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那边取了东西返回的宫女太监们,佟裳道:“他们既然敢名目张胆用毒,便是料定你不敢如何,你若这个时候冒然把这件事抖出去,兴许还会被人算计,失宠于皇上,孩子虽然没了,咱们也需要让孩子走得值才对。”
她想了想道:“你先把佟世鸿撤换了,他心术不正,胆敢在龙胎上作手脚,隐瞒你的身体状况,你换了他,料着他也不敢说什么。”
佟佳柔低了头道:“撤换了他倒是容易,可太医院里除了佟家人便是不熟的太医,我也不知道要谁好。”
“周太医一直替你把脉,自然是他最合适,你才失了龙胎,跟皇上要个太医他不会不依的。”
佟佳柔点头,佟裳想了想又道:“你随侍的人手脚想来也不干净,回去查查是谁多了财物,揪出去送到宫正司去,等这些都办好了,也就差不多了,你再到皇上跟前闹一闹,他虽冷血,对这个孩子还是很看重的,你在后宫被人下毒,皇后娘娘监护不利,断不能推拖责任,虽不能一下子废了她的后位,可让她几个月动弹不了手脚还是可以的,这一切,就看你怎么去跟皇上说了。”
说到最后,她又道:“你那些毒一时半会还没法子解,你先耐心等等,我想法子给你要解药。”
“姐姐是不是已经知道是什么毒了?”
佟裳不语,只是拍着她肩膀道:“好好休养,我不能久待,你的人就要回来了。”
佟裳说着朝那边看了一眼,果然见小太监已经跑了上来,“娘娘,轿子备好了,佟太医已经在宫里等着了。”
看着佟佳柔被人手忙脚乱抬上轿子走了,佟裳也不再逗留,转身往自己宫里走。
走在长街上,阿绿见她愁眉不展的,有心劝道:“佳柔小姐虽说孩子没了,可她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小姐也不必为了这个过份忧虑,终于是她自己福薄。”
佟裳苦笑着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佟佳柔这胎怀的不是时候,又犯了皇后的忌讳,就算不是佟佳沅也还有别人,她这胎势必是保不住的,我只是没想到佟佳沅跟佟世鸿竟然这么大胆,为了一己之私连“青魇”都搬了出来,那药是寻常人是拿不到的,想来老夫人也是知道此事的,可恨她竟糊涂至此,明知那药是皇室的禁忌还敢拿出来用在受宠嫔妃身上,她这是算定了我不会开口捅破这个娄子,这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在宫里行凶。”
阿绿是知道“青魇”的厉害的,上回佟世霈被下药险些丧命,用的这是这个,可这药早就成了佟家的禁忌,没想到她们敢拿出来用在这里,一时也有些心惊,“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佟裳叹气道:“还有佟元在,连我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他们滥用“青魇”一事不能姑息。”
“小姐要对付佳沅小姐吗?”
佟裳冷笑道:“佟佳沅虽有计谋,可却没那么大的本事,能从老夫人那儿把药骗出来,这事一定是佟佳惠暗里帮忙的,上回敲打过之后我原以为她会老实,没想到她竟又打起佟佳沅的主意来了,若她想靠着佟佳沅再起来,那她就打错了主意,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佟裳打定了主意,便没有回宫去,而是直接去了皇上的养心殿。
上午是皇上处理公务面见大臣的时候,袁江这个时候多数在场,佟裳才进大门,果然见袁江一袭蓝色飞鱼服,正站在滴水下侍候着。
见佟裳上来,他略肃了肃,端出一副恭敬的态度。
佟裳敛色上前,微微朝他福福身子,“袁公公吉祥,有日子没见了,不知袁公公近来在忙什么?”
袁江呵呵一笑,对于她的主动示好,心有戒备,自打她入宫以来,两人很少碰面,见了面也只是点头的交情,很少说话,今天这位主儿突然套近乎,让他不得不防着点。
“不过是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夫人进宫这么些日子,想来已经习惯了,也不念着从前的旧家了。”
他言语略有讽刺,佟裳也不理会他,只是望着廊下的几盆芍药花,笑着道:“穷家破业的虽不值什么,倒也是个念想,只是易大人是生是死到现在还没个准信儿,皇上担心我忧思过度,不肯让我一个人回去睹物思人,这才留我在宫里小住,公公若是真的关心我,就该多撒些人出去,早日找着易大人,我也好安心。”
袁江本想刺她一句,不想却被她反将了一军,一时脸上又红又白,有些下不来台,“易大人福大命大,想必这阵子在哪里躲着呢,他老人家既然有心躲着,咱家就是撒再多人出去,也找不到啊。”
“那就是袁公公没本事了,区区一个人都找不到,难为皇上那么信任你,”
佟裳冷起脸来不给他面子,袁江也有些生气,抄着的两手紧紧握着,只是面上仍旧是笑呵呵的,她如今正得皇宠,万一不小心气着了,回头在皇上跟前吹吹枕边风,他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敌不过这女人的枕边风啊。
如此一想,那笑里便有几分真诚了,“夫人说得是,咱家回头一定多派人手,早些把易大人给“请”回来。”
佟裳恩了一声,算是将就满意,不再跟他逗嘴。
袁江肃了两手,正打算恭送这位祖宗进去,却又听见她道:“对了,前两日佳惠进宫请安,我瞧着她好像不自在,手腕上也有些伤,不知道是不是我妹妹她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大人?”
袁江一听这个,脸色刷地黑下来,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这些是咱家的家务事,不方便透露。”
佟裳微笑,“虽说是公公的家务事,可佳惠是我的妹妹,她哭哭啼啼进来,又带着满身的伤,我这个做姐姐的便不得不过问一句,看到底是我妹妹的不是,还是公公小心眼了些,若是她的不是,我自会让父母双亲好好教导她,若是大人的不是,还望大人念着我妹妹年幼的份上,多多包容她,必竟大人当初也是三求八求的才将人娶过门,这才几个月就不新鲜了,说出去人家也会笑话袁公公薄情。”
袁江被她说得脸色极不自在,咬着牙不肯哼声。
佟裳看着无比快意,又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道:“我跟你开玩笑呢,公公别当真,我知道像公公这样的人都有一些说不出口的怪癖,回头我会说说我那妹子,别大惊小怪的,什么都跟娘家人讲,也丢大人的面子不是?”
袁江咬着牙,几乎想把眼前这个女人立时掐死,“夫人想哪去了,绝没有那回事。”
“是吗,那是我多心了。”佟裳掩了口,嫣然一笑,转身进去了,丝毫没理会身后的袁江脸上已是一片死一般的颜色,他走了两步来到廊下一隅,这是叫人的信号。
小石头上前怯弱地叫了一声,“大人。”
“立刻给我滚回去,把夫人绑起来扔到柴房里,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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