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拂晓》第104章 讨一个心愿

    李源抬袖胡乱的抹了抹眼泪，极其委屈说道：“你多好啊，身边从来不乏肯为了你赴汤蹈火的人，而我，只有杨荣默，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他死在一起。”
    凌云容笑笑，她倒是未完全失去理智，还将杨荣默摘得干干净净。“那李卓正呢？初定是他要渡河的时候，可不见你这般要死要活的跟随。是在你心里杨荣默比李卓正重要，还是说你下意识的认为杨荣默不如李卓正，应付不来，所以换成是他的时候你就慌了。”
    李源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她抬眸，问道：“凌云容，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要当个熊瞎子选择杨光耀？”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凌云容清了清嗓子，道：“你先别和我说别的，我是我你是你，是我先问的你问题。为什么非要跟着去？”
    李源转正了身，也走向了屋檐旁边，学着凌云容抬眸看着阴沉沉的好像要掉下来的天，说道：“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我应该跟着你，哥哥要走的时候我就恨不得代替了他去，他们两个都是我最在乎的人，都是长在我心头的肉，明明这个镇子有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事情要摊到他们两个人身上？”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无助。
    说她方才算是激动也好，冲动也罢。她只是一时的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云容缓了一口气，人间正道是沧桑，谁人最有一颗济世之心，最是容易扛着那些所谓造福苍生的担子，虽然杨荣默要动身前去是她没有想到的。“你先去休息吧，会有两全的办法的。”
    李源闹也闹了，苦也诉了，这会儿全身的力量被抽干净了一般，行尸走肉一般回了屋子。
    凌云容转过了身，又回了李卓正休息的屋子。他正半披着外衣，扶着桌子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眸里泛着为难，刚才凌云容和李源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凌云容走过去又把他扶着趴回了床上，问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就不能派别的人去了么？”
    李卓正沉默着，“云容，今年的磨难和事情似乎特别的多。”他挣扎着，把头放在了凌云容的腿上，满脸倦容。
    凌云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母亲一般关怀着，“没事的，我去劝劝杨荣默和李源，会好的。”
    李卓正眉间的不忍更深了：“可让杨荣默去渡河，也不是我愿意看见的。”他也是有一颗济世之心的人啊，尤其是生在李家这样的大家族，遇到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已经是他们必须做的事，退一百步来说，杨家是民，李家是官，谁人渡河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凌云容又想起来了她的那个人，不，是那个人，但不是她的。他也总是喜欢将一切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而且揽了之后还默默的承受，宁愿将自己憋出内伤也不愿意透露半分，不让人发现半分。
    蓦然地，凌云容冒出来了一句话：“李卓正，你真的很好。”
    李卓正的身躯颤了颤，随即他反应了过来，她应该是不知又想起来了什么，此好非彼好，就如那时在卜扶城中的时候他说的那般。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李卓正睡下了，凌云容才和丁希回了住处。
    白兄在屋子里，他在等她，门外的护卫对他而言仿若虚设。凌云容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而复杂，她示意没事，让他出去了，而后自己坐在凳子上倒水喝，等着白兄过来与她说话。
    仿佛，她是客，白兄是主。
    白兄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了她身边，嘴唇嗫哆着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到了嘴边又生生的被九转回肠给拉了回去，原本在心里脑海里独子里打了许多遍的草稿，原本以为努努力就可以说出来的话，这会儿全都赖在肚子里，被封印住了一般。
    他干脆扬了步子朝着门口走去。
    “咚…”凌云容将手中的杯盏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漫溅桌子上的水，道：“若是就这样走了，以后都不要再来！”
    白兄就要迈出屋子的大长腿顿在了半空，举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他低了低头，抿着嘴唇，低声说道：“若是此时我们能安然离开漫云镇，你能否许我一个心愿？”
    凌云容的目光空洞的更厉害了，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他只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白兄以前见过我？”
    “不。只是觉得与凌姑娘一见如故。”
    “好。”凌云容答应了。
    白兄回过来身，诧异于她如此轻易的应承，问道：“真的？你就不问为什么么？”
    凌云容笑笑：“我问了，你会说么？”
    不，他不会。既然并不会，为何还要问？
    “多谢。”再留下这两个字，白兄便离开了，来去如风，仍然无人察觉。
    这一夜凌云容并没有睡好。不知是因为李卓正，还是渡河一事。又或者，是因为那个不速之客。
    竖日她收拾完正打算去李家看看李卓正的时候，又一桩闹心的事便传了来：杨温珏今日一大早就去了李家请柳大夫但吃了闭门羹，昨日李卓正挨了偷袭的事李源还一直憋着一股子委屈劲儿呢，杨温珏亲自送上了门去，两人再次正面交锋，李家一地鸡毛。
    荒唐！真是荒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嫌不够乱么！凌云容被气着，加上没睡好顿时感觉头痛。
    她和丁希又匆匆赶了去。
    连日阴雨的天气将人困在屋子里，不免心中无聊到发慌，李家昨日到今日接二连三的热闹更是燃起了那些多日寡味的贵女公子们的好奇心，屋外围了很多人，凌云容一见到这一场景霎时火大：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情大。
    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李卓正这都守护了一些什么人！
    好在李源还有几分理智，她怕扰着李卓正休息，所以把“战场”控制在了门口。
    对，是战场。
    自上一次李源发飙骂人之后，说杨温珏对她没有半分怵意绝对是假的，但现在的情况又比较紧急她又不得不来，所以便带了许多的护院，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李源见着了不作他想也是不大可能的。
    两方剑拔弩张着，李源和杨温珏眼看就要到了掐架的地步。气焰燃气，两人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凌云容的头更疼了。
    “别，别打架！”在两人就要迈出脚步冲向对方之前丁希冲了出去，张开双臂挡在了两人的中间，摆着慈眉善目的防守姿势。
    杨温珏原本也没有打架的想法，她来这里只是想要找柳大夫。见凌云容来了，她当即转移了目标，道：“凌云容，你若是还当自己是杨家的人，就立刻给我过来！”
    呵哟，这会儿倒是中气十足了。
    凌云容自然不会再是人人拿捏的软柿子，她看了看两人，抬了抬眼皮子道：“我姓凌，是凌家的人。”而后又问道：“让你们这般大闹的，什么事？”
    两人都不说话了。方才不是还很厉害的样子么？凌云容又扫视了周围围观的人一圈儿，问道：“那你们谁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