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247章 两月之期

    “你……”西宁侯诧异不已，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京城遇到楚天祈？
    他不是早就离开京中了？
    纪纲派了这么多人追杀这个义子，别人不知，内部可是都一清二楚，他竟然还有胆子敢回来？
    柳小东是认识楚天祈的，以前陆小猫在北镇抚司当值他去过几次，也见过楚天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他的视线直觉看向陆小猫。
    陆小猫走过去，压低声音道：“小东，我们想单独跟西宁侯说几句，你能不能……帮我们守着外面，不要让别人进来。”她虽然相信柳小东，可账本的事太重要，她不能泄露分毫。
    柳小东虽然想留下来，他有很多话要问，可闻言还是应了：“好，我在外面等你。”既然这次遇到，那还有机会问，也不急于这一时。
    柳小东出去后，陆小猫与楚天祈看着一脸莫名的西宁侯，走过去，压低声音：“侯爷，我们想跟你谈一桩生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是关于……纪纲的。”
    西宁侯面上不变：“纪纲？本侯跟他不熟，也没什么要跟你们谈的。”
    “是吗？可我这里有些东西想给侯爷看，侯爷不如先看过，若是依然不想谈，那我们不逼侯爷。”陆小猫说完拿出一张宣纸递过去。
    这宣纸上是誊写下来的账本上关于西宁侯的那一页。
    西宁侯面上本来没什么情绪，可等接过来扫过去，一张淡定自若纹丝不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纹：“你们……怎么会有这东西？”
    纪纲那狗贼说他已经将过往的一切销毁，怎么会在这两个后生手里？
    难道是纪纲让他们来找他的？
    陆小猫看出他的神色不对：“不是纪纲找我们的，这些也不是从纪纲手里拿到的，而是别人。”陆小猫没说是谁，她还需要这个东西来让西宁侯跟他们合作。
    西宁侯捏着这张纸：“本侯凭什么跟你们合作？”
    “侯爷不同我们合作我们也不能拿侯爷如何，可侯爷就不怕今日这东西在我们手里，日后会在别人手里？到时候一旦暴露出去，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以纪纲的为人，怎么可能会放弃西宁侯这个能利用的。
    偏偏当年不知为何西宁侯会留了这么一个把柄给他，怕是这些年……
    西宁侯的脸上果然露出复杂，攥紧的拳手手背上青筋暴怒：“你们要让本侯做什么？”
    陆小猫道：“我们其实也不需要侯爷多做什么，只是想让侯爷跟我们合作，除掉纪纲的一些心腹，拿到他的证据，到时候，希望侯爷跟我们一起拿着证据去皇上面前作证告发纪纲，将他这些年的罪行都公布于众，绳之于法。”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本侯一旦说出来，那本侯也躲不过去。”西宁侯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慢慢开口。
    陆小猫沉思许久：“侯爷，虽然我们知道这么说过分，可纪纲如今权倾朝野手握重兵，他这些年靠歪门邪道拉拢这么多臣子，忠臣惨遭陷害身首异处，要么被驱赶发配。
    长此以往，朝堂动荡不稳，早晚大明会葬送到他的手里。既然如今我们有这个能力，为何不试试？侯爷这些年也没少受到纪纲的威胁吧？
    他让你做的那些事，只要侯爷与皇上说清楚，皇上是个明君，到时候侯爷将功补过，也许还可能赎罪。还是侯爷想等着那日万一纪纲的事迹败露，到时候……皇上震怒，侯爷也无法独善其身。
    最重要的一点，相信侯爷比我们更清楚，之前因为纪纲连同汉王污蔑我与楚大人的事，导致皇上对太子产生怀疑，一旦太子被废，汉王立为储君，以他与纪纲的为人，他们两人联手，这朝堂之上，哪里还有忠臣良将的容身之处？侯爷，请您看在百姓以及那些含冤受死的臣子的面子上，帮我们一把。”
    陆小猫拱手，朝着西宁侯鞠了一个躬。
    楚天祈也站了过去：“侯爷，还望以大局为重。”
    西宁侯沉默许久，他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不知过了多久，偏过头不去看两人：“楚天祈，本侯且问你，纪纲是你的义父，你为何会弃了他不顾反而这么对吧？都说养恩大于天。”
    楚天祈听完没回答，陆小猫也看过去。
    她其实也一直挺好奇的，只是有些话该问有些话不该问她还是分得清，所以这些她都没问过。
    楚天祈看了西宁侯一眼：“如果我说是因为我本来不是孤儿，是他强行将我变成孤儿，抚养在身边也不过是因为想利用我，侯爷可信？加上这些年见过他做的那些心狠手辣的事不想助纣为孽了。”
    西宁侯愣了下：纪纲利用一个孩子？
    为什么？这楚天祈有什么身份能被纪纲利用的？不惜将一个孩子养在身边这么多年？
    西宁侯想不通干脆不去想，他看向陆小猫：“那么你呢？”他并不相信这两人，他怕是纪纲送过来忽悠他的，是想试探他。
    这种事以前纪纲那老匹夫也没少做。
    陆小猫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我这么做的缘由有两个，一个跟大人后一个差不多，不想再看纪纲滥杀无辜，至于另一个……是想为我祖父一家平反，还他们一个清白。”
    西宁侯诧异地看过去：“你可是哪个大臣的遗腹子？”
    陆小猫看他一眼：“不是……我原名唤作周南海，而我的祖父，就是周新。”
    西宁侯猛地抬起头：“什么？周新是你的祖父？”
    “是，纪纲欠了我周家这么多条人命，我要报周家的血海深仇，要让纪纲血债血偿。”陆小猫攥着手，她既然占了这个身体，那周南海的仇她就要替她报。
    西宁侯没想到周家还有活口，想到当初被灭门的惨事，他是后来知道的，却无力阻拦，一开始看到陆小猫他还以为对方是为了躲避纪纲的追杀才男扮女装，没想到她从始至终都是女扮男装，甚至不惜迂回的做了这么多连男儿都做不到的。
    西宁侯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本侯总不能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只是本侯有一个要求。”
    “侯爷尽管说。”陆小猫松口气，西宁侯这意思是同意了吧？
    西宁侯道：“我知道，我一旦揭穿纪纲，那么等着我的也将会是惩罚。当年我一脚踏错被纪纲陷害之后没来得及收手，如今罪孽深重，若是告上去，怕是我的下场不会好。这是我罪有应得，只是望西他们是无辜的，望西好不容易与杨家那小姑娘订婚，我看得出来他很是欢喜，所以能不能等他们成婚之后再开始合作？”
    陆小猫与楚天祈对视一眼：“本来我们也是这个打算，只是婚期还未定，怕是……来不及。”
    毕竟如今汉王纪纲都在出手想办法将太子拉下来。
    若是让他们得逞，日后更难。
    西宁侯道：“你们且放心，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会想办法将婚事提前。”
    陆小猫两人也不想让宋望西空欢喜一场，想了想，还是应了。
    得了西宁侯的同意陆小猫像是背上压着的石头都松了，他们送走了西宁侯，柳小东还在外等着寸步未离。
    看到他们出来柳小东朝西宁侯行了礼。
    西宁侯摆摆手：“你们既然有话要说就说吧，本侯要先回去一趟，至于之前的事，明日再说不迟。”
    柳小东恭敬将人送走，这才回神看向陆小猫，视线在陆小猫身上看了一圈，确定她真的没事，才松口气：“你没事儿，真好。”
    陆小猫想到自己当初不告而别，让开身：“进来说吧。”她刚开始差点没认出来，不过几个月不见，她总觉得小东像是朝夕间长大一般，性子也沉稳不少。
    柳小东跟着陆小猫走进去，视线不经意扫过楚天祈，垂下眼，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涩，等坐下之后，他才看向对面坐着的两人：“这些时日……可还好？”
    陆小猫看柳小东并未对她的女装露出什么意外，很是诧异：“你不觉得我这样很奇怪？”
    柳小东摇头：“其实……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你是女子了。”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陆小猫更意外了。
    柳小东想了想：“以前我们喜欢去后面的林子里掏鸟蛋逮鸟雀，后来有次你落了一张方子，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出什么事生了病没告诉我，我就拿着方子去问了大夫。大夫说这是……治疗女子、女子月信不稳。”说到这，他耳根一红，大概是觉得不太妥当，抬头，定定望着也傻眼的陆小猫，“我不是有意要探你的隐私，当时我就是那么一问，你放心，我没跟别人说过。”他的视线落在陆小猫的妇人髻上，再看了看一旁的楚天祈，还以为他们两人已经成婚。
    他深吸一口气：“那会儿我想着陆氏客栈并没有任何女子，后来我就看你义父一直喊你喝药，加上你长得……本来就雌雄莫辩，我后来想想就知道你是女扮男装。”
    陆小猫没想到竟然早就掉马，不过好在柳小东没说出去，从他哥柳舒畅从未怀疑过就能看出：“谢谢你帮我隐瞒。你如今……可是在朝中任职？”
    以前柳夫人就一直想让他考科举，如今看来是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