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赶到素人馆的时候,果然看到换了一身普通服饰的信王妃正从床底下钻出来,打算一会混进宾客间出府去,看到突然折回来的佟裳,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眸子里的情绪由慌张到惊讶,然后渐渐冷静了下来。
佟裳对她仍旧十分恭敬,依礼福了福身道:“殿下。
信王妃冷笑一声,语气带着恨意道:“事到如今,你也用不着这样客气,易恒要杀要打,悉听尊便。”
“殿下误会了,易恒对信王与殿下一向十分尊敬,绝无杀心。”佟裳语气平静。
“尊敬?他先掳走世子,又作套把我困在掌印府,说他此举没有谋逆之心,我是一点都不信,我告诉你,如果他想用我的性命要挟王爷的话,那他就想错了,我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信王妃咬牙,一副准备就义的表情,佟裳怕她做出傻事,连忙让人绑了她手脚,又命婆子上去卸了她钗環。
“这些东西妾身暂时替您保管。”佟裳道。
她不理会信王妃恨意的目光,亲自上前从王妃怀里搜出一枚小小的蜜蜡封住的药丸,“这个,妾身也先收起来了。”
看到毒药被她拿走,信王妃一直平稳的情绪终于崩塌了,她大喊道:“佟裳,你以为这样易恒就会有好下场,我告诉你,小皇帝登基后第一个死的便是他,如果他认为他能做摄政王的话他就想错了,皇后手段毒辣,一旦利用完了就会把他丢掉,到时他的下场只会很惨,你跟着他,只有更惨。”
佟裳没有理会信王妃这些嘶吼,而是冷静吩咐道:“把王妃请到后面好好休息。”
“是。”几个婆子上前押了信王妃将她往后殿拖去,信王妃挣扎着不肯去,一直死死地踢蹬着双腿,只是那些婆子们精壮厉害,王妃瘦弱无骨,哪里是她们对手,几个来回便消停了。
“我要见易恒,我要见易恒……”
直到信王妃的喊叫终于听不见了,佟裳才扶着阿绿走到殿外。
她长舒了口气,经素人馆外的冷风一吹,只觉周身沁凉,她这才发现自己出了满身的汗。
像是打了一场仗,一进提着的情绪突然松懈了下来,人也几乎累瘫了,再没任何力气挣扎。
“你去告老夫人吧,就说信王妃找到了,让她好好应付董夫人他们。”她道。
管家领了命要走,又听见她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信王妃突然不舒服,提前回去了,让佟佳凝过去帮着招呼下宾客。”
“是。”
入夜后,掌印府的喧闹才渐渐消停了下来,宾客们陆续离府,佟裳沐浴更衣后,坐在卧室的雕花榻上看书,只是脑子里却满是信王妃今天说的那些话,连易恒进来她都没有穿察觉。
“在想什么?”
易恒走到她跟前,突然出声,佟裳吓了一跳,看到是他,连忙道:“那边的事可都处理好了?你信上说世子被劫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一连串的追问,易恒也有些疲累的感觉,坐下道:“信王早就预谋好了,他假意答应信王妃过来,其实是调虎离山,信王已经出了府,离开京城了,世子也被他的人救出了。”
“那这么说,信王妃是我们唯一的筹码了?”
易恒点头,又道:“我都听说了,今天多亏了你拦住信王妃,不然就前功尽弃了。”他看着她,眸子里有些许动容的情绪,“临危不乱,你做得很好。”
佟裳突我被他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哪里会做什么,都是老夫人一手把持着,才没出了什么大乱子。”
易恒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抱了一下才推开她道:“客人们都走了?没有被人发现什么吧?”
来的宾客非富即贵,都是朝中大员的家眷,若被她们窥探出什么,朝中必定会有流言传出
佟裳点头,“没有,不过董夫人她们几个显然是早有预料,一直缠着老夫人到傍晚,最后才回去了,别的人都以为信王妃身子不适提前离场了。”
易恒点头,“信王妃在哪里?”
佟裳道:“我暂时让人把她关在素人馆,你可以去看看她,王妃被抓住后情绪一直不稳定,也不肯吃喝,再这样下去,只怕她会饿死。”
易恒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上面,闻言不过冷漠地道:“我就不去了,她恨死我了,去了也只是挨骂。”
他的语气有些无耐,“刚关起来必定要闹一阵子,等过几天她就适应了,皇后的意思是让王妃暂时关在我们府上,我会多增派些人手,以防信王的死士过来救人的,你们自己平时也要小心些。”
佟裳点头,抬头见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忧地道:“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皇上恐怕不行了,佟大人一直用药吊着他一口气,只是这也不是长久的法子,左右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佟裳惊吓地啊了一声道:“那怎么办呢?”
“只能暂时封锁消息,等左相大人调兵回来再说。”
“可那最起码也要半个月。”
“事到如今,只能等了。”
易恒累了一天,回到家身子放松下来,便有些困了,佟裳看他眼皮发直,便叫人端热水来给他洗漱,易恒却道:“不必了,我一会还要进宫去,你陪我躺一会。”
易恒抱着她一起躺下,身子良久地没有动,这不是他平常的作派,佟裳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佟裳翻了个身面对他,“在想什么?”
易恒苦笑着道:“服侍皇上这么多年,他就要去了,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只是又不是有时间伤感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有些迷茫。”
“你做了什么?”
易恒却又不再说了,只是温柔地抚着她的头道:“无论我将来做了什么,对你都是一样的。”
他将她的头帖着自己温热的胸口,轻轻拍着,就像安抚一只小猫,无限缱绻。
佟裳又想到今天信王妃说的那些话,顿了顿道:“皇后娘娘野心十足,将来或许会称帝,你要小心些。”
“你担心我?”
他捧着她的脸,逼她正视着自己,佟裳在他炙热的目光下,脸上浮起一两团红晕,“我……我才没有担心你,只是老夫人年纪那么大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她老人家可怎么好?还有咱们家这么多的人,都指着领月例生活,万一你有个什么事,大家去哪里呢?”
“那你呢?”他逼问她,深邃的眸中弥漫着深深浅浅的笑意。
“我,我……我上街讨饭去,总归饿不死。”
佟裳吱唔着说不出话,易恒突然俯下身来,轻轻含住她的唇,“你放心,就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谋划,不会让你上街讨饭的。”
佟裳缩在他怀里,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突然鼻子有些酸,眼睛忍不住跟着红了,“你自己说的,你不许说话不算数,我给你记着呢。”
“我记着呢。”易恒轻笑着,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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