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含烟石景安》四百二十八、结局

    梁羽虹跳下马冷笑：“这有何难？起！”这回，云纹玉佩寂然无声。她带着昏迷的罗含烟去蛇谷时明明还起作用的啊？现在怎么不行了？梁羽虹额头冒汗，急得抓着云纹玉佩一再大喝：“起！起！起！”
    竹笛公子自真正的罗含烟到来后就没有看过梁羽虹，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罗含烟身上，感受着来自她身上的强大气场。那只大黑雕没有找到肃宗的藏身处，也在中年妇人的法力之下飞了回来，落在竹笛公子的肩上。
    罗含烟眼睛刺痛着，盯着竹笛公子的视线仿佛要把他看穿。
    那中年女子按下云头，罗含烟落地，小猴兴奋地扑上前去道：“含烟姐姐，真的是你！我们都被那个假罗含烟骗惨了！我好想你，我知道你不像她那么坏，她对我好凶，吼我！”
    小猴指着梁羽虹控诉，罗含烟对他微笑，摸了摸他的头，他已经长高了，比罗含烟都高了一些。
    然后罗含烟视线飘向竹笛公子，缓缓走至竹笛公子面前，一步一步，每一步都似踩在竹笛公子的心头，罗含烟的心在滴血，这是一种鲜血淋漓的感觉。自从被关进嵩山蛇谷洞中后，她就伤心欲绝，明知道竹笛公子算计她，她还是中了计，他真下得了手，竹笛公子，你真的从未爱过我吗？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若不是她在谷中想着他时玩弄着从天沟底带上来的两粒七彩发光石，林蝴蝶得到感应前来救她，她真不知什么时候才出得来。他们是把她关在曾关丁纪元的洞里的啊。
    在竹笛公子面前站定，周围的气流都带上了她的怒气，旋转着冲击着，像是旋风。她扬起了手，很想狠狠甩竹笛公子一耳光，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然而看到他出尘俊逸的面容，这一巴掌终究打不下去。
    “竹笛公子，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我对你已经彻底失望。我没想到，你的野心这样重，我低估了你，错看了你。一直以来，我忍耐着，等待着，期待你回头的一天，期待我们能心无城肺地相处的那一天，然而，你还是让我失望了，你跟梁羽虹联手算计我，即便我知道，还是要沉沦，还是要中伏。现在看到了这个场面，我死心了。你根本就没爱过我，你处心积虑要的是权利，是得天下的野心，为了这个，连百姓的死活都不顾，挑起争夺战乱。你跟安禄山又有什么区别？”
    竹笛公子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吐露着悲愤的话语，他的眼睛刺痛着，声音卡在了喉咙中，涩涩地疼。竹笛公子想为自己辩解，但说不出口，什么话此时说出都显得苍白。
    梁羽虹还在绝望地摆弄着云纹玉佩，周边被骗的武林之人全都冷眼旁观。中年妇人手一扬，笑道：“撒手吧，这根本就不是你的东西。”
    那云纹玉佩跟玉蝴蝶便嗖地飞起，玉石钥匙也跟着脱离梁羽虹的胸前，轻巧地落于中年妇人的手中。就连梁羽虹怀中的《红尘觅仙》书也飞到了妇人手上。
    “你是谁？为什么抢我的宝物？”梁羽虹气势汹汹但色厉内荏。中年妇人笑得很温柔明艳：“我就是玉蝴蝶的主人，林蝴蝶，也叫叶飞鸿。梁羽虹，连你身边那本《红尘觅仙》也是我传下来的，不想被你得去。这本书的本意是男女修练者相互关照，从意念上换气交流，获得全部阴阳之气，证得仙境。而你，却错将它当成了以淫邪促修，走了歪路，如今，你已骨髓空虚，四肢百骸被邪气所侵，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还要猖狂下去吗？”
    果然，梁羽虹等她说完，便觉得浑身精力被抽空一般，浑身冷飕飕的，如开了千疮百孔，再也站立不住，带着绝望的目光倒地身亡。
    罗含烟不再理会竹笛公子，走到李泌面前，温和地说：“李泌，天下大乱，这一场乱是一场浩劫，会死很多人，社会财富也将大受损失，差不多是人间地狱。不如我们一起去仙家秘境吧。对了，我已将仙去，你有仙缘，从你小时候的各种异于常人之处就可看出，这一点想必你也明白，仙界的路现在已向你敞开，我们一起成仙而去吧。”
    竹笛公子又是羞愧又是嫉妒地看着他们，李泌眼中现出热切的情绪，他伸手位住罗含烟的手，很是眷恋不舍，罗含烟等他的答复。
    李泌再抬头望望城楼，楼上肃宗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他也正专注地看着李泌。
    李泌的喉头滚动了几下，握住罗含烟的手紧了紧，最终缓缓松开，他眼中的亮光渐渐转暗，但有了某种坚定的情绪：“不，含烟，虽然我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但始逢乱世，总得有人出头，不然百姓何辜？我要辅佐肃宗安定天下，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罗含烟抿唇垂下了头，半晌，当她抬起头时，眼中是雾蒙蒙的，她的声音也带上了水汽：“李泌，我很佩服你，你胸怀宽广，心存百姓的安危，我自愧不如。我想走了，祝你安好。如果有需要，我随时可以来接引你。”
    随后罗含烟转身向着自己这一方的将士们说：“有想跟我走的，大家同去仙家秘境，想跟着肃宗平定天下的，可以留下来。”
    将士们一阵骚动，大家交头接耳，嗡嗡不止。李泌奇怪道：“含烟，既然这位仙姑法力如此之大，为何不能体恤百姓的疾苦，运用法力中止战争，还天下太平？”
    林蝴蝶微笑道：“天下兴亡自有定数，有前因必有后果，前期朝庭做了很多昏聩不明的事，现在必然要有百姓遭殃。我虽有仙法，奈何左右不了天下命运，对付一些小的事件还可，大的方面历史如此走向，我干预不了。”
    李泌徒呼无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林蝴蝶与罗含烟带领跟随她的人及一狮一猴被一大片紫雾围绕，包括林一孔夫妇、丁纪元父子、刘青云夫妇、张嘉利等都瞬间消失，战场空下来一大片。
    竹笛公子失魂落魄，他嗫嚅着说：“我错了，含烟我错了。我已经心灰意冷，也带我走吧。”
    他越喊越大声：“含烟，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错了，什么宏伟计划我都不要，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他双臂张开，向天狂呼，悲怆之极。
    “二郎啊！”突然出现的慈祥温柔的声音打断了竹笛公子的呼喊。他的面前出现两位老者，一男一女，正是石家二老，他的养父母。竹笛公子记得，他们已经成仙。
    “景安，别难过，我们带你走。我们会帮你劝含烟的，让她接受你。”养母抚摸着他的头安慰着他，大黑雕没有飞走。
    热泪哗地流了下来，竹笛公子突然变得特别软弱：“爷娘，她会原谅我、接受我吗？”
    石老爷笑着点头：“会的会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含烟被关在洞中时，拿着那有灵性的发光石，流着泪一遍遍呼唤你的名字，说放不下你。只要我们带你去，你道歉的诚意够，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竹笛公子转悲为喜，忙抓住二老鲜亮的罗衫：“爷娘，快带我走。”
    二老袍袖一展，三人一雕消失。
    李泌长叹一口气，招呼城楼下剩下的人回城。不久后，长安原旧臣纷纷奔赴灵武投靠肃宗，安西、河西精兵也五千与七千也应召赴灵武，颜真卿亦以蜡丸奉表于灵武，肃宗军威始盛，与叛军的大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