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绿听了肯定的答案,脸上非但没有松快的神色,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汪全有些忧虑,谁知阿绿也不答他,独自站了一会,便失魂落魄地进去了。
颐嫔办事还是极利落的,不知是不是有意拉拢佟裳的缘故,跟余氏提亲的事,在她一手操办之下,竟很快就落成了。
这中间佟世霈被叫进宫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把佟裳叫进去吩咐了几句,无非就是告知一声娘娘的意思,大体的事情相信她也是早就知道的。
佟家东府就要娶续弦了,府里上下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聘礼与一应结婚要用的东西,首先第一件要办的就是把之前佟裳的母亲住过的院子修整一下,好迎接新妇入门。
佟老夫人本来对这件事情极为反感,只是耐何不颐嫔作主,她也不敢说什么,不过对于婚礼的事则是能拖则拖,像这样重新修房子的事,她自然也不会上心的,于是这样的重活,又落到了佟裳身上。
佟裳自觉将重差揽上身,一是她不相信别人,再来,出嫁前她想再办最后这件要紧事,不容许有丝毫差错。
挑了晴好天气,带着阿绿进入佟世霈住的上房,她没有走寻常走的小路,而是故意走到那边的假山上,居高临下将整个院子看了一眼,这处院子她也是时常来的,只是这一次的感觉却与往日不同。
“小姐,你在这里看什么?”阿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平时没觉得府里气派,做奴才的走惯了小路,总是低着头,并没时间去仔细打量这府院,何况她去多了那种真正的达官贵人家,佟家只算得上是寻常人家,只是今天站在这里往下看,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阿绿,你知道为何正室夫人的院子叫上房?”
“奴婢不清楚。”
“你从这里看,这个院子的位置,正好位于整个府邸的中间位置,站在这里,就能俯瞰着府里的一切,所以叫正院上房。”
“难怪王氏临走前那么不甘,这个院子她是一天也没住过的。”
佟裳这会儿没心思去想王氏生前是多么不甘,她想的是,以后住在这里的女主人,会不会如她所愿,做到她想让她做的事,必竟……是她扶她做上了这个位置。
“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这间院子就要修整了,以后关于我娘的记忆都要成为过去,这府里将会迎来新的女主人。”虽然佟裳十分乐观,余氏是个聪明人,她会拿佟元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抚养,只是整个佟府,也会因为有了新的女主人出现,而变得面目全非,余氏那样聪明的人,不可能事事都顺着她的意思,所谓有得必有失,正是这个道理。
“小姐,您是后悔了吗?”
阿绿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佟裳摇头道:“只是突然间有些惆怅,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娘守了这么久的正室之位,而我轻易的就给了别人,不知道她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怪我。”
“夫人知道小姐的苦衷,怎么会怪小姐呢。”
阿绿劝慰她一会,佟裳渐渐开解了,从假山上下来,周宽已经带着图纸过来了,见了她连忙鞠躬道:“小姐,这是拟好的施工图纸,您看一眼,若没问题,奴才就叫人去办了。”
图纸之前佟裳是早就看过的,只是有几处不满意让他拿回去修改了一下,这会展开图纸,看了之前修过的细节,已经按照她的意思,重新调整了,虽不能尽善尽美,却也是尽力给她一个足够明亮的新房子了。
佟裳道:“让他们动工吧,务必赶在六月之前完工。”
佟世霈要赶在佟裳出嫁之前娶妻,这是佟裳对颐嫔提的唯一要求,虽不知她会怎样去跟佟老夫人说,不过两人似乎已经达成了一致,这两天佟裳看见那算命的道士在府里进进出出,媒人拿着余氏与佟世霈的生辰八字来回的比对着,似乎已经在挑日子了。
隔一日,周宽又送来佟老夫人拟好的聘礼单子,上面的东西虽然不多,只是对于余氏来说,已经是极尽宽厚周到的了,另外佟裳又自己帖了一笔,由裴氏出面,悄悄拿给余氏自己做嫁妆用。
她嫁过来是当家主母,若是陪嫁不丰会被下人笑话,将来主持中匮恐怕难以服众,佟裳这时帮她一把,也是希望她能记着她这份恩情,将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还能保留一点余地。
裴氏替她办好了差,闲时挑了晴好日子来找佟裳话家常,带着丫鬟穿过扬扬洒洒的石子小路,来到佟裳住的小院,一路走来,身上早已汗湿。
裴氏手里拿着帕子扇风,只是越扇越燥,脚下步子免不得快了一些。
门房从窗户里面看出来,只见是个人影一闪,还没看清她就走了,于是追出来看了一眼。
裴氏嫁进来不久就守了寡,跟这边不常走动,那门房见她穿戴不比别人,绾了额发,显然已不是姑娘,身边又跟着一个靓丽的小丫鬟,已经猜到了可能是西府里的人,立马先上前打了个千,赔笑道:“这位奶奶,我们大小姐在里面歇午觉呢,您有事,奴才就进去替您通禀一声。”
梦珠道:“我们大奶奶找你家大小姐有话说,快进去通禀一声。”
门房知道是西府里的大奶奶,也不敢怠慢,立刻搬了椅子给她坐下,又叫人拿了扇子过来给她打凉。
这会正是正晌午,佟裳吃了午饭,正懒懒躺在那里歇午觉,突然听见外面一道响亮的女声,她迷迷糊糊睁了眼道“:是谁来了?”
阿绿朝窗户外面的看了一眼道:“好像是西府的大奶奶。”
佟裳还睡着,不过已经很快起身,“快请进来。”
那边裴氏已经带着丫鬟进了门,“唉呦呦,早就听说妹妹这里凉快,如今看来,是比别人那里要凉快一些呢。”
佟裳房间里放了很多冰块,自然要比别人那里凉快一些,天气开始热了以后,易恒知道她害热,便叫人每日往她这里多送冰,佟裳整了整鬓发,略抱歉地道:“不知道大嫂子来,失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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