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猫看到刘姨娘给杨荭喂了下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至少能先吊着命,等大夫来。
刘姨娘将陆小猫也赶了出去,陆小猫瞧着刘姨娘熟练的动作,想到她先前闻药的举动,心底闪过一抹疑惑:她会医术?
可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她也刚来了几日,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包括梁昶然。对方猩红着眼呆呆站在门口,突然猛地一拳头砸向了一旁的柱子,咣当一声,有血溅过来,陆小猫抹了一把脸,突然有些晃神。
梁昶然还要继续砸下去,却是被人给握住了手腕,梁昶然头也未回:“松开!”
那人却是没放,大概是身体虚弱,捂着嘴轻咳了几声,才哑着嗓子道:“你就算是将自己给赔进去,人如今也这样了,倒不如留着精力等人醒了。否则,你想那个还没救活,你自己也折进去?”
对方慢条斯理的话,让梁昶然愣了下,因为背对着陆小猫她看不清梁昶然的表情,但是她瞧着握着梁昶然手腕的苍白男子,许久都未回过神。二少爷……梁宏斌。
如果按照她一开始的想法,孩子如果是梁宏斌的,梁昶然绝对不可能对对方态度这么好,那只能证明……杨荭的孩子,并不是二少爷的。
楚天祈的话这个时候传入脑际,陆小猫向后踉跄着倒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孩子真的是……
那么,凶手可能是大少爷与杨荭吗?或者还包括刘姨娘?
只是那晚在灵堂,刘姨娘到底在找什么?
随后匆匆赶来的徐姨娘以及徐洙,她们上前也开始安抚大少爷,很快大夫与稳婆就来了,一时间后院忙碌了起来。
陆小猫怔怔的瞧着突然和睦起来的一家人,心里莫名像是梗着什么,如果凶手真的是大少爷与杨荭,还是因为这么一个理由,陆小猫突然就不想查了……她甚至觉得梁老爷是罪有应得,罪该万死。
只是,她根本不可能真的不查……她需要一个真相,来得到一个机会。
而且,就算她不查,楚天祈派来的人,早晚也会查出来。
稳婆与大夫来了之后,杨荭最终无碍,不过,大概是大少爷吓到了,一直待在房间里照顾对方,刘姨娘等确定杨荭无事了之后,才走了出来,视线环顾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了陆小猫的身上,抬步走了过来。
只是经过陆小猫的身边却并未停下:“跟我来。”
陆小猫抬步跟了过去,她也知道对方想问什么,无非是那枚药丸。
当时情况紧急,她为了救杨荭才不得已拿出那枚药丸,如今杨荭得救了,她却需要一个理由,否则,一个卖身为奴的婢女,怎么会有那么稀罕的药丸?
不过,陆小猫早就想到了说辞,等跟着刘姨娘去了一处隐蔽的角落,陆小猫垂着眼,挡住了眼底的视线,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刘姨娘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带着打量与考究:“那药丸你是从何而来?别说你不知道,那药丸用的珍惜药材,价值千金,绝对等闲之物。”
陆小猫解释道:“那、那是祖上留下来的……以前奴婢家里其实挺好的,只是后来落败了,留了那么一瓶药留着保命。当时情况紧急,奴婢就拿了一枚……奴婢那里还有半瓶,若是姨娘不信,可以去瞧瞧。”
刘姨娘皱眉:“当真?可我记得你进来时,是卖身葬父,为何不卖掉一枚药丸?”
陆小猫道:“那是祖上留下来的,是祖宗唯一留的,祖上有规矩不能卖的,只能救命……否则,奴婢也不至于……”
陆小猫像是被吓到了,抖着身子耷拉着脑袋,瞧着特别的胆小。
刘姨娘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稍后让梁管家给你拿二百两银子。”
“不、不用了……奴婢这药是不……”
“这银钱不是药钱,是为了你救了杨荭的命。这样也就不违背你祖上的规矩了,只说不能卖药换钱,但这是为了你救了杨荭的性命的报仇,不算是药钱。你可以收,还有……拿着这银钱还有卖身契离开梁府吧。”刘姨娘深深看了陆小猫一眼,随后转身就走。
陆小猫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这刘姨娘做事这么果断:“可……可奴婢一时间没地方去,能……能再留几日吗?”
刘姨娘没回神,不过大概是觉得突然赶人走的确是过分,应了声:“给你三日的时间,拿着银子随便找户好人家吧。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陆小猫望着刘姨娘的身影,心底的疑惑更深了:莫非……梁老爷当真是……
因为杨荭流产出了事,当夜嬷嬷姨娘都留在了杨荭那里照顾,守灵堂依然是陆小猫与梁大的,这梁大依然没有出现。
陆小猫原本以为这梁大还是像先前那般偷奸耍滑去了,只是等到半夜,她突然就听到一声嘶声裂肺的惊恐声,陆小猫听出是梁大的声音,脸色一变,迅速爬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路上,陆小猫遇到了也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的二少爷徐姨娘等人,等他们赶到地方的时候,发现时后院的一处井边,井边还有另外一个仆役,被吓得浑身直哆嗦,捂着头啊啊啊的尖叫着:“有鬼……有鬼……啊啊啊有鬼啊!”
说罢,像是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吓了众人一跳……
陆小猫瞧着这仆役,疑惑地皱眉,她刚刚明明听着声音像是梁大啊?怎么会是这个仆役梁二?
他们本来不叫这个名,据说是梁老爷觉得他们的名字难记,直接给改成了梁大梁二。
他们这两个是梁老爷的狗腿子,自然唯命是从。
众人也被对方这模样给吓到了,陆小猫忍不住想朝着井边走去,却是被一把拉住了,拉住她的是徐嬷嬷:“你做什么?不怕死啊,没听到有鬼吗?”
“可、可我刚刚……听到梁大的声音,不会……不会……”陆小猫像是被吓到了,躲在徐嬷嬷身后,手指却是指着那井边。
众人也被她这么一指给吓到了,想到先前做法事的法事,都脸色变了。
众人被陆小猫这句话一吓,就围聚在了一起,推拒着谁都不敢往前走,徐嬷嬷也吓到了,“你、你不要胡说……怎么可能有鬼?”
“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是我刚刚的确是听到了梁大的声音,而且,梁大也没有来守灵,这里也没他,只有梁二一个,万一真的出了事……”陆小猫好歹也不是古人,自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她强自镇定下来,她怀疑梁大怕是……刚刚她的确是听到了梁大的声音,可来了之后并未看到梁大,只有梁二一个人像是被吓疯了一样,拼命的说有鬼有鬼,这会儿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这里没别的地方能躲藏,如果她刚刚的确是没听错的话,那么,很可能梁大就在这个井里。
众人也哑了声,纷纷看向徐姨娘:“姨娘,怎、怎么办?”
徐姨娘吓得也脸色惨白:“这……这……”
一直沉默不语没说话的二少爷梁宏斌这时突然开口:“去报案。”
“报、报案?”众人被吓到了。
“如果真的像肖潇说的那样梁大真的出了事,我们这会儿过去也于事无补,先去报案,不要动这里。”梁宏斌的话刚落,几乎是同时,大少爷也匆匆赶了过来,他大概是照顾杨荭一日一夜未眠,双眼血红,精神也不好,走过来,“怎么了?”
梁宏斌跟他大致解释了一番,梁昶然直接看向一同跟过来的梁管家:“去报案。”
梁管家不敢多呆,赶紧去报案了。
不多时,楚天祈带着几个锦衣卫就过来了,到了后院,直接让一个锦衣卫将在场的所有人控制了起来。
随后,由两个锦衣卫下去井里查看,一个将梁二给泼醒了,只是梁二醒了之后,却是直接吓疯了。
除了嘴里一直喃喃念叨着“有鬼有鬼”之外,根本神志不清。
楚天祈眉头皱得紧紧的,直接一挥手,让锦衣卫将人带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两个下井的锦衣卫也上来了,不过身后却是拖着一个湿漉漉的人。
无声无息的,就那么耷拉着脑袋被拽了上来,放在地上的瞬间,一张扭曲惊恐死不瞑目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胆子小的“啊”的尖叫一声之后,竟是生生吓晕了过去。
拉上来的人,果真是梁大,只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楚天祈带来了北镇抚司的人验了尸,是吓死的,与梁老爷的死的一模一样。
陆小猫怔愣在原地,也傻了眼,死了?跟梁老爷一模一样?
她先前猜测杀梁老爷的人可能是大少爷与杨荭,可杨荭流产,大少爷与梁管家一直在照顾她,可这时候梁大却死了。
死得还跟梁老爷一模一样。
那么凶手很显然不是大少爷与杨荭了,那凶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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