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烁问:“你还没有吃午饭吧,我们去餐厅。”
感冒还没全好,夏一心全身都懒懒的:“不想动。”
在她面前,秦烁永远都是殷勤的样子:“你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麻辣火锅。”她脱口而出,感冒总让她感觉口干舌燥,尽管医生的处方上写着饮食清淡,但每次感冒她都管不住嘴,麻辣的味道一到嘴里,整个人都会精神起来。
秦烁说:“我在网上找找看,看江州哪里的麻辣火锅最正宗。”
过了一会儿,他在网上搜到一家正宗的C市火锅,位置稍微远了点,开车过去还算方便,她全身发软,又想到外头冷,不想动,秦烁拽住她的手:“走啦!生命在于运动。”
她跟秦烁有个共通点,就是馋嘴的吃货从来不怕巷深路远。
走到火锅店门口,闻着飘香的麻辣味,她觉得不虚此行。
她点了很多菜,锅里的红汤一沸腾,她把菜都倒下去,煮好了,捞一大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秦烁看出她吃东西一反常态,使劲的扒,根本就没有细嚼慢咽,完全是整个咽下去的,她的眼睛,早就红了一片。
他握住她拿筷子的手:“一心,够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曾经对我说过,弃损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秦烁说:“芸竹给我发短信,说你病得挺严重的,让我过来看看,你只是普通的感冒,对身体并没有大碍,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帮你。”
她没有抬起眼睛,只是轻轻的摇头:“谁都帮不了我。”
秦烁的心中有自己的判断,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这些年,她一直充当着女强人的角色,不断学习超越,不断让自己变得强大,在商场上明争暗斗,急流勇进,一点都不疏给男人们,生活的路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再强悍的人都有柔弱无助的时候,她一定是累了,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来依靠。
他放下筷子,坐到她的旁边,不顾她的排斥,还有邻座客人们的眼光,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她蹙着眉头:“快放开!”
他用赖皮又略带玩笑的语气说:“我就不松开。”
邻座的客人只当是两个热恋的情侣在斗嘴,不再看别人秀恩爱,把注意力放回到沸腾的美食上,秦烁柔声说:“一心,等我说完就松手。”
她不再挣扎,他说:“一心,你对我有隔阂,是因为你怀疑当年那个孩子是我让秦婶给你下药才没有的,我只解释过一次,但你依旧心存疑虑,我知道这个结在你心里打不开,说再多也没有用,但我现在需要再次申明,你流产不是我预谋的,我当初劝你打断孩子,是知道太多的牵绊会让你活得很累,而且对孩子也不公平,他一出生就注定没有父爱,但你的一再坚持也让我改变了看法,我真心接受那个孩子,甚至想过等他一出生,就把他当成亲生的孩子来对待。”
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做事从来都坦荡,敢做敢当,你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让我也很失望。这几年,你一直和我保持距离,我有自知之明,不想打扰你不开心,想着自己过自己该有的生活就好,我交了不少女朋友,千帆过境,也没能找到那个想让我走入婚姻的人,而你这几年执着的等待,我就不相信你心里一点怨言和寂寞都没有。”
她垂下了眼睛,他说中了她的心事,于是趁热打铁:“一心,我不要求现在你有多爱我,我们搭伙过日子吧,就算相互打发寂寞,这并不是对于感情不负责任,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叫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都会慢慢的老去,你没有亲人,也没有孩子,生病的时候,总需要一个人在旁边端茶倒水吧,保姆能照顾你一辈子吗?”
他把心卑微到尘埃里,甚至带着乞求,她抬头看着他,这个人在她身边风风雨雨快20年了,对她的执念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她需要的时候,他会义无返顾的来到身边,她逃避,他就默默的守候,而她心心念念的司昭南,不过短短3年,却对她决绝到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她把头靠在了秦烁的胸膛上,他说的对,她太累了,长久以来支撑着她的就是对司昭南的执念,以为有他的爱,她会坚持着一路走下去,现在,他的爱没有了,她开始害怕路的尽头只是她一个人的执着。
秦烁笑了,把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背上。
吃过饭之后,秦烁拉着她去逛夜市,她的兴趣不高,但捱不过他的兴奋,只得去走走,而且夜市上有许多新鲜的水果,可以买一点回去。
尽管天气很冷,但夜市上的人不少,人山人海,空气中飘着臭豆腐和各种烧烤油炸串的味道,她刚吃过饭,没什么胃口,秦烁却兴趣很浓,左尝尝,右看看,秦烁长在富贵之家,因为是独子,从小就在家人的呵护下长大,他也有纨绔莽撞的行为,但在吃穿用度上非常的接地气,他能穿着奢侈的名牌在高级会所里吃着和牛,谈古论今,也能穿几十块的T恤,讲着笑话,对着路边摊上的美食赞不绝口,仔细想想,很多时候,他们的生活习惯是合拍的。
可转着转着,她发现秦烁消失在人群里。她个头不高,踮起脚,只能看到人头攒动,她往前走了一段,依旧没有看到秦烁的踪影,可能是人太多了,挤散了,她拿出手机正要打给他,一个穿着小熊玩偶衣服的人跳出来,吓得她愣了一下。
小熊玩偶里的人用蹩脚的港腔问着:“小姐,你好好漂亮呀,我好中意你,做我女朋友好无吖?”
说着,拿出一朵黄色的菊花递到她的面前。
听出是秦烁的声音,她笑着问:“哪有用菊花向别人示爱的!”
他说:“有花已经很不错了,我看了半天也没见卖花的,就在旁边的花坛里拨了这个。”
她接过了花,看着她露出笑容,秦烁高兴的跳了一下,小熊的头套飞了起来,他赶紧接住,又重新戴回头上。
她说:“行了,戴在身上也不嫌重。”
他就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偶尔玩一下也不错。”
他抬起胳膊,夏一心很自然的用手挽住,秦烁仰头挺胸,夸张的跨步往前走着,而她也配合着齐步向前,两人引来不少来往的人侧目。看着极力扮着俏皮可爱来讨她开心的秦烁,她心里充满了感谢,至少在这个寒冷孤独的夜里,她不用一个人面对悲伤和无助。
坐车回酒店的时候,那身小熊玩偶的衣服实再塞不进车里,秦烁才脱下来,夜风寒冷,他的头发却被汗水浸湿了,夏一心拿出纸巾递给他,他不接,而是弯下腰,让她来擦。
她笑了一下,然后仔细的帮他擦试额头上的汗珠,秦烁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温柔,3年了,她终于放下防备,让他靠近。
虽然脱下了玩偶服,但他依旧要牵着她的手走路,她挣不过他,只能让她紧紧的握着手。
*
两个身影一高一矮,手拉着手走进下塌的酒店,外面的公路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低调的黑色在夜幕下并不显眼,车上坐着两个人,南宫旭回头看向后排座上的司昭南,问:“比尔,你这是何苦呢,既然放不下,现在就大步的走进去,把她从那人的手上抢过来。”
司昭南没有说话,身体虚弱无力,他只能斜靠在椅背上。他头部创伤的发作越来越频繁了,医生说他只有半年的生命,他何必要去打扰她,到了分离的时候,他不能一走了之,把伤痛都留给她一个人。
他看清了刚才牵着她手进去的人是秦烁,把她交给秦烁,他是放心的,尽管秦烁在工作上不太用心,资质平平,但对方为了她可以命都不要,是真心的爱她。
南宫旭问:“比尔,人已经看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司昭南说:“再等一会儿吧。”
南宫旭有点懊恼,人都已经回酒店去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在卿卿我我,翻云覆雨,如果不去阻止,等下去结果也是一样的。
*
夏一心打开客房的门,走进去之后立即转身,对秦烁说:“送到这儿就行了。”
秦烁嬉皮笑脸,眼神里却充满期待:“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这么晚了喝茶会睡不着的。”
已经得到她的默许,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他说:“我想要个goodbyekiss?”
她点点头,指指额头的位置,他无奈的笑了笑,弯下腰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晚安。”
“晚安。
趁她快关门的时候,秦烁问:“你明天做什么?”
“这边的发布会算是圆满结束,从明天开始他们会在家博会上进行宣传,我的工作算是结束了,明天回C市去。”
秦烁说:“明天我们出去玩一天,纪念一下,后天再走。”
她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纪念的,公司的事一大堆,还等着我回去处理呢。”
说完就关上了门,秦烁感叹,女人心就海底针,前一秒还开心着呢,回到家就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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