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位凌老爹竟是被江照安排在后山。
他住在后山也有几日的功夫了,竟丝毫没有察觉。
“哼,谁叫人家运气好,先是平白无故的捡了个老婆,虽整日的端着一副鼻孔朝天的架子但也长得如花似玉,哪里是这里的这些臭婆娘能比得上的?”
又有人愤愤:“又有一个好女儿,能勾搭上杨家二公子那条船,又能把江照哄得服服帖帖的肯替她照顾凌老头儿那老不死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着,好像全天下的便宜都被凌老爹一人占尽了一般。
在一旁忙着做饭的女人们听见了他们竟然夸赞凌老头的妻子貌美,当即翻了醋坛子骂骂咧咧:“就知道你们男人每一个好东西,以前人活着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谁不是恨不得眼睛长在了人家的身上,但是她被工头要了命的时候你们哪一个肯站出来说话了?”
又是一番七嘴八舌…
李卓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凌家,这姓氏在卜扶城中不算是常见,所以查起来不是很费力,可为何偏偏江照有心隐瞒了住在后山的那一个凌老爹?
还有就是,他的女儿怎么会和杨荣默有什么纠缠?
李卓正决定去一探究竟。
其实凌云容和杨荣默之间哪里来的什么纠缠,不过是当初凌老爹被囚禁的时候她回来草场的时候得了杨荣默的帮助,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传出来了几句闲话罢了。
后山,没有什么月色的天空里繁星点点。
凌云容嫌屋子里闷,所以在躺椅上偷凉。
丁希在厨房里蹲药,月柔点了灯在为凌云容在漫云镇做的那间僧侣色的衣服做最后的撩边,她整日穿的衣服不是正红就是正蓝,不然就是绿色襦裙和黄色常服,在五彩斑斓的卜扶城里还好说,但是在这朴素的山里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那一身僧侣色飘逸有余且十分轻盈,也衬凌云容的肤色。
繁星渐隐的时候月柔终于竣工,凌云容试了试很是合身,便直接收起来了自己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衫和华贵的首饰,还有那些郡公夫人和蓝城主给的珠宝之类,那些东西或许对于贵人们来说不过是一些小小心意,但对于草场中的人来说却是一笔天大的财富,所以凌云容将它们一起封了,藏在了木屋里,想着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由头把它们给了江照。
毕竟他照顾了凌老爹这么久,她也没什么好回报他的。
“可这样,会不会显得你太素了?”月柔打量着一身僧侣素衣的凌云容,手抵在下巴上半天,试探着说道。
“有么?”
凌云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僧侣色本就显得人有些与世无争,她又不着粉黛,若是连个头饰都没有,为免真有那么几分出家人的意思。
叹乐一口气,凌云容又打开了封住那些宝物的箱子挑选出来了一支被雕成了花形状的白玉簪子,别在了发髻间,问月柔:“那这样呢?”
虽然仍是朴素,但总比方才好点儿,月柔点了点头。
后半夜的时候稍微起了点风,待众人都睡熟了,凌老爹突然醒了,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凌云容的屋外,替她将开着的窗户关住,才又轻声的离去。
既然是守护宝物的人,自然要尽了那一份心。
“也不知,你还能在我身边留多久。”回到屋子里之后,凌老得从窗下拉出了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一套华服,上面是一支凤羽金钗。
凌云容把自己在漫云镇捡到的另一支凤羽金钗给他看了,只消一眼他便认出来了那是凌母的东西。凌云容追问那东西是何处而来的,凌老爹讪讪的以“从前家道未落败之前托人在帝京买的”由头给打发了。
可他心知肚明,这两支金钗价格不菲,且不论不是他们倾家荡产都买不起的东西,单是凤羽形状的东西,哪个普通的百姓敢轻易的佩戴?
好在凌云容见他不大愿意说,便没有再追问。
他不知道,他在端详着这支凤羽金钗发待的时候,隐身在木屋外柱子后的李卓正透过未关严了的窗户缝隙也看见了那金钗。
李卓正找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了这里。
那一支,与他和凌云容捡到的那一支一模一样。
他应该就是凌老爹了,而凌云容,也姓凌,会不会太过巧合?
李卓正方才是看见了凌老爹从一间屋子里出来的,只要推开那间屋子,悄无声息的进去,他便可以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凌云容。
她不辞而别,来了自己的爹爹的住处,确实也是合理的。
李卓正没有想到自己走这一遭竟然还有这一番收获。
可就是在他欲起身跃到木屋房顶的时候,他的脑力突然出现了在南苑他闯进凌云容的房间里惹得后者不快的事,好似他已经能确定了里面的人就是凌云容,他顿住了脚。
又忍不住的想要再次确认一下,所以他可以放轻缓了脚步走了过去,伸手想推开,又突的失去了推开门的勇气。
如果里面是她呢?能怎么办?
现在已经惊动了奶奶,事情不是他想象之中的可以轻易化解的样子。纵然他有万分的坚定。
这一番的纠结纠缠之下,向来睿智的李卓正竟然做出来了一件很榆木脑袋的事:他闪身进了离木屋不远处的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寻了一处正对着那间木我门口的位置,静静的站着。
他如同入定了的佛一般,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一转不转了。
他打算就这样等着,等到天亮,等到屋子里的人出来…
从繁星隐去光辉到更深露起,再到拂晓之前的一抹亮光浮现,最后蛋黄一般的初阳照亮了大地,李卓正仍然在等着。
他的脑海里已经放空了,他什么都不想。
全部的注意力都紧紧的盯着那一道门,如同一个身在深渊里的人盯着漆黑的夜在凝视守候着天际的第一抹初阳,望眼欲穿。又如已经窥破了时间万物亘古不变的规律一般的圣人,心如止水。
丁希早起去山间晨练的时候他没有动,月柔起来进进出出的跑了好几次他没有动,凌老爹收拾院子的时候他没有动,又过了一小会儿,那间屋子的门动了动。
李卓正入定了一般的眼眸这才晃动了动,那门先是被开了一个缝儿,突然里面的人像是忘了什么东西一般就折返了回去。
这一个折返,将李卓正的心提得更高了。
有过了一小会儿,门再次晃动了。
一道僧侣色的身影伴着山间初晨有些朦胧的雾气出现的时候,李卓正心里有一种什么原本被错位的东西突然推回了原位的感觉:仿佛在卜扶城的一切花红柳绿都是一种对明玉宝物的亵渎,这清澈无争的山涧,这无抹寂静的僧侣色,才是她本该有的色彩。
“爹。”凌云容没有察觉到来自密林方向的炙热,走向了凌老爹,她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显怀。
凌老爹放下手里的活计,扶住了她,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瞬间,李卓正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拳也攥了起来,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是凌云容,他就在眼前!
这个敢一声不响的就走了的女人。他恨不得直接冲上牢牢的抓住她,将她带回李府,然后再再李府打造一做坚固到谁也劈不开的监牢,将她困在里面,这一辈子,除了他,谁也不能再将她带走!
可这份儿冲动并未持续许久。
因为有人的手从背后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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