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的手丝毫没有因为凌夫人的话而放松。
苏笑看得心惊胆战的。
如果因为她,凌风背负上命案可如何了得?
她赶紧抓住了凌风的胳膊,低声说:“凌风,你放手。”
“你走开!这事儿你别管!”
“她们不是有意的,凌副司令还在里面呢,你这是干什么?松手!”
苏笑使劲的板着凌风的胳膊,她一直都知道凌风的力气很大,但是现在却有些无奈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笑把头转向了湛翊,那求救的眼神让湛翊无法忽视。
他皱了皱眉头,貌似很轻松的扣住了凌风的手腕,但是却让凌风的胳膊微微一麻,手顿时松开了。
“好了,什么时候了,还不收敛一下你的脾气。”
湛翊说的轻巧,凌微直接跌坐在地上,凌夫人哭着喊着的将凌微抱在了怀里。
凌风虽然胳膊是麻木的,但是眼神却是冷的。
他看着凌夫人和凌微说:“不管我爸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以后你们谁要是敢在侮辱我的女人,或者对她使绊子,别怪我不客气!我凌风贱命一条,你们如果觉得可以和我一起下地狱,我无所谓。”
这些话就像冷风一样的飘过凌夫人和凌微的耳边。
他们丝毫不敢认为凌风在说笑。
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现场一片安静。
几个首长看了看凌风,都没有说话。
走廊上再次恢复了安静。
苏笑的心情却沉重的有些压抑。
她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自己和凌风之间的差距。
就算凌风不在乎她的出身,但是凌家在乎,甚至其他人也会在乎。
苏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着。
好不容易手术室的等灭了,凌副司令被推了出来。
凌夫人和凌微快步的跑了过去。
“医生,我们家老凌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凌风,直接走到了凌风面前,低声说:“凌少,凌副司令的命保住了,可是右腿伤的厉害,已经不能用了。当时情况特殊,你们家人都不在,为了保住凌副司令的命,我们做主把他的右腿截肢了,对不起。”
凌夫人一听,直接坐在了地上。
“妈,妈你没事吧?”
凌微紧紧地拉住了凌夫人。
凌风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整个人异常的沉默。
残疾了!
截肢了!
那么一个整天闲不住,喜欢往部队跑的男人,居然再也站不起来了?
凌风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甚至有些自责。
为什么要关机?
为什么要和老爷子顶嘴?
他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凌副司令让他回来的时候,他肯定会回来的。
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凌风只能任由着那股后悔和自责缠绕着自己,紧紧地缠绕着。
他嘶哑着嗓音说:“谢谢你们了。”
“凌副司令现在需要休息。”
医生朝凌风点了点头,然后把凌副司令推进了重症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
湛翊和几位首长的脸色都有些沉重。
首长们先回去了,湛翊拍着凌风的肩膀说:“凌风,我知道现在说这话有点不太合适,但是作为兄弟,我必须要给你提个醒。凌副司令现在这情况,很有可能会提前退休。”
“我知道。”
凌风怎么能不知道呢?
虽然这算是因公受伤,但是部队的规矩凌风还是清楚地。
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老爷子说这事儿。
凌副司令十几岁当兵,这一辈子都在部队上,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最难过的恐怕就是他了。
湛翊看了看周围,低声说:“你知道的我不会和你重复,我要说的是,这次事情之后,部队肯定会破例让你入伍,也算是给凌副司令一个交代。所以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句话说的虽然声音不高,但是苏笑还是听到了。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入伍?
凌风要入伍?
这消息对苏笑来说太突然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就在不久前,凌风还说想要娶她的。
虽然她的年级不够,可是她以为凌风会和他在一起的。
而且凌风也答应过她,要庇佑他们娘俩的。
如今他要是入伍了,她和妈妈怎么办?
可是苏笑却开不了口挽留。
凌副司令已经这样了,他们家是军政世家,而凌风作为凌家的独子,继承父业去参军,也没什么不对。
苏笑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
湛翊看着凌风皱起的眉头,低声说:“我先走了,明天我再过来看凌副司令。苏小姐,送送我吧。”
听湛翊喊到了自己的名字,苏笑楞了一下,不过却点了点头。
她跟着湛翊出了医院的走廊。
湛翊看了看苏笑,斟酌了一番说:“苏小姐现在多大?”
“十八!”
苏笑没有隐瞒。
刚才凌夫人说的话,在场的人估计都听到了,更何况离他们那么近的湛翊呢?
苏笑低着头,有些自卑和难堪。
湛翊低声说:“你和凌风相差好几岁呢。”
“嗯!”
苏笑不知道湛翊想说什么,只能应承着。
湛翊看着远方的天说:“凌风是我兄弟,他从小对军事这一块就很有天分,特别是他喜欢飞机。你知道的,我们国家现在的航空还有很多的技术没有攻克。凌风是属于部队,属于天空的。”
苏笑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甲渗进了肉里,微微的有些疼。
她想起了凌风开着飞机在天上飞的样子,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自由,那么的张扬。
或许湛翊说的对,他本身就属于天空。
可是……
苏笑的心里有些疼。
“他想要做什么,我管不着。”
“苏小姐,我知道你喜欢凌风,我也看得出来,凌风喜欢你。但是你们现在的岁数还没办法结婚不是吗?如果凌风参军,三年后肯定不止连长的位置,到时候他如果还想娶你,只要部队允许,谁也干涉不了你们的婚姻。或许你不明白,军婚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只要你们结婚了,那就是一辈子。不管是凌夫人还是凌微,都无权干涉你们的婚姻。”
听湛翊这么说,苏笑楞了一下。
三年后她二十一,正好够了结婚的年龄。
可是万一……
湛翊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笑着说:“部队里都是大老爷们,凌风的取向正常,我敢保证,这三年他绝对比在外面更想念你,更爱你。”
被湛翊猜到了心思,苏笑有些窘迫。
“我再想想吧。”
“好。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我只要能帮忙的,一定帮忙。凌风如果去参军,这段时间会很忙。我正好是这次征兵工作的负责人,短时期之内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直到征兵结束,这是我的号码。凌风是我兄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弟妹。”
湛翊将自己的手机号给了苏笑。
苏笑拿着湛翊的手机号,心乱如麻。
湛翊开车走了,但是她却不太想进去。
不是不担心凌副司令的伤势,主要是她现在没有任何的资格和立场。
想起凌夫人和凌微憎恨的目光,苏笑心里很不好受。
人,真的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出身吗?
她走到一块石头前坐下,双手还膝的看着马路上的人来人往,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姚振文来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看什么呢?”
苏笑楞了一下,然后回头,看到的是姚振文的侧脸。
这个男人长得真的太像姚刚了。
苏笑情绪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姚振文低声说:“我查过了,你确实是我妹妹,亲妹妹。我也查清楚了,这些年我妈对你们母女所做的一切,对不起!”
苏笑从来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姚家的人和自己道歉。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姚振文,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姚振文转过头来,看着苏笑说:“我替我妈对你和你妈说声对不起。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都没有办法减少曾经我妈对你们的伤害,但是我承诺,只要有我姚振文在,从今天开始,我就不会让我妈再去伤害你和你妈妈。”
姚振文说的真诚,苏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仿佛被无限的扩大,然后充斥上来,让她怎么样都没办法再忍住那泪水。
她捂住嘴巴,小声的哭泣着。
姚振文看着苏笑抖动的肩膀,慢慢的伸出手,将苏笑揽在了怀里。
“对不起,哥来晚了。”
这一声“哥”,直接把苏笑说的哭出了声音。
她紧紧地拽住了姚振文的前襟,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
温热的液体透过衬衣,仿佛灼伤着姚振文的心。
这是他的妹妹啊!
亲妹妹!
姚振文紧紧地抱着苏笑,哽咽着说:“以后我绝对不会让我妈,或者任何人欺负你了。笑笑,我是你哥,是你的亲人,不管你是恨我也好,不恨我也罢,我都想说,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很开心。”
这是苏笑第一次接受姚家人的善意。
不管姚振文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虚伪,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在这个时刻,这个空间,苏笑真的希望一切都是真的。
她压抑了很多年,期盼了很多年,就算这只是一个梦,就让她多做一会吧。
这些年,她和苏媚都太累了!
姚家,本来就欠他们母女俩一个道歉不是吗?
而姚振文是姚家的儿子,这声道歉不管真假,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让苏笑感到了一丝丝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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