老宅子里去请爵老出山。”
    苏苣在想爵青若是知道她此时的决定应该也会支持的吧!毕竟爵迹是他唯一的儿子,若爵迹真出了什么事,他这后半辈子恐怕也只能在暗自伤心中渡过。
    那些灰暗的日子苏苣不敢去想,她只愿这一趟的云南之行能够有所收获。
    心里默念道:凌均,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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