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红怔了怔:“这样么……这样的话……”显然这问题他还从没想过,一时也答不出来,看着段长轩,段长轩也正在瞧着他。
钱有钱淡淡地道:“这个好说,你就说长孙舵主早就有心投拜到刘谨的门下了,只是一向怕刘谨看不起,若是问起张主主,你就说张帮主一向都是心向刘谨的。刘谨一伙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关遥在济南倒了大霉,只怕还以为丐帮聚集人手是得了关遥的命令想要帮他呢!”
陈十八笑道:“那就跟他们说张帮主早就吩咐长孙舵主准备帮他好了,反正那帮家伙还在做白日梦,也决不会起疑。”
段长轩展颜大笑:“不错,就是这样,照钱老爷子的话说就是了。”
不几天,张永已是到京了,反天会众人没见向冲天出来联系,心知有些不对,也不知道几个月来向冲天去哪里做了什么,说不定真是背叛师门了也未可知,至于卢家仁,说不定也是他抬出的挡箭牌,段长轩和长孙红两人也停地向宫里打听消息,却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燕震却不敢把众人的猜疑说给曲容儿知道,这一天,他干冒了奇险混进了紫禁震。
晚上,向冲天在张永的住处之外巡防,忽地就听到了一声利刃破风的锐响,从前面宫门之外传来,然后再听不到什么动静了,向冲天提起轻功,向出声的地方扑去,就见了十几个大内的侍卫被人一刀割喉,倒在地上,刀法之凌厉狠毒,竟是生平未见,下手之人竟沓然无迹。
向冲天脑子里念头飞转,江湖上用刀的大高手不少,这又是什么进来了?想要剌杀刘谨根本就是妄想,刘谨这些天正筹划举事,身侧重兵防护,任你天下无敌的武功,也只是飞蛾扑火,而且刘谨跟张永一向不对头,听说他回京,生怕有变,防范得更比平日加倍,不是重兵硬打,那也万万无可想法。
向冲天身如轻燕,又跃上了殿顶,还在四处了望,忽听右侧有人大喝问道:“什么人?敢夜闯禁宫!”
接着有人在殿顶上一声长笑:“在下商千刀,各位爷们请了,要不要在下请爷们喝杯茶去?”
向冲天听了商千刀三个字,再也不顾暴露目标,大喝一声:“姓商的是我的,你们都不许动手!”
这一下宫中大乱了起来,四下火把游龙般飞快蛇行而至,商千刀虽然知道向冲天是钱有钱的徒弟,也只不过是听人说起过,却从没见面,他被御林军的巡逻队发觉了根本不以为意,好整以暇地朝着向自己叫板那人的方向看去,一看向冲天的身法,商千刀就皱起了眉头:“你小王八蛋功夫不坏,怎的也到宫里给这帮混帐东西做起护卫了?”
向冲天几个起落,已是抢到了商千刀身前,直勾勾地看着他冷笑:“我是来要你命的,别的你倒不用多管。”
商千刀怔了怔:“我们有仇么?我怎不记得哪有你这样的人哪?小王八蛋,你是不是弄错了?”
商千刀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但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我就是反天会问心堂的堂主!”
下面众人也是大哗:“商千刀来了,反天会的也来了,这些人胆子不小,竟敢在皇宫里火拼么?”
商千刀像是被人在嘴里塞了八十斤黄莲一般的苦,艰难地道:“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向冲天冷冷地道:“那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
商千刀怔了怔:“姓向的,你给我听清了,你若是为别的找我动手,我姓商的死也没话说,但你为这件事来的,那最好你去问问你师父们,看他们怎么说!”
向冲天苦找了商千刀将近一年,连想都不想:“你怕什么?死有什么了不起么?反天会那么多的弟兄都被你害死,你现在还怕死了?”
商千刀不耐烦地道:“你闪开些,我姓商的不想跟你动手,决不是怕你!这时候老子也懒得跟你废话,你滚还是不滚?”
商千刀肚子里头藏着老大的心事早憋得难受了,这些天一直没动静,就是为的要找机会混进宫里杀了刘谨,但他原来打算的是买通宦官混进来的办法行不通了,只得自己避开宫城防卫闯进来,若是平时,别人再怎样对他呵斥他都懒得生气,但向冲天就不同了,本来商千刀为的反天会的事才背上黑锅的,此时反天会的人居然要来杀他,居然到这时候钱有钱他们都还没有把真相说给面前的浑小子听,更是气不打一处出,三句两句就翻脸了。
向冲天冷冷地道:“我姓向的就想跟你动手,也决不怕你,我也不滚,更决不跟你废话,死罢你!”跃进身一拳直对商千刀飞击过来,商千刀随手格开,却也暗暗吃惊:“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功力也这样深厚,倒也不坏!”他虽然出道得迟,但跟人动手的经验却远比一般走了几十年江湖的老江湖还要丰富,心头的火气冤气直迫九宵,手上却周密的再无可乘之机,下面的众侍卫御林军几曾见过这样的大高手比斗,一个个看得桥舌不下,呆若木鸡,连御林军的龙胜来了都没发觉。
龙胜也是大高手,一见了向冲天和商千刀的交手,却也惊呆了,两人在滑溜无比的琉璃瓦面上身形飞闪如履平地,出手招式之奇竟是他生平未见。
商千刀随手化开向冲天的攻势,冷冷地道:“姓向的,你我真要打,那我们改个时间,三天之后老子就在这里等你,他妈的你答应不答应?”
向冲天冷笑:“选日子不如撞日子,你晓得我找你找得好苦么?既然今天遇上了,要么我杀了你,或是你杀了我,那……”
商千刀怒道:“放你娘的臭狗屁,你倒底滚是不滚?再不滚老子可要动刀子了!”
向冲天冷冷地道:“就是你想不到刀子,我也要动针了!”
龙胜听得大奇:“罗力,这姓向的用针?”
罗力苦笑:“回大人,属下也没听过!可惜于百岁不在,他在江湖这些年,说不定知道。”
正在说话,向冲天右手已拈了根细长的银针,针尖剌风,风声剌耳,有如鬼啸。
商千刀怒极:“他妈的,老子怕你的天衣神针么?小子,你王八蛋是自己找死,是你逼老子用剖月神刀的!”
罗力瞪大了眼:“天衣神针?剖月神刀?”
龙胜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呆呆地看着两人交手。
罗力呆呆地道:“大人,天衣神针虽是厉害,但个头太小太细,未必就是剖月神刀的敌手罢!”
龙胜道:“现在下断论还早,看着罢!”忽地想起一事,“罗力,你快些传下令去,叫各处小心提防,莫要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罗力道:“龙大人你就放心罢,有阴魂不散于百岁看着,决不至于无声无息地就被人混进来了。”
龙胜点头:“那我们先在这里看一会这百年难遇的好戏罢!”
商千刀在跟向冲天交手居然还有暇分神:“放你妈的屁,姓龙的,老子让你看好戏!”脚下踢得一大片琉璃瓦粉碎,细屑飞射,戏风哧哧,威势竟不亚于机括发射的飞针。手里刀封门而横,向冲天来势奇诡的针尖始终突不破商千刀的刀墙,实在是剖月神刀看来无华,但却是把奇刀,向冲天明明都感觉得到若是商千刀换了刀跟自己交手,就决不至于这样轻松,那刀里有种莫可名状的气像,自身就逼得向冲天不能全力施为。
商千刀踢出的碎瓦虽伤不着龙胜的大内侍卫,但却有好几个御林军士兵着了道,被打得头破血流。
受了伤的御林军也不是吃亏当哑吧的角色,不等龙胜发令,好几张弓举手便是一阵乱箭,但这些箭射到两人身前竟像是碰上了有质无形的墙一般,明明势道强劲,还有尺余就能伤人,那箭却已被两人交手时的劲风带得飞开落下,一枝箭不知是谁激得竟直直地反射了回去。
龙胜连忙喝道:“没我下令,不许放箭!”跃起身一把抄住那枝飞箭,竟被箭杆上的力道震得身形一滞,吃惊地道:“我也是自己小就练武,怎的跟这两人相比还是差了这么远?险些连人家随手激回的家伙都接不稳!”
商千刀厉声道:“姓向的,老子耐性可不是很长,老子最后问你王八蛋一次,你他妈的滚是不滚?”
向冲天吼声道:“老子不滚!”
商千刀疯狂之极地一刀直劈而下,向冲天也不撄锋,身形如电已是退后两丈,眼见他已是到了殿顶瓦边,向冲天却已像是钉子一般稳稳地站在最外面的那块琉璃瓦的最边缘,头也不曾回过竟拿捏把握得如此之准之稳,看得下面一众行家无不瞠目结舌。商千刀右手顺肘倒握了剖月刀,定定地看着向冲天,向冲天拈针的右手腕子转了转,随即凝立,两人身形都如泥塑木雕一般,再也不动。
罗力也看得出两人正是全神相对了,正要作手势下令射杀房上两人,龙胜一把抓住他手:“你小子想死么?”
罗力怔了怔,龙胜低声道:“此时两人身上就像是拉圆了的强弓一般,你敢惹他们?只怕你箭射的倒不是他们,乱箭触发他们凝聚的内家真气,死的却一定是你自己。”
罗力一时想不通其中的关节,龙胜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殿顶两人凝立的身形,过了半晌,下面看着的人反倒平空觉出无形的压力,众御林军和侍卫一个个满头大汗,手里的兵器都丢了一地,罗力心惊肉跳,龙胜神情凝重,眼都没眨一眨。
罗力忍不住又道:“龙爷,虽然商千刀在这姓向这年轻人这样年纪时没有他这样厉害,但是属下看姓向的只怕不是商千刀的对手。”
龙胜怔了怔,随即点头:“商千刀纵是要胜,也怕也不容易。”
罗力说道:“是呀。这姓向的不到三十岁,一身武功竟已高到这样的地步,若再能过十年,此人必然天下无敌!”
龙胜叹了口气:“罗力呀罗力,跟了我这么久,你还是这句话最高明,说得最有见识!”
罗力苦笑:“属下看这姓向的也不容易,龙爷您总不能就这样瞧着他死罢?”
龙胜转眼看着罗力:“你想救他?”
罗力还是苦笑。
龙胜道:“你可莫要忘了商千刀固然是朝庭的重犯,反天会却也一直跟朝庭作对,这一年以来,他们杀了多少官府的人?若有机会看他们两败俱伤,这机会错过了,你我事就是抗旨一样大的罪名哪!”
只听一个冷冷地道:“龙胜你想要坐山观虎斗,只怕没办法了,御林军居然放任反贼在皇宫之上打斗,你打的什么主意?”
龙胜听了声音就冷笑了:“邱公公,龙某人是拿不下商千刀和向冲天这两个大反贼,倒决不是不想抓他们。实是力不从心哪,您老不是带了西厂的高手到了么,龙某人可不敢跟您老人家抢功的。”龙胜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也在奇怪:“哪个混蛋王八蛋去叫西厂的人来了?真他妈的多事!”
龙胜本是打算看商千刀和向冲天斗个两败俱伤的,此时西厂的人一来,龙胜煽风点火地叫西厂上殿顶去动手,邱聚一向发号施令惯了,总以为是手到拿来,听了龙胜的话也冷笑道:“是么?都有说御林军怎样能打,原来见了强盗还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龙胜斜眼问道:“谁说御林军屁都没放一个,你没见那殿顶琉璃瓦上那些箭了么?弟兄们手劲不够,只得用弓射上去,就是想要他们看见了那些箭害怕,吓得他们不敢动手,要他们乖乖下来投降的,谁知道这两个大反贼居然胆子大得很,龙某都这样子吓他们了,他们居然一点都不怕。”
邱聚冷笑:“咱家也不跟你斗嘴,叫你学学怎样办事!孩子们,你们上罢!拿下反贼咱家重重地有赏!”
果然西厂特务们纷纷地掏出爬城索,飞虎抓、飞爪之类的东西攀附而上。
龙胜看得忍俊不禁,摇头长叹道:“罗力,你们这帮饭桶,瞧瞧人家西厂弟兄们是怎样用功的,你们这帮饭桶,竟然连上个房顶都他妈怕得要死,真不知道老子怎么带你们的。”
罗力也暗暗好笑,商千刀和向冲天两人轻功之高,虽不能一跃直上宫顶瓦面,但也决对一跃三丈来高,稍得借力几下,便可上去,西厂这帮家伙居然跟打家劫舍的强盗一般要用绳子软梯,居然就敢爬上去,也不怕摔下来,道:“大人教训得对,回去属下一定叫手下人买些绳子牛马来,练练草原牧民飞索套马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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