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覆生挪了挪小腿,挡住她的身影,平静地说:“进来。”
赵春光往里缩,手里依然紧紧捏住刀柄。
眼下林覆生是踩上她的船了,说不准就中途往沈霜那头跳了。
沈霜转开门把手,轻轻关上门,步履优雅地走向林覆生。
与平日的风格大相径庭,沈霜未施粉黛,身穿鹅黄色的上衣,扎进纯白的纱裙里,勾勒出如柳的细腰。脚上是一双简单的素白帆布鞋,鞋口贴着脚踝,清纯中裹挟说不明的妖娆。
这样素净的沈霜,周筵都未曾见过。
但林覆生习以为常——春夏秋三季,沈霜但凡来治疗,都是这身打扮。裙子也许久了会换新,但款式、颜色绝不更改。冬天的话,沈霜会穿长及脚踝的大衣,配一双纯黑的马丁靴。
“沈小姐,最近还好吗?”林覆生寒暄,同时起身,走到治疗区。
听到交叠的脚步声渐远,赵春光才吁出一口气。
沈霜驾轻就熟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林医生,我还是老样子。其实我前段时间有好转,找到个能暂时治愈我的男人。可是他有个念念不忘的前妻,我嫉妒,就去对付他的前妻。最近,事情越来越乱。不瞒您说,我的状态比遇到那个男人之前更差了。”
合作多年,沈霜信任林覆生,并没有起疑,袒露心声。
赵春光一字不落听进去了,捂住差点惊叹的嘴巴:沈霜执念周筵,居然和她的心结有关,而不是关乎性与爱。
难怪,沈霜漂亮又有钱,偏偏要包养周筵。而且,十分偏激。
林覆生取出怀表,食指顶开盖子,舒缓的乐音瞬间溢满偌大的办公室。
别说身心疲惫的沈霜,连赵春光都差点被催眠。
赵春光体内警铃大作,她赶忙掐大腿嫩.肉,用疼痛保持清醒。
整个治疗过程不长,约摸半个小时。
临了,林覆生无奈地看着尚未从梦中抽离的沈霜,“沈小姐,你执念太深。事情过去十几年,你记忆中的男孩子就算出现在你面前,你也未必认得出。这样,就意味着,你后半生有遇见的概率,却没有抓住他、说谢谢、或者爱他的机会。你走不出来,找我只是治标不治本。”
林覆生是个业绩一般的心理医生,沈霜算是他的大客户了。他没见过沈霜嚣张跋扈、刁钻狠毒的模样,真诚地希望沈霜可以走出过去,不用再躺在这张灰褐色的沙发上。
沈霜混迹上流圈,见过世态炎凉,自然感受得到他的真诚。
缓慢摇头,她驱散脑海里羸弱的身影,“我知道,林医生。”
意识涣散几秒,沈霜才坐起,递给林覆生厚厚的棕色信封,“谢谢你,林医生。”
林医生了解她的脾性,爽快接过信封,认真地说:“希望,下次能过三年五载再见到你。”
沈霜但笑不语。
见她挺直腰杆走出办公室,林覆生将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的玉镯。
通透的碧绿色遮住的地方,估计今晚又要添新伤。
林覆生微不可闻地叹息,突然想起办公桌下躲着的赵春光,轻声:“出来吧。”
赵春光担心沈霜去而复返,不作回应。
他解释:“她不会回来的,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把自己关在封闭空间里。”
重新握紧匕首,赵春光钻出桌底。
猛一起身,她头晕目眩,险些一头栽到椅子上。好在她反应快,扶住椅面,缓过贫血那阵劲儿。
她预感不好:自从强制引产,她的健康状况直线下降。
“她为什么会这样?”臀.部半抵桌面,她防御性十足地和林覆生对峙。
他答:“我让你躲在这里旁听,已经很对不起沈小姐了。你的问题关系到沈小姐的隐私,我不会告诉你。”
“你被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迷住了?”赵春光嗤笑,“那你知道她怎么对我的吗?”
林覆生皱眉,“怎么?”
“沈霜对付的前妻,是我。”
她并没有隐瞒,甚至中邪似的,跟林覆生详细描述了躺在手术室上的疼痛。
林覆生听得毛骨悚然,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调,“赵小姐,我可以告诉你。但我多说两句,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现在那么恨沈小姐,如果你用她的软肋伤害她,那你和憎恨的沈小姐毫无差别。”
“我不管!”赵春光眼里有恨,“我要为孩子!为自己报仇!”
林覆生心里的天平彻底乱了,一会儿偏向沈霜,一会儿偏向赵春光。
视线落在泛着光泽的刀刃上,他决定说出沈霜的秘密:这是她们的恩怨,让她们去解决吧。
H市所有吃瓜群众眼里,沈霜是风光无限的陆太太、含金汤匙出声的沈大小姐。
可惜,沈霜的童年,与这两光环都不沾边。
沈霜的母亲苏艳是父亲沈言殊的艳遇,而不是现在年过半百却始终气质优雅的沈太太。
三十年前苏艳独自生下沈霜,碍于流言,她们的生活卑微又下贱。苏艳迫于无奈,嫁给当地讨不到老婆的酒鬼孙强。刚结婚那会儿孙强还好,后来天天骂苏艳骚.货、沈霜野种,喝醉了就施.暴。
未婚先孕时,苏艳已经被流言击垮,面对丈夫的家暴,她没有勇气反抗,甚至没有勇气提出离婚。
沈霜是被打着长大的。
家里条件不好,沈霜长期营养不良,直到十六岁才初初发育。
亭亭玉立,正欲待放的花骨朵,自然被孙强盯上。
在那个晚上,醉酒的孙强砸东西,虐打苏艳,突然盯上门缝里那双惊惶的眼睛。
这双麋鹿般水嫩、仓皇的眼睛,属于年轻的,水嫩的女孩儿。
他白养了十六年,老婆和别人的女儿。
一脚踹在苏艳肚子里上,孙强冲到沈霜的卧室。
打了这么多年,孙强早就腻味了。
苏艳漂亮归漂亮,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娶这种带着拖油瓶的破鞋。可这娘们总是哭哭啼啼,过了新鲜的两年,他就不稀得碰她了。
是该找点新乐子了。
沈霜察觉到危险,连忙关上房门。
但是孙强轻而易举地踹开了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
“啊——”
瘦弱的沈霜几乎是在瞬间被孙强扛起,而后摔到了她那张窄小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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