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爱我的那些年》359. 陌生感

    方茴为这一天等待已久了。
    但她现在是个失忆的人，面对一个陌生男人，应该表现出无措惶恐和害怕。
    身体的疼痛在这时候帮了她的忙，不然面对许黎川，她可做不到多么冷静自持。
    “我好疼……”方茴喊疼。
    许黎川立即找来医生替她换药，又打了两针止痛针，她才好受一点。
    那个云少也真是下得去狠手！
    居然把她整个背部都烧掉了一层皮！
    这时候小五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先生。”脸色却很凝重。
    许黎川转身要出去，方茴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袖口。
    “你去哪儿？”
    这是夏云初经常做的小动作，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她也曾这样拉着他。
    许黎川回过身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我马上就回来。你听医生的，先休息。”
    许黎川轻轻推开她的手，放进被子里。他走出去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
    小五向他汇报情况：“车里面有两具烧焦的尸体，一具是乔平生的，另一具……应该就是方茴小姐的。乔平生的尸体上有几个弹孔，而且汽车发生爆炸，也是因为子弹射穿了邮箱导致的……太太命大。”
    “命大？”许黎川面如寒冰，冷冷一瞥。
    小五赶忙低下头：“是属下说错话了……”
    “让你跟着方茴，为什么会让她被乔平生带走？”许黎川心里有气，低声怒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以后也不用跟着我混了！”
    “先生！”小五噗通一声跪下了，连磕了三个头，“先生，是我失职，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今天在街头看见了一个酷似的沈星佑的人影，可真的追上以后，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等他返回饭店，左等右等不见方茴出来，他进去找人，找遍了饭店都没看到方茴的影子。
    只听一个客人说，看见有几个人从后门走了。
    小五这才追了出去。
    人海茫茫，他根本找不到方茴的影子，一直开到近郊，听见了一声爆炸声……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小五跟了许黎川这么多年，毕竟是他的心腹。许黎川冷静下来，吩咐：“安排葬礼，厚葬方小姐。事情办完以后，罗严会安排你去别的地方。”
    “先生……”
    许黎川神色一凛：“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是。”
    小五不敢再多嘴，低头走了。
    许黎川返回病房，床上的女人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推门的动静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方茴能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但许黎川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不知是不是因为夏云初失忆了，她的眼神突然让他有种奇异的陌生感。
    “你叫……什么名字？”
    听见女人怯怯的声音，许黎川神色放缓了，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许黎川。”他走到床头坐下，握住她的手，耐心极佳的告诉她，“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有一个孩子，叫小迟。”
    “那你爱我吗？”
    他闭眼在她眉心亲吻：“夏云初，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夏云初……夏云初……
    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
    方茴扯开一抹笑：“那我爱你吗？”
    许黎川顿了一下，睁开眼睛，黑眸深邃如夜，锁住她：“也不会有人比你更爱我。”
    就算有，许黎川你感觉得到吗？
    除了夏云初，你给过别人机会吗？
    方茴低声问：“那我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受伤？”
    许黎川沉吸了一口气，还是把自己推测的事情经过告诉她：“你有一个表妹叫方茴，被一个叫乔平生的男人纠缠，方茴可能抢了乔平生的枪打伤了他。事后，她给你打了电话，你赶过去，也许乔平生没死透，和你们发生了肢体冲突，混乱中，射中了邮箱。引发爆炸。”
    “那……那我妹妹呢？”
    “车里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
    “她……死了？”方茴惶然地睁大了眼睛，神色很悲伤，可没有流眼泪。
    她流不出来。
    那个云少不会让夏云初死，他肯定找了替死鬼。一个和夏云初很相似的人。
    许黎川将她轻轻地拥入怀里。
    “对不起云初，是我的失误。”
    这个怀抱，终于属于她了。
    方茴如愿以偿地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感受着许黎川的气息。她忽然问：“那你……伤心吗？方茴死了。”
    “……”许黎川默了片刻，“她毕竟是你的妹妹，我会将她风光下葬。”
    他并不悲伤。
    哪怕……在得知自己“死”了的消息，他也不难过。
    许黎川对她的那点温情，不过是因为夏云初而已。
    方茴有点难受，眼泪终于淌下来。可她又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方茴了，有的只是许太太，她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许黎川让她安心躺下休息，他还要回去一趟。
    她出事的消息阿茶还不知道。
    离开医院以后，许黎川坐进车里却迟迟没有发动。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明明夏云初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性地失忆而已。死去的乔平生罪有应得，而方茴……他更不至于为她的死而难过。
    可他心绪复杂，总觉得胸口发闷。
    回到家，许黎川把夏云初受伤住院，现在失忆的情况告诉阿茶。
    阿茶担心得不行，立刻就想去医院照顾她。但考虑到还有小迟需要她，阿茶这才勉强答应许黎川明天一早跟她去医院。
    阿茶忍不住问：“先生，你今天晚上不医院陪着太太吗？”
    许黎川正上楼朝着书房走去，听见这话步子微顿，回头：“她打了镇定剂，会睡一晚。”
    这借口其实很不走心。
    许黎川也说不上来，病房的夏云初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应该是因为她失忆了，所以现在是个全新的夏云初，他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吧？
    许黎川觉得自己这些念头实在是太混账了，他在书房里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又去了医院。
    方茴看见他去而复返，有些意外，很欣喜：“你来了？”
    她眼里有光。
    “嗯。”
    许黎川屈膝半跪在床前，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