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172章 逼他道歉

    陆小猫盯着那个圆点，很奇怪是什么东西会在这个地方留下这么一个痕迹，这个圆点是在肩头的位置往下一些，靠近衣襟外侧一些。如果对着的话，也就是在脖颈下方一些的位置。
    陆小猫纠结的模样让楚天祈心下一动，也走过去：“怎么？”
    “不好查，凶手太狡猾了，很明显就是要将宋公子作为陷害对象了，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宋公子自己又喝得酩酊大醉，还有那两个公子，他们作为人证，还听到那些话，若是找不到凶手，宋公子这杀人的罪名……”人言可畏，尤其是这种事，拖得时间久了，加上宋望西这身份，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对方有杀人动机。
    兰玉在陆小猫查看这件血衣的时候，下去安排了，他这兰御坊来的要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么就是有头有脸的人，冒然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他这个东家需要亲自去解释，否则太得罪人了。
    宋望西被兰玉泼了一脸冷茶，这会儿也清醒了，他揉着眉心，听了一会儿，也听到了众人的声音，一张脸渐渐也凝重下来，他不是个蠢的，从事发到这会儿酒醒，李文俸死了，还实在他在兰御坊特有的包厢外，不仅如此，还有他沾血的衣袍，加上先前的话……他白日里刚刚去见了杨琪心，对方将他嘲讽了一番，他心里窝着气，说要杀李文俸的话，也只是醉酒气恼之言，他自然不可能杀人。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文俸死了，他之前丝毫没有掩藏自己对李文俸的厌恶，怕是只要刑部的人一调查，就很清楚他在这其中参与的角色。
    若是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他这个替罪羊……是当定了。
    宋望西狠狠抹了一把脸，他宋望西在京中混了这么多年，从来都只有他弄别人的份，竟然还有被人算计的一日，更丢人的是……他出事，竟然还要自己的情敌来给他善后。
    宋望西咬着牙，抬眼，目光凶狠地落在不远处拿着血衣蹲在李文俸尸体旁的少年，那模样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如果对李文俸这些人只是厌恶讨厌，那对陆小猫就是十倍的厌恶讨厌外加……嫉妒。
    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对方轻而易举得到了，却根本不屑一顾。
    可陆小猫又是兰玉父亲的救命恩人，原本两人只要不看到，他就只当没事儿，可今晚上这种事被自己的情敌看到了，宋望西这心里不得劲儿，他咬着牙，望着陆小猫，酒醒之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小爷不用你帮，哪来的滚哪儿去。”
    陆小猫本来正在发愁若是今晚上找不到凶手怎么办，就听到这么一句，她抬头，就对上宋望西纠结复杂的目光，对上她的视线，故作凶狠地瞪他一眼。
    陆小猫觉得这宋公子这么大的人了，还真是少年心性，怪不得杨姑娘一直看不上他，如此这般任性而为，估计杨姑娘只会觉得他不过是随性而为，对于她的追求不过是求而不得生出的执念。
    如此这般，怎么还可能会真的上心答应？
    陆小猫知道他这性子一时半会儿改不掉，也懒得计较，低下头，发现身边站着的楚天祈不知何时走到了宋望西面前，垂着眼，因为楚天祈背对着她，陆小猫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可声音却是传了过来：“道歉。”
    宋望西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你让我给他道歉？”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他竟然为了一个小子，这么对他？
    楚天祈薄唇冷抿，强调：“道歉。”
    陆小猫根本没义务办这件事，也没必要插手进来，还要冒着重新让汉王等人注意到的危险，对方却毫不犹豫接受帮了，结果宋望西不仅不感激，还口出恶言，这让楚天祈心脏很不舒服，甚至第一次生出想揍自己兄弟的冲动。
    宋望西抬眼，刚想发怒，可对上楚天祈丝毫没有开玩笑甚至严肃冷漠的目光，脸色一变：“你认真的？”
    楚天祈面无表情道：“是。”
    宋望西对上楚天祈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环顾了一圈四周，看到不知何时房间里都看过来的人，他再重新看向楚天祈，浑身一激灵，意识到什么，抹了一把脸：他大概是喝酒喝傻了，这个时候……他竟然、竟然……
    宋望西垂着眼，对着陆小猫快速道：“对不起。”
    陆小猫并不在意，可她没想到楚天祈竟然真的会摁着自己兄弟的头给她道歉，这让她忍不住觉得心底发热，她来到这里两年，之前因为要躲避那些人，隐姓埋名，加上还要查祖父的事，所以开了那间陆氏茶楼，一开始的时候，没少当孙子，加上见惯了这些人，她早就看淡了。
    可第一次，除了义父之外，有人能站出来，站到她面前，因为她的情绪而不惜……
    陆小猫嗓子有些哑，却没说什么，垂下眼，继续翻看那件血衣，虽然宋望西这人不怎么样，可他到底是大人的兄弟，若是他出事了，大人肯定不好受。为了大人，她也要尽力将凶手找出来，不是为了宋望西，而是为了大人。
    这么一想，陆小猫觉得拥有无尽的力量。
    宋望西道歉的时候，其实没过心，可他这辈子都没道过歉，说出之后，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可抬眼，瞧见蹲在那里，翻看那具血肉模糊尸体的陆小猫，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
    他犯的错，别人看在自己兄弟的面子上，帮他尽量弥补，可他反而还冷嘲热讽，陆小猫完全无视的态度，比骂了他一顿还难受，他脸上烧得火辣辣的，想了想，喃喃一声：“我知道错了……真心的。”
    楚天祈对上他的眼，这才收回视线，重新回到陆小猫身边，显然是懒得理宋望西。
    宋望西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想去看一看，这时兰玉安排妥当之后过来了，还带来了刑部的人，陆小猫听到动静抬头，得，还是熟人，是赵衙头。
    赵衙头看到陆小猫眼睛一亮：“是小陆啊，好些时日没见了吧？你怎么在这里？”
    他听说兰御坊死了人，死的还是杨大人正在说亲的准女婿，吓得赶紧带着人过来了，没想到会看到陆小猫。
    “赵大哥过来瞧瞧吧，我刚好……过来见识见识，没想到遇到这种事。”陆小猫算是解释了一句，让开身，瞬间将血衣放了回去。
    赵衙头低头看到那具身体，面色也凝重下来，走过去，立刻挥手让仵作去验尸，他则是走到了陆小猫身边，询问情况。陆小猫将自己知道的，大致告诉了赵衙头一遍，边说着，赵衙头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宋望西身上，再看看死者，头疼了，这些公子哥大晚上的不能好好在府里待着么？因为吃醋跟踪还随口说出杀人的话，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祸事么？
    赵衙头听完了，也听出了陆小猫的意思：“你觉得他不是凶手？可他自己都喝醉了，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杀没杀人……”
    陆小猫道：“从表面来看，宋公子的确是最有可能的，可赵大哥你等下看了验尸单，应该能知道，死者的死因是脖颈上的那一刀，一刀毙命，可他脸上却同时被弄了很多刀，血肉模糊的，是死了之后扎上去的。且宋公子喝得醉醺醺的连自己都不知道杀没杀人，可他却知道换了血衣？可既然还清醒，为何还要将血衣专门留在这里连尸体也是，等着被发现？这不是矛盾吗？”
    赵衙头听着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加上信任陆小猫，对方以前在刑部的时候办了那么多案子，“可……今晚上兰御坊来了这么多人，想一晚上将凶手查出来，怕是难。”
    这种复杂的又牵扯众广的案子，光是排查都需要天亮了，又怎么可能一夜就将凶手找出来？更何况，这兰御坊的人他一个衙头也得罪不起，这……怕是难了。
    陆小猫也知道，所以时间紧迫：“这次拜托赵大哥了，可若是今晚上不查出来，即使以后查出来了，传出去别人也不会信……你想想宋公子的身份，到时候若是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那宋家……到时候对刑部名声也不好。”
    赵衙头一听也是，尤其是宋府，根本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抖了抖，表情凝重看向陆小猫：“小陆这次怕是要靠你了，你说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陆小猫等的就是赵衙头这句话，时间紧迫，她迅速安排下去：“尸体刚刚我已经查过了，若是赵大哥信得过我，那我就直接说了。李公子的死亡时辰是在戌时左右，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是戌时三刻，那时候李公子的身体还没凉，说明对方应该就是戌时到戌时三刻之间死的。从兰御坊的门口到这里，需要一盏茶的功夫，所以，如果不是兰御坊里的人所杀，我们只需要询问一番兰御坊守门的那两个人，将戌时三刻之后来的人都排除掉，之前的人有人见过的，没来过这边的，或者有人证这段时间有在场证明的，都能排除掉，如此一来，那些贵人怕是不剩下多少。”
    到时候专门针对这些人足以排查掉，就容易得多。
    如果是兰御坊里的人，那就更容易了，兰玉就是东家，将所有人都带到这里来，更容易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