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最终还是没有上车。
她放心不下老夫人。
她给顾怡打了个电话,谎报了自己的行踪,就一个人悄悄地跑到老宅周围。
没过多久,她便见季南川和刘梦雅开车走了。
刘梦雅挽着他笑得一脸甜蜜。
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用想应该也不难看吧?
夏月嘲讽自己。
不难看,也不是对你。
说实话,她很少得到过季南川的好脸色看。
以前,哪怕是他对着她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她也能像个傻逼一样开心许久。
待夜晚慢慢降临,她才开始悄悄潜入老宅。
就悄悄地见老夫人一面就好。
她告诉自己。
“谁!”
突然,林嫂一声喊叫,夏月一下子从铁门上落了下来!
“嘶——”
疼!
幸好没有多高,连擦伤都没有,只是屁股有些疼。
“月丫头!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嫂赶紧将她扶起来,她谨慎地避开了林嫂。
“你这丫头!”
林嫂心酸酸的。
林嫂是看着两人长大的。小时候的她为了找季南川,就是大半夜翻铁门,每次都被她抓到。
“林嫂这把年纪了,还怕你那病?”
夏月眼里闪过感动,努力仰头,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说完,林嫂细细地检查了她一番,见没事,赶紧将她带到老夫人的房间里。
她害怕地跟在林嫂身后,全身都在哆嗦。
她不知道,如果她们嫌恶自己,她会怎么办。
可是她,真的很担心老夫人的身体。
林嫂轻轻将门推开。
季夫人一直在里面伺候着老夫人,见她来了,心疼地拉住她。
手轻颤着,满眼都是泪花。
似是想要对她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你过来,月月,你过来!”
老夫人赶紧招手。
夏月一过去,老夫人便死死抓住,生怕她会逃跑一般。
“是奶奶对不住你!是奶奶对不起你爸爸!是奶奶害了你,月月,都是奶奶的错!”
夏月心一酸,赶紧抱住老夫人,眼泪扒拉扒拉地掉下来:“不怪您,跟您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月月自作自受。”
季夫人在一旁看得难受,林嫂也在悄悄抹眼泪。
“南川什么都告诉我了,月月,是我们季家对不起你们啊!你父亲一生光明磊落,三番两次帮助季家度过危机,没想到……”
老夫人老泪纵横,话都没说完就已经哭得不能自己。
夏月好难受,好难受。
季夫人走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让她觉得好温暖。
原来,不管她怎么了,依旧是有人,关心她,疼她的。
爸爸,你放心好了。
月月,很好。
毕竟是疼了那么久的孩子,毕竟夏季对季家有恩,季夫人心里,满不是滋味儿。
几个女人哭成一团,许久,停了下来。
“月月,你告诉奶奶,你怎么会得那个病?”
一讲到这个,夏月的眼圈红红的,声音哽咽不已。
好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想说就不说,月月放心,奶奶一定会为你做主!”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维护了。
那一刻,所有的思绪全部都涌了上来。
“奶奶!”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奶奶……他们都在欺负我……呜呜呜所有人都在欺负月月……月月好怕,好怕……”
她的话像是拨动她内心最脆弱的一根弦,所有的绝望,难过,不堪,悲伤……通通冒了出来。
“南川不爱我……他不爱我!他和刘梦雅欺负我……刘梦雅说什么他都相信,他……他就是不相信我……”
回忆像浪潮一般涌进夏月的大脑。
季南川讽刺她的画面,刘梦雅受伤摔倒可怜的画面,季南川不相信她冷眼冷语的画面,他对刘梦雅温柔的画面……
像放电影一般,全部回放。
夏月死死抱住老夫人,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哭得悲伤不已。
“她没有病,她装成疯子,她欺负我……南川说是我把她逼疯的,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里面都是疯子,月月好怕!好怕!月月在里面喊救命,没有人来救月月……”
暗无天日的的日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叫救命,她以为季南川会来救她。
她以为他没有那么狠心,她以为他会像小时候那样,即便烦她也会转过身回来牵她离开。
可他没有!都没有!
他真的将她都在里面,任人欺负。
他不是她的救赎。
“医生都是坏人,他们都是坏人……他们要来欺负月月,月月好怕保不住清白,好想一头撞死在里面……”
“可是月月不能,我爸是被冤枉的,我不不能死。所以月月就用艾滋病病人用过的针头扎自己……月月终于得病了,月月再也不用怕那些医生了!”
夏月埋在老夫人的怀里,哽咽地哭着将自己的事情如数地说出来。
这些苦水,她谁都没有说过。包括顾怡,她不愿意再让她伤心,她为她做了那么多,而且,已经过去了。
都过去了。
可是她知道,那是刺,根本就过不去!
那些场景,让她即便是在梦中,都心惊胆颤害怕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
季夫人哭得像个小孩子。
女人才会懂女人。
她明白夏月的内心,那些无助和悲伤,那些惶恐与不安。
她该多希望有一个天使会出现将她带离苦海。
可是都没有。
她在里面过得水深火热,可是他们每一个人在外面都过得舒坦不已。
想想,季夫人便哭得情不自禁。
她也知道,季南川到底做了多么糊涂的事!把她,害得有多惨!
四年里。
她们都一直以为两个人是幸福的。
可是到现在才知道真相。
“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我就该坚持自己的固执,不让南川娶你,你爸爸就不会死,你也不会受这些苦,月月,妈妈对不住你!”
季夫人后悔,一个劲地自责悔恨和道歉。
“没有没有,都不是您的错。是月月不够好……”
她哭着抱住季夫人。
良久,几个人才缓了过来。
夏月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季夫人和老夫人。季夫人虽是不舍,却还是支持。
一夜无眠。
第二日夏月回W市时,季夫人塞了一张卡给她。
她含着泪接受,与他们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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