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沅回到西府,跟二夫人道了别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拐了个弯来到母亲秦姨娘住的小院。
秦姨娘原是宫廷舞姬出身,她的院子自是比别人那里要好上许多,花草修建得十分雅致,妙趣横生。
秦姨娘刚生完孩子才半年,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此刻正带着三个小一点的孩子跟奶娘在暖阁里玩,三个孩子一个九岁,一个四岁,一个才半岁,秦姨娘把那刚几个月的小女儿抱在怀里逗着。
“外面几乎闹翻天了,姨娘这里倒还悠闲得很。”佟佳沅语带讽刺地的道。
四岁的妹妹一见了她就扑过去,“沅姐姐,你好久不来看我们了。”
“去去去,一边玩去。”佟佳沅对这个小妹妹不甚热情,秦姨娘见了,便也冷言冷语地道:“你这又是在哪生了闲气来我这里泄火,我可告诉你,你若来就来,若想生事趁早到别处去,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个大神。”
佟佳沅在外面再跋扈,可是面对自己的亲娘,还是有些怯意的,语气立刻软了半分道:“好姨娘,我也是为你着想,你自己到外面看看,二夫人为了争继承人的位置几乎天天到老夫人跟前露脸,你却闭门不出,一点不为我们几个姐妹着想。”
“我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生了你们四个都是丫头片子。”秦姨娘说到这里,冷哼一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是看着佟佳仪找了好婆家,心里也着急了是不是?我可告诉你,你不要这么眼皮子浅,那佟佳仪是没有办法,已经二十岁了,再不结婚恐怕只给给人做续弦了,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给你留了好出路的。”
佟佳沅眼神放亮,一把抓着她的衣袖道,“真的?”
秦姨娘却已扭过头再不理她,佟佳沅又忙哄了一翻,秦姨娘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模样,转身吩咐奶娘带着孩子们到外面玩去。
“二夫人到东府去是不是又打了什么歪主意的?”
佟佳沅冷笑道:“还不是为了佟佳仪的事,都到这个节股眼上了,眼看聘礼也下了,公布出来也只是迟早的事,二夫人过去求老夫人给个主意,看怎么说才能不伤彼此颜面。”
“那你笑什么?于你有什么好事?”
佟佳沅故弄玄虚道:“我不告诉你,反正你就等着瞧好戏吧,哼,若不是我是个女孩,这继承人的位置我倒真想抢过来,姨娘,你看看二夫人生的那几个孩子,个个都是缺心眼,那佟佳仪更是半点脑子都没有,竟敢跟佟裳抢嫁妆……”
秦姨娘吃惊地道:“你说什么?”
佟佳沅见说露了嘴,也就不瞒了,悄悄将事情经过跟她说了一遍,秦姨娘听了冷哼道:“这二夫人也不知是真蠢还是假蠢,那王氏是多厉害的一个人物,跟佟裳斗到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她竟不知死活地撞上去。”
“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姨娘就等着坐收鱼翁之利吧。”
这边母女两人说得高兴,佟裳那里却是一片沉重地氛围。
原来,佟老夫人已经派了秋嬷嬷过来告诉她佟佳仪订婚的事,秋嬷嬷说了许久,不见上面有声音,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佟裳脸色阴沉,半晌不说话。
“大小姐,这一切都是老夫人的主意,奴婢……只是个传话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秋嬷嬷得了令要走,又听见她道:“一会见了祖母,你可知道怎么回话?”
“大小姐放心,奴婢心里明白怎么回话。”
秋嬷嬷走后,张婆婆上前替佟裳的杯子里添了些热茶道:“大小姐不必生气,反正慕容家您也瞧不上。”
佟裳苦笑道:“我是瞧不上慕容家,我只是想不通自己祖母对自己的亲孙女竟然这么狠心,他们瞒着我悄悄订了婚也就算了,如今瞒不住了,连亲口跟我说一声都懒得,就派了那么个老妈子来传句话,在她们眼里,还有我这个人吗?”
佟裳不免再次怀疑起母亲的死因,依着老夫人讨厌自己的程度,她母亲的死未必就会那么简单,只是如今的佟府竟找不到一个能问出东西的人。
她抬眼看了看张婆婆,眸中划过一道疑虑,按理说张婆婆跟吴妈妈在府里时间最长,她们二人又是帖身侍候过母亲的,若真有隐情,不会一点都没察觉,难道真的是她想错了?
佟裳按耐着情绪道:“她们不仁,我不能不义,张婆婆,你开了库房跟我走一趟,佟佳仪就要结婚了,我做为东府表帅,总得拿出些样子来。”
佟裳扶着张婆婆来到小院一隅的库房内,说是库房,其实就是后院两间厢房。
阿绿开了门,点上蜡烛,只见里面金碧辉煌,各处都是堆着的珍贵玩物,古玩玉器自不必说,还有许多名贵的字画,金银器皿少说也有二十多箱,这还不算现成的珠宝首饰、衣料皮料等等。
佟裳在屋子里找了一会,没找见她要的东西。
阿绿道:“小姐要找什么,说个名字咱们也好帮您。”
佟裳道:“我记得慕容家当年提亲时,有一个慕容老爷子亲手送的白玉壶,放到哪了?”
阿绿不防她是找这个,一笑道:“小姐怎么想起这个来了,奴婢知道在哪,这就给您拿去。”
慕容家跟佟家当初订的是娃娃亲,原是两家老爷口头说定了后,才让人送了聘礼,当初退婚的时候,慕容家自知理亏,连聘礼也都没要回去,不过其他东西都是些金银货,不值一提,可这玉壶却是慕容老爷子当初亲手交给佟世霈做定礼的,听说是慕容家祖传的。
“小姐,找到了。”
阿绿捧着一个落满灰尘盒子过来,佟裳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其貌不扬的白玉壶,虽是其貌不扬,可玉壶通体洁白无暇,雕工精良,一看就是上用的好东西。
“小姐要拿它做什么?”
“给老夫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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