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门前,一顶小轿安静地停着,五六个宫人挑灯在侧,照见纹丝不动的轿帘,更照见一眼看不到头飞龙卫与飞虎卫,黑金铠甲在夙夜下散发着寒光。
佟世霈立于那顶明黄小轿前面,良久听不见里面一点动静。
“臣佟世霈恭迎长公主殿下。”他又重复了一句,总算听见里面传来些微声音。
长公主笑得极轻,语气里满是轻佻的嘲弄,“佟太医,本宫不是来找你的,自然也不需你来接驾,你还是让你那宝贝女儿过来,本宫有话要问她。”
佟世霈素来知道这位长公主跋扈,因此也不意外她说出这番话来,仍旧恭敬地道:“臣已经叫人去请了,她住的偏僻,过来需要时间,还请殿下体谅。”
宝婵冷哼道:“佟大人,这大冷的天,殿下彻夜赶来,你不说体谅体谅殿下,还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让咱们体谅你们迎驾延误的罪,这是什么道理?我问你,佟裳在哪里?”
“这……”佟世霈正头疼,突然听见身后道:“不知长公主殿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宝婵冷笑道:“佟裳,你好不知廉耻,还没过门就让人留宿了,这会倒有脸来问我们做什么?我们公主是来找易大人的,你快把易大人交出来。”
佟裳气定神闲,“易大人的确在我们府上,不过却不像宝婵姑姑说的那么不堪,实在是事出有因。”
“哦?那本宫倒要问问,是什么天大的理由,让堂堂监国大臣罔顾世俗人伦,罔顾朝政,夜宿女子闺阁。”
长公主冷哼一声,小宫女连忙打起轿帘,只见长公主端丽的面庞上带着几丝怒气,穿一件大红平绫披风端坐于轿内。
看见长公主下轿,众人纷纷行礼,佟裳也跟着行了个礼,“殿下所言,小女实不敢当。”
长公主冷哼,斜睨着她道:“本宫知道你伶牙俐齿,你也不用分辨,是什么本宫心里全都清楚,本宫这会没功夫跟你磨牙,你让易掌印出来,即刻跟本宫回宫去。”
“掌印大人现在身体不适,挪动不得。”
“身体不适?”太和长公主皱眉,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亲耳听见他受伤,心里狠狠地还是揪痛了一下。
宝婵上前道:“佟裳,你好不要脸,我们公主都说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推三阻四不放人,难不成你要霸着易掌印?易掌印已经一天没回宫,朝里还有那么多事,耽搁了要务,你负得了责吗?”
“对不起,我是大夫,我要对大人的身体负责。”
“公主,别跟她废话,敬酒不吃吃罚酒。”
太和长公主也已经失去了耐心,当即冷声道:“来呀,进去搜,就是抬也要把易掌印给本宫抬走。”
长公主令下,提着龙头刀与虎头刀的铠甲侍卫如同飞蛾般涌进佟府大门。
“殿下……”
佟裳被她推了一把,差点摔倒,余光瞥见角落里黑影闪过,知道首辅府的眼线已经回去报信,这才吩咐人关了大门,带着阿绿往自己院里走去。
佟世霈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了,叫来管家道:“快叫人去宫里通知颐贵人,佟裳不知轻重,万一惹恼长公主,有颐贵人在,也好周旋一下。”
“是。”
佟裳赶到时,太和长公主已经进了殿内,春婵在门外将她拦下,“佟姑娘,我们公主还有话问你,请您先到偏厅候着。”
佟裳知道她有意支开她,知道犟着没用,福了福身便下去了。
前往偏殿的路上,阿绿担忧地道:“小姐,长公主一直看您不顺眼,万一她借机迁怒于您怎么办?”
佟裳早就做好了这层心理准备,因此并不担心,不过淡淡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是长公主,她若存心使手段我也拦不住,不过见机行事罢了。”
佟裳在偏殿直等到快天亮,长公主才过来,她看上去有些疲惫,身子无力地靠在平金榻上,“白公公都跟本宫说了,本宫可以出面,不过本宫有一个条件。”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佟裳知道的。
“本宫要你离开恒哥哥。”
佟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太和长公主怒目看着她道:“你笑什么?难道本宫很可笑吗?”
佟裳不理她,只是仰天大笑,良久才说了一句,“你太天真。”
“你说什么?”长公主勃然大怒,抬手便朝她脸上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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