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含烟因为被通辑的关系,很少出门,李泌加紧派人帮她寻找竹笛公子与梁羽虹。虽然他私心里希望竹笛公子与梁羽虹配成一对,他自己就有了希望。不过在寻人方面他还是尽心尽力,真诚地希望有个结果。
竹笛公子暂时没找到,却看到很多人来长安朝贡,怛逻斯之战一个月以后,波斯苏利悉单国、火寻国、康国、安国、俱密国并遣使朝贡,宁远国即拔汗那奉化王阿悉烂达干遣使献马二十匹,后来,长安城甚至出现了很多大食使者的身影。似乎唐之影响力依然没有减弱,也似乎唐与大食之战虽吃了败仗,但唐之战力依然给大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们未敢轻视大唐,并不敢真正东侵。
西域诸国更加积极朝贡,显然他们并不想大唐的影响力退出西域,因为他们不愿置于大食的统治之下而交重税,被迫改变宗教信仰。至少大唐在这些方面没有要求,给了他们事实上的自治。
高仙芝的败仗并未让玄宗对他完全责怪,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人能永远胜利,高仙芝被调为河西节度使。依附于高仙芝的边塞诗人岑参比较沮丧,写了一首诗:“相送泪沾衣,天涯独未归!将军初得罪,门客复何依?梦去胡山阔,书亭陇雁稀。”
长安给人感觉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氛围,大唐的边界线上有数个战场,西域、河西、剑南,剑南的失利也很大。
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帅兵讨南诏,大败,战死者六万余人,鲜于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帮其掩饰失败,上奏他有战功。而南诏王则依附于吐蕃。玄宗四处招兵打南诏,云南瘴气多,士卒未战先死的占了大部分。召不到够数量的兵,杨国忠便派御史四处捉人,锁送到军所。经常弄得哭声振野。看起来盛唐已到了峰顶,到了衰败的分水岭。
杨国忠威权日盛,他如今的职务有京兆尹、御史大夫、京畿、关内采访使等。
本来这些职位是王鉷的,他因善于逢迎玄宗而深受宠爱,一人领二十多职务,为人极张狂。其弟王焊与邢縡密谋作乱杀李林甫、陈希烈与杨国忠,被高力士率飞龙禁军斩杀之后,杨国忠告诉玄宗说,谋反之事,王鉷一定知道,后来王鉷被赐自杀,其弟王焊被杖死于朝堂。有司抄王鉷的家,几天都不能走遍。
王鉷升迁为大夫最初起于李林甫的推荐,那时杨国忠便对李林甫不满。前一年,突厥人阿布思降唐,因不肯屈为安禄山之下,被安禄山逼反。此时,杨国忠跟玄宗说,李林甫私下与王鉷兄弟及阿布思交往,左相陈希烈与哥舒翰也证明有这回事,玄宗于是开始疏远李林甫。李林甫的宠遇终于开始走下坡路。
王鉷死后,他所担任的职位都被交给了杨国忠,杨国忠权震天下,从此与李林甫为敌。
南诏多次侵犯边界,杨国忠是剑南节度使,蜀中之人请杨国忠亲自来坐镇,因此李林甫上奏皇上派杨国忠去蜀中。杨国忠心中不愿,但辞别玄宗时,哭着说他此行一定会被李林甫所害,杨贵妃也向玄宗求情不要让杨国忠去。
玄宗说,你先到蜀中处理一下军务,我不久就把你召回来做丞相。
李林甫听说后很忧虑,那么玄宗的意思是终于要放弃他了?要让杨国忠取而代之?他忧虑生病,回到了陕西昭应。
尚在长安的罗含烟除了寻找竹笛公子的下落,便是密切注意李林甫的动向。这一日,李泌的手下带来一个消息,貌似竹笛公子有在昭应出现。
罗含烟大为激动,一年了,她都没有得到竹笛公子消息,这一年过得相当折磨。她执意要去昭应寻找竹笛公子,李泌怎么都劝不住,最后劝服罗含烟,自己陪她一起去,自然为了避开通辑,罗含烟要扮成男装,并在脸上蒙了一层假面,这是她从竹笛公子那里学来的。
到了昭应,李泌陪着罗含烟大街小巷地找,可是哪里能找到竹笛公子的影子?罗含烟沮丧极了,李泌只能安慰她。看到罗含烟对竹笛公子如此痴情,李泌心中酸酸涩涩的。
这一天,他们傍晚时分回到客店,虽是男装,她与李泌也是分住两间房的,李泌真正做到了对她发乎情,止乎礼。吃饭后才准备洗漱,街上就乱成一团糟,李泌忙叫来店家问,店家神色慌张地说:“不得了了,当今最有权势的李右相,刚刚在家里被人杀了!”
罗含烟当场惊住:“啊?谁杀的他?”
“不知道啊,不过李右相害的人太多,谁都有可能杀他。他防范了一辈子,住处总是很多家兵拿着武器围着,出门也是前呼后拥上百人,哪想到还是给人杀了。”店家感叹道。
罗含烟跑出去想看个究竟,她知道李林甫住到了昭应,没想到有人盯上了他,最终让他死于非命。
李泌跟着追出,“含烟,别惹事,说不好会连累自己。”
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中,罗含烟眼角视线似乎掠过一道黑影,她倏地转头向不远处的屋顶望去,那俊逸挺拔的身形太熟悉了!
黑影一闪即没,罗含烟止不住激动的心跳,立即跃上屋顶追去,李泌随即跟上。
没多久,她便看到了前方的黑影,他似乎知道有人在追他,脚步放慢了些。略侧身回望一眼,那黑影便跃上附近一棵大树,钻进了一片树林。
罗含烟加紧步伐追去,在树林深处,这里已是完全黑暗,只隐约看到前方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看不清脸面,关键是对方还蒙着面罩。但罗含烟闻到了极轻微而熟悉的熏衣草香味,以及令她魂牵梦萦的熟悉的男子气息。
“竹笛公子!居然是你!”罗含烟喜极而泣,声音都是颤抖的。
“含烟!”竹笛公子说,罗含烟把假面拿掉。竹笛公子光看身形也能认出她来,他们两人都对彼此极为熟悉。
竹笛公子缓缓扯下面罩,目光上挑,看向随后赶到的李泌,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即使看不清,也可以感觉得到。
“恭喜你了,你们还是走到了一起,真是迫不及待。”竹笛公子熟悉而清冷的声音传来。
罗含烟脸一下子烫了起来,她回头一望,李泌已来至身后。委屈、羞辱,一股恼地袭上心头。她热泪滚涌,哽咽着说:“竹笛公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跟李泌清清白白,他一直很照顾我,尽力帮我找你,你不光冤枉我,也冤枉了他污辱了他!”
十一月的夜,已是寒意侵人,林中树叶都已落尽,月亮渐渐升起,大半个月亮将皎洁的光洒下大地,透过竹林,竹笛公子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隐约看到他不屑的面孔。
“这么维护他?含烟,别激动,我们已经没关系,你要跟他可以光明正大,我并没有说你们是奸夫淫妇啊。”竹笛公子冷硬地说。
罗含烟被噎得只有跺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有落泪。
已经站到罗含烟身边的李泌愤怒了,“竹笛公子,你说的是人话吗?自从含烟跟你好上后,你可给过她好日子?她跟你不是历经危险就是受尽委屈,你还这样羞辱她?亏她这一年因思念你而受尽煎熬。你知道吗?她为了替你报仇,专程跟着高仙芝西征,与大食决战,还杀了哈贾吉。你应该听说了这次惨烈的败仗,你就不担心她回不来?如今还污辱她的人格,你有当过她是你的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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