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心里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何况她是颐贵人的亲侄女,就算有易恒这个挡箭牌,皇后娘娘也会忌讳她三分,所以装傻是最保险的做法。
皇后当着易恒不便问什么,因此只聊了一些家常的话。
佟裳嘴甜心细,逗得大家合不拢嘴。
这样逗趣了半天,皇后瞧着他两人都有些拘谨,便笑着道:“好了,太子殿下玩了半天也累了,本宫就先回去了,易大人,佟姑娘本宫可就交给你了,你要好生待她。”
易恒微微牵了下嘴角,颔首送她。
佟裳躬身行礼,“皇后娘娘慢走。”
佟裳目送皇后凤驾走远了,也不愿多留,转身对易恒道:“易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会想必还有事忙,我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易恒并不拦她,气定神闲的脸上竟有了些许笑意,只管抬头,负手望着天边夕阳。
佟裳是第一次入宫,这会早就忘了回去的路,她带着阿绿来来回回绕了半天,竟又绕回了荷花池。
看着桥上风清云淡的易恒,佟裳想死的心都有了。
阿绿跟着着急,“小小小姐,咱们干走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去问问易大人吧。”
佟裳愤然转身道:“要去你去。”
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天都黑透了,森森的树影像一个个不知面目的巨兽,张牙舞爪的矗立着,佟裳有些害怕了。
阿绿惶恐地看着四周,哭丧着脸道:“小小小姐,这可不成了,按宫里的规矩,咱们是外戚,要赶在宫门下钥前出去的,出去晚了是要受罚的。”
佟裳何偿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咬着牙,极不情愿地回到荷花池,却发现桥面空空,易恒已经走了,他没有等她。
站在空落落的桥上,脚踩着他方才踩过的地方,心里浮上些许失落感。
阿绿有点担心地道:“小小小姐,出宫的牌子在夫人手里,要是夫人不等咱们走了,咱们怎么出宫去?”
佟裳也是一脸茫然。
正一筹莫展之际,远远地看见些许光亮,白奉天带着一顶小轿缓缓而来,“奴才白奉天见过佟姑娘,我家大人吩咐奴才在此候着,若姑娘逛累了就送姑娘出宫去。”
佟裳苦笑,“你家大人就只让你送我出宫,他还说了什么?”
白奉天道:“大人还让奴才把这瓶药膏交给佟姑娘,大人说佟姑娘身娇肉贵又时常磕着,这药膏是西域进贡来的,涂在伤口上可以消肿,长时间用还能去除疤痕。”
“你家大人是不是说我走路不长眼啊?”
白奉天惊讶地张大眼,差一点以为是自己说露了嘴,要么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易恒的原话竟教她猜着了。
他笑得僵硬,“佟姑娘说笑了。”
无论如何,他没丢下她不管已是难得,佟裳想开了,接过那支小小的药瓶揣进怀里,微笑着道:“易大人的好意我收下了,劳烦白公公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大人。”
佟裳回到家时已经起更了,看门的小厮替她打开角门,佟裳问:“夫人可回来了?”
小厮道:“夫人跟佳惠小姐晚饭前就回来了。”
佟裳算了下时间便知道,这王氏根本早打定了主意扔下她了。
小厮道:“大小姐,老爷吩咐让您回来后到他那里去一趟。”
“我知道了。”
佟裳来到正房院里,远远看见廊子下挂的一排灯笼,几个丫鬟规规矩矩站在外面。
秋嬷嬷见了她,一脸讽刺地道:“呦,这不是大小姐吗?夫人刚才还在担心您呢,说您头回进宫,莫不是看花了眼,连出宫的时辰都忘了,夫人出宫时特地交待华歆宫的奴才,要是大小姐回来,千万让贵人主子开恩,给您出宫的腰牌,说到底是一家人,您在宫里出了丑,咱们府上也得跟着没脸。”
佟裳扬起嘴角道:“瞧您说的秋嬷嬷,佟裳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敢在宫里乱逛哪,不过是皇后娘娘喜欢我,留我多说了会话,谁知就误了时辰,可我瞧着皇后娘娘高兴,总不能丢下皇后娘娘不顾扭头出宫吧?你老人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佟裳装作亲厚的样子捥着她的胳膊,秋嬷嬷狐疑地打量着她,一脸地不信,“皇后娘娘会找你说话?娘娘都没见过你,认识你是谁吗?你打量着蒙谁呢!”
佟裳抚颊道:“以前或许不可能,可我现在是易恒未过门的媳妇,易大人在娘娘跟前得脸,自然看我也顺眼。”
秋嬷嬷被她噎得没话说。
“是谁在外头,是不是姐姐回来了?”佟佳惠打起帘子出来,果然看到佟裳在外面站着。
她跟王氏出宫前早就上下打点好了,如果晚上佟裳在园子里被逮到,便会按照宫规处罚,爹是最重脸面的,到时一定会苛责佟裳。
若她有幸找回去,也是断不能进华歆宫的大门的,更别想要到出宫的腰牌,可她如今却好好地回来了,暂且不说她是怎么回来的,刚才她在屋里听见皇后娘娘召她说过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她进宫那么多回,别说跟娘娘说话,就连皇后娘娘的金面都没见上一眼,可见这个佟裳多刁钻,进了一趟宫,不光收拢了姑母的心,居然还想攀附皇后娘娘。
只是这会不是问话的时候,只好暂且不提,“爹娘等你半天了,快进来吧。”
佟裳跟着进了门。
秋嬷嬷在她身后小声咕哝道:“得意什么,不就跟了个阉人吗?”
阿绿瞪了她一眼道:“秋嬷嬷说什么呢?别当咱们都是聋子听不见,下回您当着易大人的面说岂不好?包管大人赏你一百棍子。”
秋嬷嬷冷笑道:“呦,阿绿,跟了厉害主子连嘴皮子都变遛了。”
阿绿不紧不慢道:“秋嬷嬷你只管打趣,反正到时候我会把我听到一五一十告诉姑爷。”
殿内,气氛有些紧张。
佟世霈一脸沉重坐在上首的位置,王氏站在他身侧,同样眉头紧锁。
厅中,佟子谦与一个陌生男子垂首站着。
佟裳进去后,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佟裳眼观鼻,鼻观心,依礼向上请安,“爹,女儿回来迟了,爹找女儿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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