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恒目不斜视,脑子已经开始飞快运转,他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看情形已经大概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
“下官绝不敢有半分疏忽,定当严查,这是下官刚刚抓到谎报年龄想要参加考试的人,下官已经决定对他做出公示的处理。”
李太医惶恐表态,话音刚落,便听见周诚道:“易大人,下官斗胆,请您饶了这孩子吧。”
李太医皱眉道:“周医正,你不要一错再错。”
李太医素来是求贤若渴的,这个周医正虽说是王府良医所派来的,不过他早已听闻他医术了得,心里本对他存着几分好感,谁知他这么不知死活,刚才他发现有人偷偷进来,欺瞒不报也就算了,这会竟敢当着易恒的面拆他的台,李太医甚为失望。
周诚道:“这个小孩确有过人本领,只是作法不当,看在并没造成什么危害的份上,咱们理应从轻处罚,而不是从重处罚。”
易恒从两人的对话中,听了个大概,心知这次的应考大概是考不成了,于是心里也有了计较,“这是怎么回事?”
李太医被问,立即惶恐上前道:“大人,这个小孩冒然闯入,想要私改年龄混进考场,被下官当场捉住。”
易恒哦了一声道:“既是这样,赶出去就好,咱家看他年幼,想来也不是有心的。”
“可是……”李太医还想说什么,被周诚打断道:“禀告易大人,这孩子有先天的心脏病,刚才他已经犯了病,下官虽作过紧急处理,只是后续还需要再做些周密的诊问,若在这里耽搁了,恐会有生命危险,李太医,你也不想在这里闹出人命吧?”
周诚出言威胁,他知道李太医不是铁实心肠,故意使出苦肉计,果然见他眉头皱起,有了些许犹豫的神色。
佟元也十分聪明,立刻咳嗽了两声。
易恒听到佟元咳嗽,脸色已然发青,当即也不管李太医再说什么,即刻道:“既如此,周医正,那就由你送这孩子出去吧。”
李太医看着周诚将人带走,心里略有不甘,转头奏请,“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恐怕难以扶正纲纪,以后什么人都敢瞒报进来考试,那还有什么公正可言。”
“李太医,他还只是个小孩子,说不定只是想进来玩玩,你就不要太过上纲上线了。”
易恒这样说了,李太医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时抿唇不语。
另一边,周诚带着佟元一刻都不敢停留将他送到考场外面。
因为今天是应考的日子,外面停了许多等人的马车,放眼望去,只见密密麻麻一片。
周诚看着那些车道:“你家里人在不在这里?”
“在的,姐姐说会等我出来的。”佟元转头在人群中寻找。
周诚抱着他走了许久,终于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一辆挂着佟家旗子的马车,汪全看到佟元被人抱着过来,转头对马车唤了一声,“小姐。”
佟裳送佟元进去后便一直提心吊胆,她虽事先有过安排,只是也怕临时出什么状况,佟元还太小,她真怕他应付不来。
如此忧心万分,在马车里数着时间,突然听见汪全喊她,佟裳立即拉起帘子,看见佟元被人抱着过来的,她瞬间变了脸色,跳下马车道:“元儿。”
阿绿也跟着她跳了下来,先一步上前接过佟元道:“少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这是怎么了?”
佟元也担忧地看着他,佟元怕她伤心,立刻咧开小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姐姐,我没事,就是刚才跑了两步,有些喘不过来气,被这位大叔给救了。”
佟裳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服饰,知道他是良医所的人,忙低头对他行了个礼,“多谢大人您求了我弟弟。”
周诚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脑子有一瞬间的暂停,仿佛她又重新活过来了一般,活生生就在眼前,若不是当年亲眼看着她咽气,他几乎怀疑当初的一切不过是一个谎言。
“你们是佟院使的孩子?”
佟裳今天过来本来不想暴露身份,必竟佟元的事情若说出来对佟家、对佟元都很不利,只是这人当面问出来,想必已经是知道的了,于是也无可隐瞒,略迟疑了一下便道:“正是,不知大人是……”
“我姓周。”
佟裳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她原想着周太医离开太医院后不知去了哪里,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了他,佟裳张开口刚要说什么,又听见他说:“我跟你母亲是旧识,当年我还抱过你呢。”
佟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您就是周太医吧。”
“你还记得我?”他有些意外。
佟裳笑着道:“我常听带我的妈妈提起您,母亲去世后您就再没登过门,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见,还救了佟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周诚看着佟元道:“这孩子先天不足,你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出来冒险的,你们家似乎有人不希望这孩子考试,刚才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他就有生命危险了,你该多注意才是。”
佟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当下也不能问得太多,只是颔首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不知大人如今在哪里高就,留个地址,佟裳以后也报答大人。”
周诚想到佟元说过他姐姐会报答他的话,笑了笑道:“报答就不用了,我一直跟随在信王殿下身边,这次是因为王爷回京,才带我一块回来,不日就要重返杭州,你们……多保重吧。”
他简单的说完,便转身走开了。
佟裳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佟元叫她,才回过神来。
“姐姐,这位大叔说他是母亲的旧识,我怎么没见过他呀?”
“我也没印象。”佟裳吩咐阿绿将佟元抱上马车,仔细又检查过他的身体,见无大碍,方才放下心来,这才开始仔细追问刚才的情况。
佟元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告诉她,又道:“姐姐,你说子昂哥哥他们回家会不会把碰见我的事告诉爹爹呀。”
佟元担心回家会被骂,佟世霈那人为人古板,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开了后门自己过去考试,还被李太医抓住了,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想到爹发火的样子,佟元还是有些怕的。
佟裳倒不担心这些,只是依着佟元刚才叙述,分明就是佟子安他们三人害得佟元病发,事后三人一走了之,让佟元自生自灭,之后又怕佟元不死,特地举报叫来李太医前来拿人,佟裳原本还在疑惑,怎么她安排得好好的,也会出现这样的破绽,果然是被人陷害了。
“他们不敢。”佟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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