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249章 兄弟决裂

    楚天祈猜的不错，纪纲常年在朝堂上浸润，这些年他手上的势力太大，就算是皇上察觉到不对，可依然拿他没办法。
    毕竟，没有证据，就算是皇上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不过皇上到底是怀疑了，也不知纪纲到底是怎么狡辩的，最终几天后，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将当初太子以及陆小猫的事都是误会为由，纪纲在其位没尽到职责，恢复了太子之前暂时停下的一切事宜，陆小猫也无罪。
    只是找不到陆小猫，暂时先压下不算。
    至于纪纲，皇上都说了没尽到职责，降职削薪处理。
    百官都看出来不可能以为这种事就降职削薪，肯定是因为别的缘由，偏偏众人都猜不出，加上皇上这态度明显是不想继续说。
    陆小猫即使早知道是这种结果，还是心情很不好。
    楚天祈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纪纲势大，加上没有证据，皇上即使怀疑什么也拿他没办法。”若是证据更多一些的话，反倒是好说。
    偏偏西宁侯太冲动，他们还没拿到证据，就打草惊蛇。
    陆小猫知道这些，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她也不想说什么，但是有一点……“大人，西宁侯这次怕是……皇上会怎么惩罚他？”她更担心怕是宋望西会猜到什么，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之前那件被纪纲与汉王陷害的案子，牵扯到她。
    宋望西之前刚见过他们，稍微一想，怕是会兄弟反目。
    楚天祈面上看不出情绪，他其实从找西宁侯的时候就想到有这一天，只是当时他本来想着让西宁侯与他们合作找到更多关于纪纲的证据，到时候立功，也能抵一些罪过。
    没想到西宁侯会这么鲁莽。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等了。
    半个月后，皇上又下了一道圣旨，是关于西宁侯的处置。
    是关于很多年前的一桩旧案，西宁侯牵扯其中，收受贿赂，追究其责，摘除西宁侯的封号，贬去守皇陵。
    这件圣旨一出，整个京中都沸腾了。
    毕竟宋琥有个当公主的夫人，自己又是西宁侯，这说贬就贬了，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是不是皇上要有什么大动作。
    赵简王将消息带回来的时候，脸色也不怎么好：“父皇这是真的发火了，从出事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安成想要进宫，父皇就是不肯见她，如今圣旨直接出了，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他大概猜出这两人应该是做了什么，只是目前……
    “你们这下子，真是……安成与宋琥伉俪情深，宋琥出事，我都能想到是陆姑娘，怕是安成也能想到，她身为公主，怕是会为夫出气。”陆小猫哪里想不到，她嗯了声，可即使想到了，想到如今对付纪纲更难，只觉得头疼。
    想到西宁侯，也只能叹息一声，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跟宋望西解释，她又连累了大人。
    楚天祈看出她的想法，“你别多想，早晚这件事暴露，他其实一直都在等这一天，只是如今……提前而已。”
    纪纲不除，更多的人会受冤而死，所以，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赵简王看他们这样，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其实心里也没底，他也怕受到牵连，可如今人已经在这里了，他已经上了船，只能这样了。
    “这段时间你们就别出去了，先躲躲，安成公主也不知道你们在京城，等时间长了，也许气就消了。”赵简王安抚了几句，又匆匆离开，他得想办法把自己给摘出去。楚天祈与陆小猫猜到宋望西会想到是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
    宋望西留了信儿，消息传到楚天祈那里，他望着信笺，揉了揉眉心。
    陆小猫表情也很凝重：“大人，你要去吗？”这趟过去，就是坦白。
    楚天祈道：“早晚有这一遭，去吧，这次……是我对不住他。”他们可以当做不知道，可以当做没看到那账本，可为了除掉纪纲，他还是找到了西宁侯。“我跟大人你一起去。”
    陆小猫猜到会是这样，不想让楚天祈一个人面对宋望西的暴怒。
    楚天祈想说什么，可对上陆小猫眼底的坚持，到底什么也没说。两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去了包厢，还是之前的打扮，装作一对夫妇。
    两人推开门进.去，关上门抬头，发现房间里只有宋望西一人，他垂着头坐在那里看不清面容。
    陆小猫与楚天祈对视一眼，抬步朝前走。
    等两人在宋望西面前站定时，宋望西终于抬起头，他的视线从楚天祈的脸上转到陆小猫身上，最后又重新看着楚天祈：“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楚天祈没瞒着他：“是。我们这次回京，就是拿到了账本，发现里面……有西宁侯当年的旧事。”
    “所以你们就让他去认罪？”宋望西眼下一片青黑，一双眼死死盯着楚天祈，让他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说对不起廖剩无几，可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可这件事……我只能这么做。为了除掉纪纲，只能如此。只是我们回来是想请西宁侯帮忙一起收集纪纲的证据，只是没想到西宁侯不信我们，怕连累你与安成公主，干脆处理好一切事宜之后直接去认了罪。”可这些如今再说却也没什么用，西宁侯要派去守皇陵，纪纲却只是被降职而已。
    宋望西冷笑一声，突然在楚天祈没回过神的时候，拔出剑就朝着陆小猫刺去。
    楚天祈脸色微变，猛地扯开陆小猫，挡在她面前，伸手握住了剑刃。
    “大人！”陆小猫没想到楚天祈会徒手接剑。
    宋望西也吓了一跳，可随即却是狠下心：“楚天祈你给我让开！否则，以后你就不是我兄弟！”
    自从这个陆小猫出现，一切都脱离了原本的日子，他不管什么纪纲，也不管别的，他只想他爹跟他们在一起，结果现在呢？他娘这些时日都是以泪洗面，他恨，恨极了。
    楚天祈却是没让：“她没有错。你若是要恨，就恨我吧。是我对不起你，只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西宁侯这些年怕是也承受着内疚，而他也不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扳倒纪纲。
    宋望西猩红着眼死死盯着楚天祈：“你……楚天祈，我再说一次，你让不让开？”
    楚天祈摇头：“不让。”
    “好！哈哈哈，好！可真是好！”宋望西咬着牙，可望着手掌心内不住往下滴血的楚天祈，知道如果楚天祈拦着，他今日根本没办法动陆小猫，只能猛地松开手，盯着他们两个：“既然你这么护着，以后兄弟也别做了，我们以后也没关系了。”
    楚天祈站在那里没说话，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有预感了，只是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心里还是很难过，可他知道这件事是死结，如果换成是他，他能理解宋望西的这个做法。
    可同样的，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楚天祈望着宋望西，嗓子有些干，许久，才缓缓道：“……好。”
    宋望西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连剑也不要了，直接就这么甩袖走了。
    随着门咣当一声关上，陆小猫赶紧掰开了楚天祈的掌心，撕下一块布将他的手缠上就要去找大夫，楚天祈摇摇头：“别去，我带的有金疮药。”
    “大人你早就猜到了？”陆小猫咬着牙，心里都是自责，她虽然猜到宋望西会生气，可没想到他会怒到要杀了她。
    楚天祈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金疮药：“你帮我涂药吧。”
    陆小猫暂时也顾不上继续询问，赶紧替他开始上药，只是瞧着那极深的伤口，眼圈忍不住红了，是她连累了大人，原本大人不必如此，不必参与进来的。
    像是看出陆小猫的想法，楚天祈叹息一声：“这件事就算不是你，我也会这么做，会对付纪纲。”
    陆小猫只当楚天祈是在安慰他，垂着眼认真替他包扎，望着那狰狞的伤口，尤其是鼻息间的血腥味，心里很不好受。
    楚天祈抬眼瞧着近在咫尺的人，对方的担心几乎都写在脸上，他叹息一声：“我是说真的，不是安慰你。我是不是从没告诉过你我的身世？”
    陆小猫已经替楚天祈包扎完，闻言抬头：“嗯？”
    楚天祈望着她的眼，眼底带着安抚的笑意：“我之前说的跟纪纲有仇，是真的。其实我本来是有父有母并非孤儿，而是……纪纲为了一些目的想要培养我成为他的一枚棋子，估计将我偷出来，是我们骨肉分离，让我成为一个孤儿，而非真心实意对我。加上如今朝堂局势，纪纲必须要除掉。”
    陆小猫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她愣愣看着楚天祈：“那你的双亲……”
    她心里有些不安，纪纲这样的为人，怎么可能还放过无辜之人？
    大概是看出她的担心，楚天祈道：“他还没有这个本事能伤到我的双亲，不过……却也是想拿我最后换点东西。他们还活着，只是……他们不知道我还活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