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蓝城主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他在帝京之中有门道,叶城主岂会没有门道。
比较凑巧的一点就是,在帝京之中照拂叶城主的那位,家中的儿郎正好与钦差的爱女月前才定了婚,也就是说,叶城主现在和钦差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人家只要脑袋不犯浑,怎么会做出来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
但怎么说钦差也受了委屈,叶城主又是赔礼又是赔礼物的忙活了好一阵儿才将人安抚好,也亏得钦差眼中更重要的事是为了长公主的遗腹子一事,一听说李卓正也在空烟城,当即要见人。
换句话说,除了以不知名人士的身份和钦差打了个照脸,蓝城主这一趟算是白忙活了。
事实证明,一些时候必要的门面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
纵然蓝城主早晨一直在给李卓正下套,但是他在叶城主面前一直维持着温和的形象,也为现在留了些回转的余地。
长公主遗腹子一事是机密,两人谈话的时候连叶城主都被赶了出去。
凌云容的那支凤羽金钗李卓正随身携带着,钦差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官家之物。
他急着见凌云容,在空烟城短暂修整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由李卓正带回了卜扶城。
而在得知李卓正去见了钦差之后,杨晓峰就预感着要出事,况且他离开绿绮阁走的匆忙,并未来得及顾及杨荣默的动向,担心凌云容,他当夜就赶回了卜扶城。
这一次,蓝城主没有跟着,但是派了一群人跟着保护照料杨晓峰。
许多时候,风雨即将到来之前是格外宁静的。
杨荣默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李家和杨家倾尽全力寻找都没有找见,他一并带走了手里掌握着杨李两家所有的资源和钱财,这样一来,两家都遭到了重创。
别的类似于脂粉首饰铺子也就罢了,但是如杨荣默这般赌徒,早就预见了自己会有今日这般,暗中干预的都是粮铺和药铺一类关键的行业。
加上今年卜扶城遭了水患本就粮产堪忧。他这一走,城中粮、药皆变得缺少。
李城主不得已只得暂时启用了储备粮,原本启用备用粮是要上报帝京的,但好在李老夫人是二品诰命夫人,这点儿先斩后奏的权利还是有的。
杨荣默虽然走了,但是他请来的假道士却未就此罢休。
他先前指出了城中妖女就是住在南苑中的人,又不知从哪儿得知凌云容从草场回来后被接着住在了李家,当即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更加开始大肆宣传,说未来还会有更大的血光之灾,除非拿妖女祭天。
怎么个祭法儿?火祭!
敢拿凌云容祭天,估计这道士是嫌弃自己的脑袋太沉了想找人给他砍下来轻松轻松。
不过在经历被凌云容的真实身份震惊到之前,他倒是先迎来了新的一桩祸事。
为富不仁,为下不善,各自为利,满城荒唐。
这是困扰凌云容的东西,到了这会儿却转化成为了道士煽风点火的好苗头。
民心难得,失去倒是极快。道士蛊惑之言提及血光之灾,人人怯懦,唯恐这把火烧到了自己的头顶,一时民生鼎沸,若不是有李家强行压制着,若不是凌云容现在生死未明住在李家,只怕那些人就敢直接冲到南苑里将人拉出来丢进祭祀场,或者直接一把火连人带房子尽数烧了。
擒贼擒王。
李源正好因为杨荣默的事在揪心呢,一听言假道士竟然在这个档口又跑出来祸乱,当即不忍了:上次在南苑碍着杨荣默的面子她才没有揍他,还真的当她不敢动他了么?
是以,假道士前脚才在民众面前借着“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卖了许多保平安的黄纸符,后脚拐进了巷子里正数着钱,就被李源蒙头套了麻袋一番拳打脚踢后拖进了一间屋子里。
那屋子原本是李家一个存放货物的仓库,但经历了这一而再的变动,这地方月前就空了。
假道士被抓住的时候仍然满嘴的类似于“我是高僧尔等竟然敢无礼”的说辞,李源没忍住又亲自动手揍了他一顿,顺带着将他搜刮而来的钱财尽数夺走:连道家和佛家都分不清,竟然还敢出来蛊惑人心骗人!
是以,当钦差和李卓正回来卜扶城的时候,见到的景象就是民生尚算稳定,但是人人皆有话不敢说的委屈模样。
特别是对李家,他们从前有多敬仰,这会儿就有多不满。
但这一切,对于钦差而言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被绑走之后随行的人都暂时驻在了城外,收到了他的消息之后立刻整肃旗鼓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钦差也摇身一变,从衣着平平的商人变成了紫袍加身的帝京贵人,在李家一番隆重的接风下进了李府。
进府后,钦差先与李家老夫人说了一番面子上的客套话,钦差在帝京听说过李家,别的不说,对这位老夫人还是颇有几分敬重的。
之后,一行人便来了凌云容住着的地方。
她仍然躺着,几日的参汤补药灌下去,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不似刚开始那般的惨白,但也仅限于和刚从杨家密室里救出来之时相比。
她从未醒来过,连脉搏都比平常人都要微弱一些,至于能不能醒过来,连柳大夫都不好说。
自凌云容被救出来之后,丁希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李卓正知晓他对凌云容的忠心,遂未拦着。
关于凌云容的事,丁希也不敢同凌老爹讲,只是一日日的过去,一日日的看着昏睡的凌姐姐,他的心也渐渐沮丧,恨不得自己代替凌姐姐受了这份儿罪。
凌云容昏睡期间,李家夫人来看过,老夫人今日倒是第一次来。
李夫人原本还纳闷儿为什么老夫人为何一直不来看看凌云容,以为她是担心凌云容真的醒不过来要李家承担后果所以不来,但今日见她陪着钦差来,李夫人这才明白了。
李老夫人是二品诰命夫人,钦差也是朝廷命官,凌云容虽然昏迷着,对自己的身份也不知晓,但是君臣有别的礼数就在那儿放着。
就如现在,钦差和李老夫人还未进了门之前,就先齐齐对着凌云容的房间深深一揖,看守的人一时也愣住了,但见自家老夫人都行这般大礼,心里霎时明白了为何这两天要他们昼夜不分堪比守着大内皇宫的架势守在这儿,当即一个两个跪俯在地。
李家全员亦步亦趋守着礼跟在老夫人身后,礼数总比她敬重一分。
进了屋子之后,隔着屏风,钦差和老夫人对着躺在床榻上的凌云容又是一番跪拜,原本满屋子服侍的人纷纷效仿,跪俯了一地。
行完所有的礼数后,钦差仍是不敢越过屏风,只能由李老夫人进内去查探凌云容的情况,她的脸色很不好,其实这两日每一次大夫来给凌云容把过了脉之后都会来她那里再行回报。
凌云容能否醒来,现在可牵扯着大半个卜扶城中人的姓名。
虽是未知,钦差大人对于李家的态度还是很客气的,在帝京中的人总比他人圆滑一些,李家毅力多年不倒,总归是有些理由的。
谈话间,问及凌云容受伤一事始末,李家不敢期满,将大夫人供了出来。
钦差大怒,但大夫人现在身上还背着杨家主的一条人命,已经是死罪难逃。
那么,为了给凌云容出气,树立皇家威严,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株连杨家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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