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223章 他知道了

    楚天祈愣愣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回过神，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否则，他怎么听到这嬷嬷在说陆小猫是女子？可怎么可能呢？
    陆小猫怎么可能会是女子？
    可这嬷嬷是汉王的人，对方不可能会偏袒陆小猫，既然对方检查了说是女子，那就证明……陆小猫的确是女子。
    楚天祈脑海里空白一片，他僵在当场许久，才惊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怪不得……怪不得陆小猫不接受杨姑娘，还说她有不得已的原因，斩钉截铁地说两人是不可能的。
    他一直以为对方只是不想让宋望西误会，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原因吗？如果陆小猫是女子，自然绝不可能会与杨姑娘有任何牵扯。
    他也突然明白为何杨姑娘的态度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一开始杨姑娘对陆小猫的态度极好，可从那晚之后就变了，他当时站得远远的，并未听清楚陆小猫与杨姑娘说了什么，可也就是那时候陆小猫说完之后，杨姑娘打了陆小猫，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杨姑娘再三针对陆小猫。
    如今的一切因为陆小猫是女子似乎都解释清了……
    而随着楚天祈冷静下来，他的心脏忍不住噗通噗通剧烈跳动了起来，如果陆小猫是女子，那是不是代表着这段时日他的求而不得，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可能？他是不是……是不是……
    楚天祈怔怔望着陆小猫久久都未回过神，可随之而来的是眼底惊人的灼亮，若是陆小猫此刻看过去，怕是会立刻明白楚天祈对她的感情。
    陆小猫并未看到楚天祈，她此刻跪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等着汉王开口。
    在场的人除了楚天祈汉王大概都觉得这个结果很正常，毕竟在他们眼里，一个后宫的宫女怎么可能会是男子？这若是真的证实了，牵扯到的可多了去了。
    毕竟这陆小猫在后宫的时日可不短，连带的怕是也会连累那位萧妃娘娘，还会牵扯到很多。
    皇上如果震怒，雷霆之怒怕是会牵扯到不少无辜之人，如今太医院的太医也都松了口气。
    汉王却是傻了眼，他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陆小猫，后者低垂着头，只露出一个后脑勺，露出的背脊因为这段时日清减不少瞧着更加玲珑有致，他眼底闪着不可置信，他先入为主地觉得这宫女是陆小猫，加上入宫的时间也对得上，所以就觉得这肯定是陆小猫。
    陆小猫是男子，所以这宫女一定是男扮女装，可如今却证实……他错了？难道真的是一开始就是他想错了？
    这宫女真的只是一个寻常的宫女？根本就不是陆小猫，真的只是凑巧了？
    汉王盯着陆小猫的脸，猛地站起身就要让人去检查陆小猫的脸，可余光一瞥看到不少太医都紧锁着眉头，望着他的目光带着谷欠言又止，他很快冷静下来。
    他刚刚的举动已经不合时宜，也不合自己的身份，如果此刻真的证明了陆小猫是男子倒是也罢，如今证明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乱来，若是再次证明是错的，那么怕是连带的父皇也会怀疑他是否故意针对，也会觉得他是否是个稳重的王爷。
    这个想法一起，汉王惊出一身冷汗，慢慢重新坐了回来，再看向陆小猫的目光带着探究，他虽然着急找到陆小猫，却也不想让他这些年在父皇心目中建立的形象崩塌，只能挥挥手，笑道：“看来是下面的人探查错了，你们这些狗奴才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竟然会禀告出这个结果？”他一脚将身边的一个心腹踹翻了。
    心腹意识到什么，立刻跪下来将一切职责背了下来，汉王象征性地责骂了几句，寻了个台阶，这才挥挥手让侍卫放开陆小猫，并耐心安抚几声，“这次真是误会了，是本王手下的人办事不利，让姑娘受了委屈，可否给本王一个面子，原谅本王这属下办事不利？”
    堂堂一个王爷这般好生言语，加上身份摆在那里，顿时原本眉头还私下里紧锁的几个太医面容舒缓下来，看来刚刚汉王的确是因为下面的人禀告错了才会说出那番话，说起来归根到底也是汉王关心皇上安危，如此也不是什么大错。
    陆小猫自然明白汉王这番作态的缘由，她敛下眼自然说不在意，更何况，她还真怕汉王狗急跳墙真的会让人查她脸上的易容，虽然她易容的天衣无缝，可到底是假的，若是真的来查，说不定还真的会看出异样。
    两人言归于好，很快汉王就带着人离开了，太医院的太医也安抚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不过是个宫女，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忙，若非这次听说是这宫女立了大功，他们这些都是给皇上妃子看病的，还真没给一个小宫女瞧过。
    陆小猫松了口气，瞧着四处散开的人才发现后脊背都是冷汗，功劳她是没打算要了，只想着要怎么想办法从宫里离开，汉王这会儿是担心自己的名声以及怕被朱棣误会心思这才赶紧离开了，可等回去之后有人给他献计，说不定汉王就回过神，到时候她想跑也来不及了。
    她刚要转身回去想办法，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太监，帽子带的很低，可那身形……
    陆小猫身体一僵，眼底有异色闪了下，她怔愣片许，认出是楚天祈。
    想到刚刚的事，她脑海里有什么炸开了，他这是……都听到了？
    那大人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了？那大人会不会怪她一直在瞒着他？
    陆小猫偏着头怔在原地许久都没动弹一下，楚天祈这时抬头，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冲过去，才没有失态。
    楚天祈深吸一口气，看向陆小猫，隔了不远的一段距离，却谁都没有动，两人就那么互相望着，还是陆小猫先一步回过神，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迅速转身低着头就开始快步往回走。
    楚天祈也回过神，追了过去。
    陆小猫本来是想直接回房间的，只是听着身后追过来的脚步声，她想了想，还是拐了几个弯，朝着太医院最偏僻的一处走去，最后停在一个人烟稀少的树后。
    她刚绕道树后，楚天祈就追了过来，只是到了近前，却站着没动了，似乎不知说什么，他望着陆小猫，到现在还没怎么回过神，此刻瞧着陆小猫那双眼，以及身形，还有当初见面时对方本就长了一张雌雄莫辩的脸，这么久了，他竟是从来都没怀疑过。
    也是，毕竟他压根想不到一个女子竟然胆子能这么大，甚至对于尸体也从不畏惧，说下手就下手了，他先入为主觉得对方定是男子，所以这才……想到自己还将对方带回自己的府邸这么久，楚天祈被帽子遮住的耳根红了，面上却依然没什么表情起伏。
    楚天祈捏了捏指骨，才勉强开口，哑着声音道：“你……”
    可开了口，楚天祈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陆小猫刚刚见到楚天祈第一反应是对方知道了会不会怪自己的隐瞒，可随后想到对方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纪纲的义子也从未告知她，他们算是两清了。
    想到这，陆小猫压下心底的涩然，抬起头面无表情看向楚天祈：“你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我就先回去了，我伤了手还没好全，要回去歇着了。”
    楚天祈张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就像是昨夜明明想着去看她的，可到了门前，却又踟蹰不前，没敢真的进.去。
    陆小猫看他不开口，干脆让开身打算离开，只是擦肩而过时楚天祈终于回神，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腕，他之前习惯了，反射性的还以为对方是男子，只是等握住了，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手：“抱、抱歉……”
    可说出口却觉得这道歉却好没任何诚意，楚天祈眼神闪过懊恼，只是他本来就是面瘫脸，抬眼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你打算怎么办？汉王回去之后怕是很快就会想明白。到时候你再想躲，并不容易。”
    陆小猫将手臂扯回来，没回头，耳朵里嗡嗡的，半晌才回过神楚天祈说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才回道：“我自己会想办法，不劳费心。”
    楚天祈望着她不肯回过头的背影，以为她还在恼自己隐瞒是纪纲的义子的身份，可如今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这些：“你若是还愿意信我，今晚上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用一具尸体代替你，之后将你从宫里带出去。”
    楚天祈紧张地等着，生怕陆小猫会拒绝。
    陆小猫明明知道这人不可信，对方是纪纲的人，可偏偏理智遇到了冲动，她脑海里闪过之前在山洞时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她咬着牙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到了这时候明明知道对方是纪纲的人，还是愿意相信。
    陆小猫没说话，楚天祈朝前走一步靠的更近：“没时间了，别的事我回头会解释，先出宫再说，更何况，你也不想真的被汉王发现连累萧妃娘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