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乔云溪顶着黑眼圈从帐篷中爬了出来,这一个晚上,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太过兴奋,还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步惊寒太过激动,虽然都是好事,她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皇嫂,你昨晚上又没好好休息吧?”步惊羽一脸不忍心地看着面容憔悴的乔云溪,不由地埋怨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
乔云溪不耐烦地理了理头发,说道:“我记得你以前这么唠叨,现在这是怎么了?当了丈夫的人,觉悟就是不一样。”
林若初乍一听,没明白步惊羽的话,也没太在意他的话中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笑着说道:“你看看他这一脸郁闷的模样,肯定是想念家里的娇妻了。”
“好了,你们别取笑我了。”步惊羽抗议道。
乔云溪莞尔一笑,“那我先去了。”
“快去吧。”步惊羽笑着说道。
乔云溪独自一个人走到忘川的边上,她记得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也有一个地方叫忘川。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
她静静地看着脚底下的悬崖,深不见底,看不到尽头。
忽然,有一个脚步声传来,她惊喜地转过身来,喊道:“惊寒。”
站在她身后的那人,她并不认识,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看上去杀气腾腾的模样。
他的脸并不如想象中的那张容颜英俊,额头上有一道疤,增添了几分硬气。
乔云溪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问道:“你是?”
那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抽出腰间的剑来回答了她。
阴谋。
乔云溪的脑中闪过了这两个字,看来一定是有人模仿了步惊寒的字迹,把自己引到此处,想要杀之而后快。
这个人,不是李连若,就应当是当朝的皇后了。
乔云溪眼见那剑便要朝着自己挥来,身子往后一弯,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那人又来来回回地刺了几剑,对于乔云溪迅速的反应,似乎丝毫没有意外,也并不懊恼,面色沉静地继续着自己的攻击。
他的剑法有条不紊,不算快也并不算慢地进行着。
乔云溪一边躲避,一边找着对方的破绽之处,这人的剑法看似简单,一招一式却并不是花架子,保守的攻击着,也让人找不到破绽。
那人眼睛一亮,原本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丝情绪,又朝着乔云溪一剑刺了过来。
乔云溪往后一闪,却惊讶地发现脚后已经不再是平地了,那人趁她还没有站稳的时候,迅速地将剑反过来,剑柄朝着她,用力一顶,她整个人就被顶了出去。
乔云溪并没有顾忌自己其他身体部位,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整个身子被甩到了崖壁上,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岩石上,整个人的身体还在不停地下坠,她的意识却渐渐不太清醒了。
乔云溪依稀记得,在自己的大脑一片黑暗之前,一个银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旁边,紧接着,她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了,那感觉太过熟悉,导致她十分放心地昏了过去。
乔云溪走后不久,便有一个人闯入了步惊羽的帐篷。
来人双手握拳,抱在胸前说道:“启禀九皇子,楚王爷来了。”
步惊羽心中惊喜,随着那人走出了帐篷,却忽然想起来有什么不对劲。
“小九。”步惊寒转过身来,穿着一袭银衣,青丝在身后松松地绑了起来,看起来甚是轻尘脱俗。
步惊羽惊喜地说:“四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步惊羽口中所说的到这儿,并不是到安家东,而是到了军营。
他记得昨晚的心中写到,四哥约了皇嫂在忘川边上见面,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忙完父皇交代的事情,我就赶来了,”步惊寒笑着说,“怎么不见你皇嫂?”
“皇嫂不是出去见你了吗?”步惊羽疑惑地说道。
步惊寒敛住笑容,面色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步惊羽回答说:“昨晚上,我们收到了一封你寄来的信,约她今日到忘川,皇嫂一大早就出去了。”
步惊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才说道:“我根本就没有写过什么信。”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帐篷。
待步惊寒火急火燎地赶到忘川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已经掉下去了。
他挥手招出一直紧随他身后的暗卫阿影,,自己便下了马,跟着那人一起跳了下去。
步惊寒看到那个人捂着自己的肚子,头被狠狠地撞到山崖上也没有松手。
他心中一紧,调动真气,追了上去,将那人拥入怀中。
步惊寒抱着乔云溪从忘川崖下回来的时候,阿影已经将刚才刺杀乔云溪的人解决掉了。
“是谁干的?”步惊寒的面色依然沉重,话语中带着刺骨的寒气。
阿影恭敬地说:“奴才将他逼到崖间,还未来得及问话,他便咬舌自尽了。”
乔云溪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她正与家中的丫鬟一起捉迷藏,她的身子并不大,面容却已经显露出倾城之姿了。
为了不让丫鬟太快发现自己,乔云溪将自己小小的身体藏匿在假山之中。
她正躲得辛苦,丫鬟也没有来这里找自己,却无意中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那时的她,虽然还不太懂事,但依然能感觉出来自己的父亲与那个女人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不然,对方是绝对不会趴在父亲的肩上,任由父亲抱着自己的。
乔云溪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惊讶地发出声来。
“远航,你知道的,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那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乔云溪能感觉出来她很伤心。
可是,为什么在说自己爱着父亲的时候,会想要哭呢?
乔云溪实在是琢磨不透,大人的世界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说,“我们的事情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了,回不去了。”
“可是……”那个女人说,“你这次一定要帮我,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就不知道该找谁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乔云溪感觉到父亲的声音虽然带着疏离,却有一种压抑的情感在其中。
大人,真是一种口是心非的生物,乔云溪这么想着,转过身来,不打算继续听下去。
“峰儿……峰儿他是你的……”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停了下来,因为她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从假山中传了出来。
“是谁?”那女人转过身来,慢慢走到了假山前。
乔云溪惊讶地发现,她竟然认识眼前的人,这不就是他们国家的皇后吗?
刚才,她说她一直爱着自己的父亲?
乔云溪被吓得不清,想要从假山后逃走。
脚下一个不稳,便从山上掉了下去,脑后一阵钝痛,几乎让她失去了意识。
“云溪,你怎么样?”迷迷糊糊中,乔云溪又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声音。
“远航,她不能留。”那个恶毒的女人接着说。
“云溪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会让你杀她的。”父亲的声音带着怒气。
“好,等她醒来之后,我们再做商量。”
乔云溪睁开了眼,头上的疼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你醒了。”坐在床边的人惊喜地说道。
那声音太过熟悉,乔云溪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你怎么来了?”
她看着那人布满血丝的眼睛,下巴上也因为几天没有清理长出了一层胡渣,那憔悴的模样硬生生地让她把那些不好听的话逼了回去。
“你还好吧?”步惊寒一脸疲惫地问道。
乔云溪看着他身上还穿着那件银色的长袍,看来应该是几天都守在自己的身边。
乔云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云溪,”步惊寒红着一双眼,欲言又止,“我已经想好了,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好,我爱的是你这个人。”
乔云溪又叹了一口气,伸出自己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知道。”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要缓一缓,所以才没有回王府住,”乔云溪接着说,“我没有什么事吧?”
“你的头部受到了撞击,小久说,醒过来就没事了。”步惊寒回答说。
乔云溪顿时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肚子应该没有什么事。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想应该是我在痴傻之前的记忆,”乔云溪说,“我看到我爹,哦不,乔丞相跟皇后在我家的后花园谈话,当时我正跟丫鬟捉迷藏,躲在假山的后面。”
“他们说什么了?”步惊寒问道。
“大概意思就是他们两个人有一腿。”乔云溪说,“不过,后来他们好像还在说什么,是关于太子的,我还没来得及听清,就从假山上摔下去了。”
“有一腿?”步惊寒疑惑地问道。
“额……就是两个人有私情。”乔云溪咳嗽了一声,说道。
“关于太子的……”步惊寒思索了一番,说道,“等回京城,我找个机会去验证一下。”
“你不太方便说吧,还是让我来做。”乔云溪说。
“你现在先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就带你回京。”步惊寒说。
“过几日?”乔云溪激动了起来,要从床上坐起来,“我不回去,我还要继续在这呆着呢。”
“不用在这呆着了,”步惊寒说,“南诏国已经退兵了。”
乔云溪惊喜地说:“你是说……”
步惊寒笑着点了点头:“你昏迷过去的这几天,我们已经签订了停战协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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