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轻微的尖叫,自然是郁可燃发出的。
凰北玥脸色一白,朝房顶看去,与此同时,郁可燃发现自己被发现,被纳兰狠狠瞪了一眼。
幸好只是她被发现,纳兰还未被发现,她立刻纵身从房梁通气管道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
凰北玥看到郁可燃一身狱中保镖的服装,女扮男装,身体确实完好无恙的,绷紧的心弦有所放松。她吐血的画面让他心底总是格外沉闷,看到她安然无恙,他终于放了心。
而上官非池看到郁可燃,却是一声厉喝:“这里危险!出去!”
郁可燃看也没看凰北玥一下,眸光向上官非池看去,身子也向他走过去,眸中都是担忧:“你没事吧?”
与凰北玥擦身而过的刹那,她也未看他一眼,凰北玥身体僵直,脸上多了一丝失魂落魄。
他脸上很快恢复了不动声色,只有斜飞入鬓的眉峰缱绻了一抹冷漠,而手则紧紧攥起。
忽然,郁可燃站在上官非池身边,转过脸,目光却是落在他身上,柔柔喊了一声:“北玥哥。”
凰北玥没想到刚才还视他为无物的她会看向他,并喊了他,猝不及防。触及她的目光,拳头渐渐松开,眉峰缱绻的那抹冷漠忽然就淡了下去,他恍若隔世一样,眼睛里是一片温柔的黑暗:“什么?”
令狐宴只觉得奇怪,凰北玥似乎在郁可燃柔柔的一声呼唤下,已经丧失了冷静和理智。她不过喊了他一声,他却似乎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一定会答应一样。
“那东西的确在我手上,不过我放在了华东区天鹅湖别墅,那里只有上官非池能打开。你必须把上官非池放出去。让我跟着他回华东拿回翡翠。一个月之内,我一定把千年翡翠还给你,绝不耽误救司夜。”
她撒谎了,她不过顺着上官非池的话继续撒谎。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千年翡翠在哪里。
但是她必须想办法让上官非池出去。这样既可以从上官非池那里拿到翡翠,也可以救上官非池。
凰北玥听到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眼里一闪而逝的竟然是失望。他似乎对她希冀的,并不是她这么一句话,他对她难道还有别的希冀?
凰北玥道:“如果你跟他走了,一去不回,我又该去哪里找你?”
“司夜是我的儿子,我不会拿司夜的命开玩笑。”郁可燃坚定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上官非池远走高飞,丢了你的脸面。”
“我需要想一想。”凰北玥却并不答应,忽然,他目光钉在房顶上,喝道:“下来。”
郁可燃一惊,难道他发现了纳兰?
纳兰果然被发现了,被吓死了,自然不会下去。
可是几个武者一跃而上,硬是将纳兰揪了下来,将她扔到地板上。纳兰抬头对上凰北玥那凌厉的目光,顿时脸色苍白,不过她脸上都是狂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凰北玥冷哼一声,一个武者走过来,一脚便踢翻了纳兰。
纳兰一个翻滚,身子向墙壁重重一撞,然后又从墙壁上滑落在地,哇地吐出一口血沫儿:“凰北玥,你这么对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凰北玥却懒得看她一眼,垂下眼帘道:“杀了她。”
武者纷纷向纳兰聚集过去,凰北玥亲手缔造了不死人,所以他有的是办法杀死不死人。
如果他真的动了杀心,纳兰真的会死。纳兰脸色衰败,不得不露出一丝胆怯,求饶道:“不!凰北玥你不能杀我。如果你想知道你父母的过去,想知道如何杀死魃族,就不能杀我……”
凰北玥再次看向纳兰,睇着她的目光凌厉极了。
纳兰知道自己的威胁会让他不顾一切杀了她,转而求令狐宴:“令狐宴,你救我。你的主人已经失去了冷静。你们不能杀我的,否则你们就会失去很多东西……那些秘密,我会慢慢告诉你们,可是不要杀我……”
令狐宴厌恶地看着她,半晌,他拉住凰北玥的胳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主人,冷静。”
这时候郁可燃也道:“北玥哥,她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动气。”
凰北玥看了一眼郁可燃,似笑非笑:“如果我说我可以放了上官非池,也饶了纳兰一条命,你会发誓永远不离开我么?”
郁可燃一惊,脸色迅速变换:“你凭什么要求我对你发这样的誓?”你可以给我心无旁骛的爱么?
凰北玥低沉的目光终于多了一丝坚定:“小燃,你现在发誓:发誓郁可燃永生永世不离开我凰北玥,我就满足你一切要求。”
“我要杀死子献,这样你也可以满足?”她心中大痛。他怎么可以这样威胁她?
“子献如果死,上官非池就去死。如果想让上官非池活,那么就让子献也活下去。”凰北玥眸子划过一抹沉痛,脸色却是淡漠:“小燃,是你有求于我,所以该由我制定规则,不是么?”
郁可燃却笑了,那丝笑容却那么惨白无力:“凰北玥,你又在我心口捅刀子。”话毕,她转身走向暗狱外面,“让我想想。”
凰北玥目光凝住她的背影,脸色也有些惨白。
“卑鄙无耻。”上官非池血肉模糊的脸上划过一抹冰冷的嘲讽,厉声道:“凰北玥,你也有这样的一天,做着卑鄙无耻的事情。”在他的记忆里,凰北玥是最不屑威胁一个女人的。
那么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鹜,他信手拈来,想要的取走,不要了扔掉。他对郁可燃也是宽容有加,极为放任。
可是这一刻,他却在逼迫她发一个可笑的誓言。
他明知道郁可燃是个言出必践的人,把诺言看的重若生命。
他十分地卑鄙可恶。
凰北玥看也没看上官非池,径自走了出去。
纳兰依旧跌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令狐宴吩咐那些武者道:“把纳兰拉下去,严密看守。若再看到她出来蹦跶,你们就去死。”
……
凰北玥走出暗狱,却并未看到郁可燃。
他吩咐身边人去找郁可燃,自己则极为有耐心地走回别院,可是屋子里空空如也。别说郁可燃没回来,就连那个小女孩子献都消失了踪迹。
凰北玥依旧极为有耐心地坐在书桌前,桌上摆放着母亲的笔记本,还有一本《地藏王本愿经》的字帖。他撩起衣摆,坐在书桌前,开始临摹字帖。
门外,柳秀丽只觉得诧异,虽然知道凰北玥迷上佛经,但是她只见他披上袈裟,有模有样地给信徒上早课和晚课,却不知道他真的在潜心研究佛经,似乎造诣颇深。
蒲生阡陌和柳信也站在外面,柳信对柳秀丽躬身行礼:“少主,您看凰大少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眉中有戾气,然而却隐忍不发,若不及时纾解,恐怕不到晚上,就会爆发出来……”
站在柳信老和尚身后的武者蒲生阡陌身背大刀,这会儿把大刀往地上一拄,撑着身体,闲散地接了话头,胸有成竹道:“我看他是看大少奶奶不回来,自己生闷气呢。”回头问身后长着一双女气眼睛的俊美男人道:“令狐,你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吧?”
令狐宴半边脸写满了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回头问他身后站立着的一身利索的保镖,道:“黄野,让你跟踪大少奶奶,你跟踪到了么?”
黄野立刻道:“我自然跟踪了。可是大少奶奶走到暗狱墙头,突然发现了我,对我说,让我先回来,她晚饭时间肯定会回来的。”
“所以你就回来了?果然笨,跟你爸爸一样笨。”蒲生阡陌和黄野父亲黄山当年一同为凰北玥出生入死,感情自然非常好,所以对黄山的儿子黄野自然也非常熟悉。
黄野挠了挠头发:“我以为大少奶奶把我弄走,是想一个人散心。谁知道她竟然骗我,竟然就这么跑了……”
他话音未落,忽然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凰家暗狱制服的女人走进来,一脸疲惫,脖颈还绷着绷带。不是郁可燃又是谁?
原来,她没跑,她说话算话,竟然回来了。
黄野、柳信、蒲生阡陌像是说好的,立刻用极大的声音,扯着嗓门吼道:“大少奶奶回来咯,大少奶奶回来咯!”
生怕房间里的凰北玥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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